暖暖

　　转眼到了初春，大地回暖，春满枝头。一年一度的运动会和着春天的脚步近了。
　　她的同桌就是体育委员，天天扯着一张表到处抓壮丁。班里的女孩很豪爽，平均到个人，各勾了一两项。女孩的体育不算好，虽然能跑能跳，却不是能拿名次的人。
　　正端着表迟疑犹豫，前面的男孩就回头伏下身问：“你选了什么？”
　　“呃，”女孩感到了压迫，不自在地看了他一眼，“还不知道呢。”
　　“你这么瘦，选短跑吧，长跑你肯定很吃亏。”
　　“恩，我看看。”
　　“就五十米和一百米吧，我看你短跑还不错。”
　　“你怎么知道？”
　　“体育课你五十米不是跑了第三吗？”
　　说完男孩就转身看书了。好一会儿，她抬头四下张望，再看看男孩，有着健康肤色的耳朵红红的。
　　心里就跳得像揣了只兔子，甜。
　　运动会那天，女孩的五十米短跑排到那天的最后。跑的时候把钥匙取下来，随便给了哪个同学拿着，然后就专心致志地准备。
　　结果还是什么名次都没有，倒是看见一个以前学校的女同学，两人相逢显得特别热情，手拉手跑去看跳高跳远，一路上唧唧喳喳讲以前学校的事，然后感叹这里的学生成绩都好好，又哀叹自己的学习跟不上。
　　分手后第一天的运动会已经结束，直接跑到树荫下取车，这才发现钥匙不在。赶紧奔回教室，教室里只有学习委员在关窗户，看见女孩时，居然都感到一点不好意思。
　　“怎么还不回家？”
　　“我钥匙放谁那里忘记拿了。我看她放没放在桌子里。”
　　翻了一通没找着，抬头时看见他站在门口等。
　　“钥匙不在，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帮忙就是把停在学校门口的单车抬到教学楼里，很远的一段路，而且都是陡坡。
　　“好。”
　　两人就并排往门口走。呵呵，女孩心里笑。
　　然后就讲话，不讲话的话就太尴尬了。男孩平时话很多，但是今天就是不开口，所以她就想办法提问题：“你今年多大了？”
　　“十七岁，你呢？”
　　“你比我小，我马上就满十八了。”女孩说，有些遗憾。
　　“我是去年九月满的。”
　　“我马上就十八了，四月的生日。”
　　“哦，你比我还大，看不出来。”
　　“你多高啊？是我们班最高的吧？”
　　“是不是最高的我不知道，我现在一米七八。”
　　南方的小城，他已经很高了，而且还会再长。女孩就懊恼：“啊，我才一米六多一丁点。”其实她那时就一米六，上大学后居然还长了点，已是后话。
　　“你怎么长那么高的啊？”女孩的声音特别软，不撒娇都有撒娇的味道。
　　“吃大米饭，不可以吃零食。”男孩说着就冲她笑，她最喜欢吃零食，抽屉里总有些便宜的小玩意，脚边的垃圾袋里不是果皮就是饼干袋。
　　“那我又吃米饭又吃零食也长不高。我平时吃饭也吃好多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你也不算矮吧。”
　　“反正不高。”
　　……
　　“你的车是那一辆？”
　　黄昏后的车棚里稀疏地停着几两车，她指着一辆银色“凤凰”说：“这个。”
　　车后座锁上了，只能是女孩在前面推着，男孩在后面提着后轮，居然就走得那么惬意。很多年后，她都记得那个乍暖还寒的春日，模糊的黄昏，清风拂发，没人的水泥小路，只有鸟鸣和呼吸声。两个人一前一后，各走车的一边，她看见男孩悄悄换手，别扭地提着，说话的声音还是清亮。
　　然后又讲了几句话，慢慢就挪到教学楼，他提起车走进去放好，再和传达室的大爷讲过，转身一笑说：“走吧。”
　　没有单车这个媒介，两人一下不知道说什么了，沉默着，然后她问起英语学习的诀窍，谈话就顺利地过渡到学习上，一路走到门口，居然又碰见以前学校的那个同学，高兴地扑上来。
　　男孩就站住了说：“那我先走了。”
　　点头。
　　虽然同路，却各走马路的一边。
　　同学说：“他是你同学，长得好帅。”
　　女孩这时有点烦她，还得和她讲话，就恹恹地说：“是啊。”
　　然后就讨论这个学校的帅哥，最后羡慕女孩运气好，坐在帅哥的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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