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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修改]
这些年，季沐光一直活在卓赢空温暖的羽翼下。说不上真情假意，只是为了躲避那个人。
她怎么也忘不了分别那天陆修嗜血的表情。以致于，这么多年过去，她都还记得他冷冽的话语。
“沐光，今天你离开我，我不阻拦。我会等着你走投无路回来求我。”
那人明明面色如常，却硬是把自己吓住。
也许，因为从来没有见他发过火，所以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才会惧怕。
那天，他的唇冰冷，吻着自己的时候极尽温柔。只是她忘了，他是薄唇的男子。而薄唇的人，往往也薄情。
早晨醒过来，像往常一样，卓赢空已经为她准备好一切。要穿的衣服，鞋子，发饰，每一样都细致而妥帖。
季沐光苦笑，他们内里都是一样的霸道，但卓赢空却是真正温柔的绅士。
洗漱完毕，打理好自己，她才缓缓朝楼下走去。
饭桌上已经有了不速之客。
卓赢空跟妹妹的关系很好，但是这个妹妹并不喜欢季沐光。她们常常是剑拔弩张的状态，饶是在商场上见惯各种斗争的卓赢空，也无法处理这样简单的家事。
季沐光总是要在私底下嘲笑一番的。
“赢舒。”她尽力维持自己的端庄冷静。
坐在卓赢空侧面的女孩冷哼一声，并未回答。在富贵人家长大的小孩，什么都看不进眼里，
那种感觉，季沐光很明白。于是，转头望着卓赢空俏皮地撇了撇嘴，表示“我已经尽力”。
卓赢空望着她笑，清晨的阳光在脸上缓缓流淌，温顺极了。
季沐光觉得，这样温暖的场景，让人迷醉。就连眼前的卓赢舒也不再那么讨厌。
其实，卓赢舒会讨厌自己也不难理解。
自从她来到卓家，几乎把一切都分走一份。不管是饭桌上的座位，还是卓赢空的疼爱。
季沐光缓步走到餐桌边上，在卓赢空对面落座。
卓赢舒没来的时候，他们就是这样，安静地吃早餐，白色的土司面包，白色的牛奶，白色的果酱。一切都干净得没有瑕疵。
她说不上来自己对这个男人的感觉，也不再试图去猜测这种感情的归属性。只要是安稳快乐的，她就已经满足。
在卓赢舒别扭的眼神和脸色里，三个人度过了尴尬的早饭时间。
卓赢空在出门前接到电话，似乎有些匆忙。但是早安吻是每天的必修课，不管多么忙碌，他都会吻她的眼角。
是的，卓赢空很喜欢季沐光的眼睛。多年前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是被那清冷孤高的目光吸引。
“要不要这么爱现？”
一旁的卓赢舒很不满。
卓赢空微笑着揉了揉妹妹的头发，然后将手机放入公文包便出了门。
季沐光站在门口看着他，眉眼含笑。
这个人啊，明明是一个思想开明活跃的人，生活细节上却总是按部就班。出门永远西装革履，领带袖口鞋子，找不出一点瑕疵，就是出门散个步也是这个模样。手机永远只可能在两个地方，公文包，或是裤子的左边口袋。饮料永远只有铁观音和白开水。
他其实，是一个不愿意尝试新事物的人吧。大概他唯一尝试的新事物，就是自己。季沐光心下浮现一丝暖意，老天爷其实还是很仁慈的对不对？
这些年来，季沐光每天的生活都分为两部分，卓赢空和没有卓赢空。这种依赖已经在潜移默化间厚重得难以想象。
他不在的时候，她一般会去附近的教堂做义工。或者去逛琴行，虽然已经很久不碰钢琴了。又或者是去红石街附近的那家叫做Memory的咖啡馆。那是季沐光绝对私人的地方，就连卓赢空也不知道。
以前陆修也带她去过一家咖啡馆——Espresso，店名就是咖啡。那是少有能够满足这位刁钻的小姐怪异要求的店之一。只是，那时候的温暖，最后都变成一把把刺刀，戳进她内心深处，连刀柄也隐没无踪。
Memory跟Espresso很像。季沐光常常感慨世事奇妙，这样相似的地方，每个摆设，就连吧台、店员的制服都一样。她第一次去的时候，还曾经问过经理是否跟Espresso是连锁店。
当然，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Memory带给季沐光极致地平静和翻涌。这里就像是一个回忆的接口，在这里她看到过去所有的愉悦和悲痛，又庆幸自己活在现在。
卓赢空打电话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Memory的经理正好跟她提到，最近也有一位客人经常过来。
“赢空？”她开口，声音温柔。
“在外面？”
卓赢空知道她每天都会外出的习惯，但从未过问她的去处，只在每天问一遍，“你向我保证自己的安全？”
“嗯。”季沐光点头，答道。那样乖巧的模样，完全不像是历经风霜的女子。
“沐光，我可能需要你帮忙。”卓赢空的声音有些委屈。
“怎么这种声音？”
“我知道你不愿意露面，但是今晚有一个私人的餐会需要携伴出席，你知道，这些年……”卓赢空的话说了一半就停住。
季沐光是明白他要说什么的。这些年，他除了她就没有别人。他也真的把自己纵容得很好，她不愿意见那些生意场的人，他就一一推掉。
当然，凭借卓家的财势，也是有这个资本。只是今晚，他竟然会提出来，季沐光有些吃惊。
大概是她沉默了太久，电话那头的声音再度响起时已经满是抱歉，“对不起，我明知道你不愿意，还……只是沐光，今天的餐会可能推不掉……”
“我……”季沐光正想开口，又被那人的声音打断。
“不不，我是说，我可以找朋友一起去，只是希望你不要误会。”他说得很温柔。季沐光能够想象到他脸红尴尬的样子，每次一涉及到自己的事情，他都会不自然。
“赢空。”她想了一会儿，望着店外漆黑的夜色，轻声说道，“我跟你去吧。你可以不用这么纵容我。”
他没有说话，季沐光只能听到沙沙的呼吸声。
“但是你要保证是私人的餐会。”她又补充道。
“当然……。”他这才愉悦地应声。
季沐光苦笑，这些年真是苦了他。
季沐光先去打扮了一番，便直接前往卓赢空说的那家私家菜馆。名字很独特，柏树林，是一家法国菜。
季沐光看到那个名字的时候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沐光？”卓赢空将她揽入怀里。
她摇头。“为什么会选这里？”
“对方选的，据说是在法国长大。沐光，这次是一个大投资，需要我亲自来接洽。你知道，外国佬会比较喜欢负责任、恋家的合伙人。”
季沐光对他做鬼脸，表示“你真是不害羞啊”。
但是心里那种忐忑的感觉并没有消失。“柏树林”三个字对她而言是太美丽的回忆，也是太残酷的过往。
卓赢空拥着她走进餐厅。
怎么说呢？也许就是注定的，季沐光觉得。
那一瞬间，她握着卓赢空的手紧了紧。大概是捏痛了，身旁的人探寻地看她。然后凑到她耳边，声音轻柔地说，“有我在，不要紧张。”
这一幕完完全全落在那人眼里。
“陆总。”卓赢空拉着她走过去。
他们握手。
季沐光一直愣愣地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
然后听到他说，“季沐光，好久不见。”声音一如初遇时的清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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