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寸天堂[吸血鬼骑士/枢零]

　　玖兰李土先是一愣，全然想不到对方竟然会在这样一个有求于自己的时候提到这件事，等到反应过来时，他已是暴怒。

　　玖兰李土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更何况，被一个下等吸血鬼以如此嘲讽的语气说起曾经的败绩，对于纯血种来说，无异于奇耻大辱。

　　玖兰李土猛地一挥手，巨大的力量如同海啸般扑来，将零的身体狠狠地甩了出去，直撞碎了一整面墙才停了下来。在玖兰李土动手的刹那，零原本有机会躲开，或者至少不要让自己挨得这么实，可是最终他什么都没有做。

　　这一撞让他的五脏六腑几乎都移了位，零咳了一口血才勉强说道：“玖兰李土，唤醒一缕，我随你处置。”

　　有那么一瞬间，零看到那双异色的眼中滑过了一道毋庸置疑的贪婪。

　　然而玖兰李土毕竟是十分狡猾而理智的人，零的最后一句话，已经让他洞悉了之前那句不合时宜的嘲讽的用意。玖兰李土哈哈大笑，极尽鄙夷：“小猎人，别白费心思了，我想报仇的话，随时都能杀了你。区区一只低微的爬虫，你凭什么跟新元老院和猎人协会的结界密匙相提并论？”

　　零沉默了许久，有件事，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提起，可现在，他知道只有这件事才能让眼前这个纯血种失去理智：“玖兰李土，你恨玖兰枢么？”

　　玖兰李土的脸色骤然冰冷。

　　——恨！他当然恨！他恨不得将玖兰枢食肉寝皮，更恨不得杀光与玖兰枢有关系的所有人、让他众叛亲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恨玖兰树里给玖兰悠生的这个孩子！

　　零看着玖兰李土眼中熊熊燃烧起来的憎恨和愤怒，面无表情地接着说道：“玖兰李土，你其实根本就不知道我和玖兰枢的关系——优姬只是他的未婚妻，而我锥生零，才是玖兰枢真正的情人。”

　　这一句话出口，玖兰李土的眼神变了。

　　异色的瞳孔在黑夜中化作了如血的鲜红，疯狂的仇恨和极致的欲望赤裸裸地张扬着，没有丝毫掩饰。

　　只是这样看着对面墙边的少年，玖兰李土就觉得自己的牙齿已经在蠢蠢欲动了。

　　“所以，你要让玖兰枢痛不欲生，折磨我才是最好的途径。”

　　说完了这句话，零自嘲地笑了一声，再也不想说什么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如此不遗余力、丧心病狂地挑衅别人来折磨自己，如果在这个晚上之前告诉他这件事，零一定会认为自己疯了。

　　——只要一缕能活过来，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呵呵，反正也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不是么？

　　玖兰李土没有作声，这个晚上他倒是出奇的冷静，没有立刻忘掉自己原本的目的。然而天人交战了许久，到底还是仇恨和耽于欲望的本性占了上风。

　　不过玖兰李土并不介意把过程变得有趣一些。

　　“呵呵，这个建议倒是不错，不过，最强的猎人哟，你也别太看轻你自己了，我可是很怕你手里的那把枪的。”说着，玖兰李土意味深长地抹了一把胸口的血液，放到嘴里舔了个干净。

　　零连看都没有看玖兰李土，二话不说抬手就在自己的双肩和双腿上连开四枪，血液迅速地染红了衬衫和长裤，吸血鬼的体质在银质子弹的作用下发出了可怕的侵蚀声，冷汗顺着额角簌簌而下。

　　零松了手，血蔷薇啪嗒一声落到了地上，他看着玖兰李土，声音因为剧痛而嘶哑：“这样……你是不是可以放心了？”

　　如此决绝的举动让玖兰李土都沉默了一瞬，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人可以为另一个人不惜一切。

　　他忽然想起很小很小的时候悠和树里缠着自己叫哥哥时的情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的关系开始变得水火不容，后来，玖兰悠和玖兰树里，结婚了。

　　一切从此再无挽回的余地。

　　玖兰树里，嫁给了玖兰悠！那个曾经说过长大之后要做大哥的小新娘的女人，嫁给了别的男人！

　　玖兰李土眼中的愤怒终于烧穿了最后一丝理智，纯血种的速度骤然爆发，下一刻，他的手已经死死扣住了零的脖子，玖兰李土几乎可以听到脆弱的颈骨因为他的手指收紧而发出的岌岌可危的轻响声。

　　吸血鬼不会呼吸也不会窒息，但这并不意味着吸血鬼就没有生命没有感觉。恰恰相反，五感的全面进化让吸血鬼的身体远比普通人类要敏感得多，无论是痛苦还是快乐，大多数吸血鬼都很难抵御，这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吸血鬼追求极致的享受、生活奢靡的原因之一。

　　玖兰李土冷笑着，扯着零的脖子将几乎无法移动手脚的少年拖回了房间正中，像甩麻袋一样扔到了沙发上。零的侧脸撞在了沙发背的纯金棱角上，血迅速地顺着脸颊流进了衣领。

　　玖兰李土对血液的喜爱近乎偏执，他不紧不慢地欺身上去，一身冰冷腐败的气息仿佛刚从坟地里爬出来，血红血红的瞳孔挑选货物般地打量着近在咫尺的面容：“啧啧，以前没注意过，仔细看看，还真有几分像绯樱闲那个贱女人啊。”

　　零的瞳孔骤然缩成了一线。

　　这个名字对于锥生零来说无异于一个诅咒，它在一夜之间灭绝了一个孩子对于生活和幸福所抱持的一切希望，甚至连作为人类的资格都被它轻而易举地剥夺殆尽。

　　纯血种之于下等吸血鬼和普通人类，拥有着近乎神明般生杀予夺的权力。

　　吸血鬼的指尖隔着一层衬衫在少年的身上缓缓游走，锋利的指甲在划破衣物的同时，也在皮肤上留下了一道道暗红的长线，血珠淅沥零落。

　　很快清冷的血香便弥漫了整个房间。

　　李土冷冷笑着，低头在细长的伤口上舔舐着，原本的伤口在纯血种的触碰下迅速愈合，而尖锐的利牙则在肌肤上留下新的伤口。

　　牙齿移动到肩膀附近的时候，银质物品特有的气息刺激得玖兰李土直皱眉：“该死的银子弹，真恶心！”

　　尖利的手指毫无预兆地刺入伤口之中，硬生生将子弹抠了出来。

　　“……！”少年的身体在剧痛的刺激下反射性地一跳，然而让玖兰李土兴奋的叫声并没有出现，零死死地咬住了牙，原本用来支撑身体的右手几乎抠进了花梨木的椅背，指甲断裂，鲜血淋漓。

　　伤口不断裂开又不断愈合，零从来没有如此憎恨过吸血鬼近乎变态的恢复能力。玖兰李土对此倒是出奇的满意，在绯樱闲刚刚带着她的那个所谓的“爱人”逃离元老院掌控的时候，玖兰李土出于兴趣也试着养过几个人类来玩，可惜人类的身体太过脆弱，往往不到一天时间就被他折腾得只剩下一口气，最终只能拿来当食物。

　　说到底，纯粹的人类到底还是无法和吸血鬼共存，哪有这样一个有着一颗人类的心、号称最强猎人后裔的小吸血鬼来得有意思？

　　时间缓缓地向前爬着，吸血鬼的伤口虽能迅速愈合，但失去的血液却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补回来的。随着血液的流失和纯血种刻意的挑逗，零体内属于吸血鬼的那部分血液开始无法控制地沸腾起来。

　　身体仿佛渐渐变成了一个空壳，地狱的烈火焦灼地炙烤着心肺，只有新鲜的血液才能够浇熄贪婪的火焰，抚平这种来自基因深处的躁动。零紧咬牙关用尽全力地压抑着汹涌而来的渴血感，原本纯银的瞳孔中鲜红倏忽浮现，却又在意志力的压迫下缓缓褪去，信号灯般一闪一灭的反复挣扎着。

　　玖兰李土看得出零的痛苦和坚持，作为玖兰家有史以来对食物最情有独钟的一个纯血种，他比谁都明白渴血感在体内肆虐的那种折磨，于是，玖兰李土用手指沾了些零自己的血液，送到了他的唇边。

　　血液的气息顿时充斥了嗅觉系统，妖异的红光在那一瞬间摆脱了束缚骤然腾起，自从优姬的血液觉醒、三个纯血种的血液硬生生扭转了他的体质变为Level D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渴血感了。

　　零皱了皱眉，忽地狠狠咬住了自己的左手，他怕他一出声，就会向身后的纯血种寻求血液，只有这最后的一点尊严，哪怕连性命都可以放弃，他也无法妥协。

　　来源于自身的血液无法满足属于吸血鬼那一半细胞的渴求，零只能更用力的咬紧手臂，用疼痛来捍卫这最后的一点人性。

　　玖兰李土冷笑了一声，扯着零的头发狠狠地勾过了他的脸，零几乎可以听到脊椎和颈骨在凶悍的力道之下发出的晦涩声响。渴血感本就让人呼吸困难，这样扭曲的姿势更是将他肺中仅剩的一点空气挤压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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