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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似海洋
郑允浩是sm公司万人迷。练习生里暗恋他的女生占了全体练习生的三分之一,同事朋友没有一个不尊敬爱戴他——嗯,可能除了一个人。
高雅拉不喜欢郑允浩,只有她身边少少的几个人知道。Boa欧尼不止一次在清潭洞小聚会上八卦的问忙内为什么不喜欢允浩,明明是官配男朋友。
高雅拉通常拒绝回答此类问题,况且现在郑允浩的官配大约是Boa欧尼,跟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
聚会接近尾声的时候,Boa突然接到郑允浩的电话,没说两句就想过来跟几个女生见一面,高雅拉一听,二话不说,背起包包就从小饭馆起身离开,也不管到时候肯定会被Boa欧尼一阵乱吼,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她只是不喜欢在私底下见郑允浩,除了他们两个当事人,没有人知道他们曾经谈过一段短暂的恋爱,也许只有高雅拉自己知道这还是她的初恋,只是历时太过短暂,结局太过悲惨,简直就是一出闹剧,人生污点。
高雅拉跟郑允浩其实有很深的渊源,从她刚进公司给东方神起拍MV,到后来一起合作电视剧,再到共同代言,Boa欧尼说他们是公司官配也并不算夸张。
不只是官配,从她一进公司,周围的人就喜欢把他们俩凑在一起,她们都是光州人,家族还有一些渊源,身高长相也都蛮般配,久而久之,公司的理事都会打趣他们俩是天生一对,更不用说合作的演员和导演。
明明连朋友都算不上的两个人却被硬生生的当做了没有公开的情侣,不知道郑允浩怎么想,反正对高雅拉来说,这绝对是一件麻烦事。
没想到第二天她还是见到了郑允浩,不好说是什么感觉,有点晦气倒是真的。赞助商的酒会,再不想参加也必须出席的场合,而郑允浩正在敬酒。这个人天生就有一种气场,让人无法无视。
高雅拉环视会场一圈,看来今天就只有他们两个是sm代表了,只是奇怪竟然没有被安排一起出席。也没时间多想,雅拉执起一杯香槟,走向几个熟悉的赞助商,寒暄、握手、敬酒、介绍新的“朋友”。
虽然根本不想关注郑允浩,可是这个人却总是在她眼前晃悠,她看见他的笑容越来越牵强,看见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看见他的左手死死按在自己的胃上。会场中那么多人,她敢说至少有一半的女人都在密切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可是为什么没有人过去帮他搭一把手呢?难道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胃疼吗?
眼见着郑允浩又干了一整杯香槟,高雅拉在心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走到他身边,和他并肩而立,一边举起酒杯和赞助商寒暄,一边不露痕迹的按住郑允浩的右手。
赞助商笑呵呵的调侃他们俩果然是情侣,雅拉心疼男朋友了云云,高雅拉也只是敷衍了过去,拉着郑允浩到一个角落里,问他胃药在哪里。
郑允浩有些吃惊雅拉竟然注意到他胃不舒服,可惜他身上并没有带药。
雅拉并不惊讶郑允浩身上没有药,让她惊讶的是郑允浩竟然让他的经纪人先走了。强忍住想要扯着这个笨蛋的衣领怒吼的冲动,雅拉请自己的经纪人帮忙买胃药,转身回来就看见这个人一副想吐的样子冲向洗手间。
实在有些不放心,雅拉思来想去还是站在洗手间的走廊上等着郑允浩。不一会就看见从男洗手间进进出出的人们一副了然于心的八卦表情看着她,真是如芒在背。
郑允浩走出洗手间看见雅拉的时候再一次被震惊了,不知所措之余只好一直道歉,可是雅拉不耐烦听这些,从刚刚经纪人给的塑料袋里拿出胃药,再递上一杯水。
至始至终,高雅拉没有跟郑允浩说一句话。
坐上保姆车,高雅拉只觉得好久没有这么累了。这就是她不想见郑允浩的原因,一个字,累。
最开始是在公司里看见他一个人不要命的练习,每一天来得最早走得最晚;拍摄MV的时候,队员们都休息了,只有他还在跟现场导演、剧务一一打招呼,认识不认识的人统统90度鞠躬;连轴转拍画报,明明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只要喊一声开始,就绝对百分之百投入工作之中;他们一起拍《向大地头球》的时候更是,郑允浩虽然演技生疏,却又有那么一股不服输的劲头,比任何人都认真,在正式开拍之前总是自己默默的练习,向着比他小的自己请教也从来自然诚恳……也是在那个时候……
雅拉甩甩头,把那个讨厌鬼清除出自己的脑海,一转头竟然看见郑允浩在敲窗玻璃。经纪人摇下窗户,那个人仍然是礼貌的鞠躬,感谢高雅拉和经纪人的帮忙,并提出把买药的钱还给经纪人。
雅拉看着他明显苍白的脸色,明明胃还在疼,这样跟出来到底是要做什么!她忍无可忍的打开门,冲着郑允浩吼了一声:“药钱可以找公司报销,你把自己管好就够了!”
公司给高雅拉的定位是甜美温柔善解人意,可实际上军人家庭出身的高雅拉性格开朗豪爽,还带着点男孩子气,粗枝大叶重义气,跟熟悉的人在一起的时候行为举止都有些粗鲁,跟甜美的长相一点也不沾边。
雅拉从小就跟着父亲的部队四处迁移,中学的时候搬到光州。虽然只上了半学期的课就被sm公司选中到首尔做练习生,但是光这半个学期就足够她听闻郑允浩的大名。什么校园偶像、学校之光,什么跳舞机器、全校理想型,以至于雅拉在公司真的见到这个人的时候,感想只剩下一个,哦,原来也没有比普通人多只眼睛多条腿嘛。
他们之间的渊源远不止于此,高雅拉甚至参加过郑允浩爷爷的葬礼,因为她爸爸是他爷爷的老部下。只是郑允浩是不会知道的,当时还长着小虎牙的他穿着正式的黑西装在灵堂守夜的时候,有多少家长在心中默默地把自家的女儿许配给了他。高雅拉的父亲也是这些家长之中的一员。当时他是怎么说的呢?大约是要雅拉睁大眼睛挑选男人吧,他说:“你看,现在坐在灵堂里的那个男孩子就很不错,年纪这么小就知道责任与担当。即使再悲伤难过,也要有礼貌的接待来悼念的客人,不管对什么人鞠躬答理都不卑不亢。你以后找男朋友也要找这样的人啊。”其实父亲是很少夸奖别人的,作为军人的他木讷寡言,对她和弟弟都十分严厉,这一番话着实让高雅拉吃惊不小。
他真的有这么好?
正是因为这一点好奇心,再加上身边亲朋好友的怂恿,高雅拉在拍《向大地头球》的时候才会愚蠢的接受了郑允浩的告白。
那个时候是郑允浩的低潮期,片子是早就要拍的,可是拖拖荡荡到了最糟糕的时候。郑允浩多少把片场当做了避风港,可惜他不知道片场对于演员来说就和舞台之于歌手,战场之于战士一般,是需要绝对警醒,不可有半分松懈的地方。
结局可想而知,烂编剧,烂演技,烂收视。
那个时候的郑允浩瘦的只剩一张皮,下巴几乎可以刺穿纸张,三天两头的生病,甚至莫名其妙的面部痉挛。
作为一个职业演员,高雅拉并不喜欢这样的合作伙伴。可是作为一个人,她不得不佩服这样的郑允浩。每一次看见他那样艰难花费其他演员两倍、三倍的时间背台词,那样全力以赴却只有无比僵硬的演技,那样谦逊认真的去向任何前辈请教,去关心片场的每一个工作人员,甚至粉丝。
所以她心甘情愿的陪着他吃NG,陪着他被太阳暴晒,陪着他被水浇了一遍又一遍……
在电视剧快要杀青的时候,郑允浩仍然没有找到作为演员的状态,但是他的个性却让他不肯服输,犹如困兽一般不时的向片场的工作人员请教。
这一天午休的时候,郑允浩照例跟高雅拉在片场的一角对下午拍摄的台词。这是郑允浩的特殊要求,高雅拉也不知道当初怎么鬼迷心窍答应陪着他一起练习,渐渐的就成了习惯。
练习快要接近尾声,允浩的电话响了,雅拉很体贴的让他去接电话,今天的练习到此为止。不到一会,也就是五分钟,雅拉连随身物品都没有收拾完,允浩就回来了,并且一脸严肃。
“雅拉,我跟你商量一个事。”匆匆赶回来的允浩连气都没有喘一口,就这么直接的对着雅拉说道。
“恩,你讲。”雅拉抬起头看着允浩,他一般不会叫她雅拉,一直都是连名带姓的喊,这样装亲切看来的确是有事情。
“就是那个……恩……我就是想说……这个事情有点复杂……你……”郑允浩有些语无伦次,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有把事情将出一星半点。
雅拉不由得叹气,放下手中的事情,直起身子,“说重点好吗?”
允浩愣了一下,抿抿嘴唇,下定决心,“雅拉,我们俩在一起吧。”
哈?雅拉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什么叫在一起?
郑允浩见高雅拉迟迟没有反应,有些焦急的继续追问,“你同意吗?”
“哦……那好吧……”高雅拉觉得自己根本不在状态,大脑直接处于当机状态。但是看见郑允浩听见答案以后突然放下心的微笑,高雅拉也跟着微笑起来。
“那晚上我找你一起吃饭。去休息吧,下午加油!”郑允浩如释重负开开心心的跑开了,什么担当呀,气场呀掉了影子都不剩。
雅拉继续收拾东西,虽然还是木木的,心里那小小的开心却是瞒不了自己的。也许是虚荣吧,就像学校里的校草突然毫无征兆的向自己表白了,除了接受似乎也没有其他选择啊。
雅拉开心的完成了下午的拍摄,等着跟郑允浩吃晚饭。
卸掉舞台妆,再画上日常妆,把带来片场的几件衣服翻来覆去的试,最后还是决定穿那条讨人喜欢的连衣裙,而不是像平时一样t恤牛仔裤。
坐着郑允浩的车到达目的地,高雅拉才发现这个晚饭跟她想象中不大一样。
很多人。正确来讲是很多郑允浩的朋友,有圈子里的,也有圈外的。
郑允浩开心的介绍雅拉,这是我女朋友,可是雅拉却分明看见他的眼神直直的射向坐在一侧主位的女人——皇甫惠贞。郑允浩,你的演技真的很烂。
雅拉被郑允浩的朋友簇拥着坐在桌子另一边,听着他们调侃,“这两个人果然是在一起啊,是演情侣久了日久生情还是早就在一起只是瞒着大家……”可是她们暧昧的眼神分明穿梭在允浩和皇甫惠贞之间。
雅拉只是笑而不语,演出自己的定位她得心应手,温柔、羞涩一言不发,可是她却分明看到与平时不同的郑允浩,那种处在舒适环境的心安理得,那样随心所欲的嬉笑怒骂,以及终于达成旁人期待的如释重负。
高雅拉看着郑允浩接受着朋友们的敬酒,理所当然的搂着自己的肩膀帮她挡酒,俨然一副热恋中的情侣。高雅拉第一次庆幸自己是一个演员,她拉着郑允浩的衣角劝他少喝一点,明天还有拍摄,甜腻的笑容不曾拿下来过。
接近午夜的时候,曲终人散,皇甫惠贞走过来轻轻的拥抱了允浩,再拥抱了雅拉,带着安慰的笑容真诚的说了一句祝你们幸福。
允浩兴奋地牵着雅拉的手走回片场,恨不得向全天下昭告她们恋爱了,然后雅拉心中却是另一番光景。
她重重的挣开允浩的手,“郑允浩,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我做错什么了吗?这还不到半天呐……”允浩完全震惊了。
“你不是应该比我清楚原因吗?”雅拉冷下一张脸,“即使旁的人说我们再适合再相配,没有爱也是不行的不是吗?你问问你自己,你真的喜欢我吗?不是对后辈、对妹妹的喜欢。”
一时之间他们谁也没有说话,雅拉却觉得堵得慌,她原本就不是体贴温柔隐忍不发的女生。有些话不说出来她会憋死吧。
“郑允浩,你知道你的演技糟透了吗?今天的聚会从一开始你的眼神就在别人身上,你不过是拉着我陪你演戏让别人开心罢了。你愿意当情圣是你自己的事,我不欠你什么,没道理无缘无故被你拉进这一团烂帐里。我们到此为止,就当我年幼无知。明天还要继续拍戏,我先走了。”高雅拉转身离开,可是心里还是堵。
没走两步,又被郑允浩给拽回来。那个人的双眸闪闪发光,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几乎是在哀求,“我们再试试不行吗?”
高雅拉的怒气在一瞬间爆发,手高高的扬起,突然又意识到什么,攥紧拳头,一拳狠狠地打在郑允浩的肚子上。
看着他疼得弯下腰去,高雅拉居高临下,“你tm给我醒一醒,你是郑允浩啊,不是什么苦情戏里的小媳妇,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不想死就自己爬起来!”
第三天,高雅拉竟然还是见到了郑允浩。
去给东方神起应援。她本来可以不去的,找了三两个借口,却被铁了心的宋茜一一拆穿。避无可避,只能答应。
宋茜那么一点小心思她清楚得很,无非是借着自己的假官配来印证她的真情侣,女人的软弱与虚荣,不管再成熟再理智都是无法避免的。
雅拉对宋茜和昌珉的这一段感情始终有一些耿耿于怀,毕竟是自己翻出了一些陈年往事,虽然是在宋茜的有意诱导之下。不舒服总归是不舒服,因此只要能帮得上他们,雅拉也是义不容辞的。
不过真的坐上宋茜的小nissan,揶揄一番也是少不了的,“哎哟,谈恋爱好甜蜜,工作也要陪着哦~~”
“哪有~”宋小姐难得娇羞,脸红了一大片。
“啧啧,甜蜜的哟~”高雅拉作捧心装,“还拉着我们这些剩女去当电灯泡,还要不要人活,被你们粉红色的气泡刺瞎了可怎么办哟~”
“你不是也想去的吗,我这也是帮你找借口去看允浩哥呀。”
“我哪有,你少污蔑我啊!”
“明明就是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没有!”
“你敢说你不喜欢允浩哥吗?”
“我本来就不喜欢他呀!”
高雅拉一脸荒唐的看着宋茜,却看见宋茜用同样荒唐的表情看着她。一时之间她们谁都没有讲话。
快到会场的时候,宋茜突然开口,“雅拉啊,其实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在别人的谈话里总能听见他的名字,看见他对自己不好就会生气,发现他误入歧途就会不由自主的帮他矫正方向。”
高雅拉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坐在了演唱会的座位上,几乎是毫无意识的挥舞着红色荧光棒。曾经有合作的导演婉转的提点过雅拉,说她在感情的感知度上太差,所以很多深情的表达演得都不够好,比起对亲情的诠释,对青涩恋情的表现都要差很多。也曾经有男演员在杀青宴上不无郁闷的说雅拉就是个木头美人,简直油盐不进。
雅拉对于导演的忠告认真揣摩过,却始终不得其法;而对于那些男演员,她只当是他们开玩笑。
可是这一次,雅拉却不得不认真的面对自己的内心。为什么会讨厌郑允浩?因为他总是轻易的扰乱自己的思维,因为常常会在他的面前失控,因为会恐惧自己变得不像自己。
她在她的心里筑起一道墙,阻止自己的悸动,渐渐的连自己都躲在了墙后再看不见爱意。可是这堵墙是面粉做的呀,只要那个人用火稍稍一烤,就成了芳香四溢的面包。
高雅拉第一次认真的观看郑允浩的舞台,认真的,目不转睛的,看到最后竟然热泪盈眶。她认识他太久了,久到以为他们之间真的有所谓命运的羁绊。她知道他右腿骨折过,腰上有过劳的旧伤,脸上有还有三个疤;知道他开心的时候左手食指和中指会微微分开,大幅度挥动;知道他烟瘾很大,喜欢和朋友一起喝啤酒,但是酒量却不好;知道他曾经被无缘无故的下毒后,还会因为自己的粉丝被诬陷而坚持要求对方道歉;知道他并不完美,丢三落四、喜欢炫耀,但却比普通人更加善良勇敢……
演唱会结束之后,雅拉陪着宋茜去了后台,那个女人重色轻友,一见到昌珉立马甩掉雅拉,两个人躲到休息室里卿卿我我去了,留下郑允浩和高雅拉面面相觑。
“那个,雅拉,没想到你会过来……那个,我很高兴你来……”郑允浩看见雅拉有点不知所措,特别是昨天晚上才被她骂过。
“郑允浩,你跟我说的我们再试试还算数吗?”雅拉打断他,眼神坚定,毫不躲闪的直视着他。
郑允浩被问懵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对话,却清楚这个话的含义,“雅拉,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达到你的要求,也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是不是你想要的那一种,也许我和你幻想中的并不一样……”
雅拉突然就被他的回答给逗笑了,“我对你根本没抱幻想。我知道你愚蠢、轻佻、头脑空虚,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的企图、你的理想,你势利、庸俗,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是个二流货色,然而我爱你。”
郑允浩被这么一段高深的话给唬得一愣一愣的,却听见雅拉继续说道:“刚刚这一段话出自毛姆的《面纱》。我只想告诉你,我了解你,知道你的本性,也知道你并不完美。但我爱的就是这样的你,爱你的英俊,爱你的诚实,爱你的坚定,爱你的善良。如果你的梦想是建立一座东方神起的城堡,那么我愿做你的基石。”
“我们再试一试吧。”
在这一刻,郑允浩终于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两个人的无名指上绑着红线降生,真的有一个女人是用自己的肋骨捏成。
原来身边的人早已看透这一场戏的结局,只有他们两个笨蛋还在情节中兜兜转转。
郑允浩用双手盖住雅拉交握在胸前的手,“那我们再试试吧。”
这就是这个故事的happy en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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