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生存的空间

　　“天上人间”，苏越咧开嘴，说是茶楼，其实就是棋牌赌博的地方，这名儿……真是伤不起。淡淡的花香在优雅的包厢里弥漫，使劲皱鼻，淡淡的，兰花的清幽中又有几分桂花的张扬，优雅的小提琴曲很小声的回旋，象情人在耳边低吟，闭上眼，感觉身处在品味咖啡屋，很舒适，很惬意。
　　雪彬很不亏待自己嘛。
　　“哟，彬彬来了呀！”陌生略显讨好的声音，伴着一阵香风，卷进一个时尚靓丽的年青女人。“彬彬来得真准时。呵呵，呵呵，这些挨千刀的家伙，不知赖在啥地儿等着人请呢。我马上跟她们联系。绝不让你久等。”又一阵香风，将她卷了出去。
　　苏越感觉自己一下子从咖啡屋跑到了KTV包间，这个妈妈还真是合格。不禁笑出了声。“笑什么？”雪彬又在整理自己的钱包，好象她的钱包里有她不知道，凭空冒出来的惊喜，又好象她从来不清楚自己钱包里的具体数目，总得数了再数，一直数到豁然开朗。
　　没有回答，她清楚雪彬根本不需要答案。
　　雪彬用她自己的方式炫耀着熟悉的生活方式，她非常满意的生活方式。她用自己认为的幸福一遍又一遍反衬苏越的不幸，让苏越羡慕并妒嫉，最终将她变得和自己一样的患得患失。
　　但是，几年过去了，她的努力似乎并没有明显的收获。苏越依然阳光，快乐，没心没肺。
　　两人都静静着，香气，音乐，静谧中，两个女人无声的较量。
　　苏越晕晕欲睡中门开了，嘻嘻哈哈进来两个披金带银的年青少妇，精致的手提袋扔进沙发，夸张地抱住雪彬：“哎哟，彬彬咯，想死我了。”
　　“不是昨天才见过？有这么想？”想她钱包里的阿赌物吧，苏越撇撇嘴，嘴角不经意挂上了些许嘲笑。
　　两少妇放开雪彬，打量动物似的看了她一眼，转过头问：“彬彬，这个人是谁？好象没见过。”
　　雪彬笑笑：“是我老公家的妹。广告公司业务经理。”
　　“哟，经理哦，没看出来。彬彬，你们家出经理，哈哈……”少妇笑弯了腰，大大的耳环摇晃碰触出丁丁当当，雪彬跟着笑开。
　　苏越抬抬眼，这群以长城方阵为生的女人，从来就不拿正眼看需要自己做事的女人，象一只只宠物或被圈养，或被保护。
　　雪彬的目的达到，苏越知道是时候离开，于是，站起身，拍拍脸颊，向外走去。
　　走进阳光，最大力呼吸一口空气，树叶的清新，对面火锅城的油味，尾气中一氧化碳的味道……城市的味道，自然的东西，真好！雪彬今天是开心的，那么她应该不会拿哥的辛苦钱乱糟蹋了。攥拳头，抿嘴儿笑，苏越，加油！
　　欧华是一个谨慎的人，谨慎到苏越有时会怀疑他和雪彬结婚是故意犯的错。从最低层的小职员做到今天的位置，欧华的付出比别人多。但是他的努力得到的回报是雪彬以爱为名的伤害。
　　苏越甩甩头，为什么就是放不下呢？
　　一个美好的下午在苏越胡思乱想中结束了。什么正事也没做，真是可耻的浪费，苏越切着洋葱，眼睛红红的，很认真，很诚实地反省。
　　“切洋葱，切爱情的洋葱，切得全世界失恋的女生眼红红……”（林心如《爱情洋葱》），略带笑意的声音从家里飘出来，许林生几乎看到自己可爱的老婆穿着碎花围裙，切洋葱，扭动屁股，流着眼泪唱情歌，义正词严，曰反省，实则窃喜下午终于偷了闲。
　　停在门口，正正衣冠，整理情绪，嘴角挂起笑意，有些苦涩，清清嗓，扯动嘴角，终于找到一个满意的表情。自己是多么的幸运可以娶到苏越！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女人算什么，他的苏越有过之而无及，是他最珍贵的宝贝。
　　可是，她嫁给自己是多么不幸，五年了，没给过她幸福的生活。幸福，许林生无奈又无助，他的苏越离幸福太遥远，她没有过安稳的生活。
　　五年里他们搬了六次家，交不上房租被赶出来，涨房租交不上偷跑出来，房子太偏僻苏越差点被人非礼强搬了出来……半年前他们拿出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加上朋友们的借款，按揭了现在这套房，狭窄些，家具也只是最基本的一张床，一张跳蚤市场淘来的旧沙发和一张小饭桌，但他们终于的自己的窝，一个属于许林生和苏越的窝。兴奋过后，烦恼随之而来，每月定时的按揭款让他们的日子愈发的捉襟见肘……
　　她却让自己过得多么幸福！
　　钥匙放进锁孔，房门应声而开，洋葱味霸道地钻进鼻孔，并快速穿过喉管，于是，胃习惯性翻搅，一股酸味压抑不住朝上涌。许林生拍拍胸口，将它硬生生摁下。
　　两周前两人漫无目的在街上瞎逛，河岸边，一个奇特的老妪，半旧的背篓比身体高，半篓子洋葱，皱纹满布的脸上挂满不好意思，颤颤微微，口水不经管束，“家种的，换点钱，病倒在床的老伴想吃肉，好心人……好心人……”。结果他们全买下了。
　　林生从身后搂住苏越，小女人趁势靠在他胸前，满足地叹口气：“老婆，我回来了。请问今天拿什么好吃来喂你的亲亲老公？”
　　“苏小姐拿手好菜，爱情洋葱！嘻嘻。”手肘靠靠他，语气欢快，“这可是我们这一月的菜金换来的，我们的有情洋葱哦！”
　　许林生觉得眼睛发疼，鼻子发酸，似有一整颗洋葱钻进去，使劲搂住苏越，将头埋进她的后肩。“老公乖乖，去摆好我们爱的餐桌。”苏越用肩头耸耸颈边暖暖的头，许林生的唇落在她发梢，痒痒的，苏越缩了头，“走开啦，去摆饭桌。”
　　“5555555555……许林生被老婆讨厌了……了……了……”夸张地拉出腔调，“锵——锵——锵——我去，摆我们，爱的饭桌——”
　　透过客厅的窗，许林生呆呆看着落日的余辉透过玻璃窗落在苏越身侧，整个人发着光，幸福填满许林生的全身。我的幸福就是天天和你一起吃洋葱。
　　明天要比今天更努力工作！许林生一定会让苏越幸福！
　　攥拳头，抿嘴儿笑，许林生，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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