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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够在带着记忆重生之后而对前世的种种淡然接受，泰然处之。白飞飞一直以为，那些爱恨纠葛总有一天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消磨殆尽，哪怕它曾经是那么的刻骨铭心。
她以为她忘了，那些伤，那些痛，那些爱，那些恨，还有那些利用与背叛。可是当她再一次被噩梦惊醒的时候，她才猛然惊觉，那些她以为早该愈合的伤口其实并不如她想象的那般已经痊愈。
有些事，你越想忘，它便记得越牢。它们像一群魔鬼，无时不刻不在找机会给你迎头一击。而这个机会，大多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这时候，你往往毫无防备，甚至你或许还在为自己早已忘记过去沾沾自喜得意忘形，而在你不经意间，它们便狞笑着伸出那锋利而尖锐的魔爪，然后悄悄的撕开你的伤口--伤口永远都是伤口，哪怕结了痂，但你只要轻轻一碰，它也会裂开，直至……鲜血淋漓。
夜，已经深了，轻柔的月光从窗子上照进来，洒在晚晴恬淡祥和的小脸上。白飞飞轻手轻脚的披衣下床，转身却看见小晚晴突然咧开嘴角，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她正想着是不是自己不小心吵醒了她，却见她轻声嘟囔了几句又翻身睡去。白飞飞想，大概，她是梦见什么好玩的东西了吧。
真好，可以这样安心的睡下去，什么也不用想。
可是，世间总是有许多的不如意。有些东西，若是不能忘，那就不妨好好的记着，至少可以让她知道，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几乎是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白飞飞替晚晴掖了掖被角，这才小心翼翼的溜了出去。
才一出门，白飞飞便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夏末秋初的夜晚，总归还是有些凉意的。好在今天的月色倒还不错，如水一般温柔纯净，连带着她被噩梦扰乱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扫视了一眼，四周都是静悄悄的，像往常一样没有任何闲杂人等。看起来一切如常，可是白飞飞知道，今晚到底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白飞飞不动声色的走到院子里，扎起马步开始练功。
什么都可以放下，可是武功不能。虽然她已转世轮回，可上一世的武功底子都还在，只是恐怕内力得重新修炼。这几年闲暇之余，她也断断续续练了一些，不敢太用功，因为怕被人瞧见，毕竟，她这个年纪的孩子，大多数还只知道在父母跟前撒娇玩闹，无师自通这种事，多了总会惹人怀疑，况且，她现在年纪尚幼，所以也不用急。她现在需要的，不过是个合理的机会罢了。
清冷的月光映在院子里那瘦小而略显单薄的身子上，以往灵巧敏捷的白飞飞今晚却显得格外的笨拙。扎个马步人还没站稳便狠狠的摔在了地上，不过她不哭也不闹，甚至连哼都没哼一声，爬起来又继续。这样反复摔了几次之后，她又开始伸手伸脚的比划，前踢，后劈，左推，右拿，极不规范的动作配上她那一本正经的表情，看起来当真可爱极了。
黑夜里那人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
白飞飞似惊了一惊，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朝发声的地方看去，待看清来人之后，她才抚着胸口装作虚惊一场道，“爹爹这么晚了还不睡，却来这里吓唬女儿。”
来人可不是傅宗书是谁？
傅宗书走过来拉着白飞飞的小手到院中的石凳上坐下来，这才略带责备的道，“你也知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本来已经睡了，可是后来又醒了，然后就睡不着了，所以就偷偷溜到院子里来了。”白飞飞吐吐舌头装小可爱，神情动作那叫一个自然。开玩笑，她白飞飞的演技可不是盖的，想当年她堂堂幽灵宫主装成柔弱少女不也是轻而易举的连沈浪都骗过去了？现在不过是装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对她来说，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是吗？”傅宗书笑着刮了一下白飞飞的鼻尖，问道，“那溪儿告诉爹爹，你刚刚这样……这样……是在做什么？”他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比划着，手上的动作可不正是白飞飞刚刚比划的姿势？
“咦？有吗？”白飞飞仰着小脸继续装傻。
“有啊！”傅宗书连连点头，“爹爹做给你看啊，就是这样……”仿佛是怕白飞飞年纪小不能理解，他当真站起身来学着白飞飞刚刚的样子开始伸手伸脚的比划起来。还别说，他学得还真像，除了动作，便连脸上的表情都跟白飞飞刚才如出一辙。
如果说白飞飞做这些动作还可以用可爱来形容的话，那傅宗书便只能用……嗯，滑稽来形容了。他的样子真的太逗了，连白飞飞看了都拍着小手笑弯了腰，“爹爹真好玩！”
一套拳脚比划完毕，傅宗书这才又从新回到坐上，摸着下巴笑嘻嘻的看着白飞飞，“很好玩，是不是？”
“是呀，很好玩。”白飞飞毫不畏惧的扬起小脸，脸上的表情是不谙世事的天真，完美的无懈可击。
傅宗书笑道，“那溪儿可不可以告诉爹爹，这些动作是用来做什么的？”
白飞飞点点头，奶声奶气道，“这是武功，是溪儿闲来无聊，在爹爹书房里看到的。溪儿觉得好玩，便记下来了。”
“哦？溪儿想学武功？”傅宗书讶然。
“嗯。”白飞飞点头表示承认，却并不多言。她有意让傅宗书看到这一幕不过是为了让自己以后习武可以变得更名正言顺一些，至于其他的……
傅宗书又问，“那可以告诉爹爹为什么吗？”
白飞飞摇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
傅宗书哑然失笑，“你呀！这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是什么意思？”
白飞飞不好意思道，“因为溪儿觉得有武功的人很厉害，所以自己也想学。至于溪儿为何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那是因为溪儿一开始是不想给爹爹知道的，可是后来又一想，爹爹那么聪明，溪儿肯定是瞒不过你的，所以又决定告诉你了。”
“这么小就知道拍爹爹马屁了？”傅宗书大笑，“那溪儿可知道，今天陆先生跟爹爹说了什么？”
白飞飞撇撇嘴，不高兴道，“敢情他是跟爹爹告状去了。”
“哦？”傅宗书道，“溪儿何出此言？”
白飞飞想了想，道，“陆先生今天讲到女子的三从四德以及妇德、妇言、妇容、妇功，溪儿和姐姐不认同，便同他争执了几句。”
傅宗书笑道，“那溪儿以为如何？”
白飞飞站起身，看着傅宗书一板一眼的回道，“古有花木兰代父出征，又有樊梨花披挂上阵杀敌，更有武则天称帝治国平天下，她们哪一个不是女儿身？溪儿以为，既然女子可以出征打仗，可以做兵马大元帅，可以当皇帝，那么，谁敢说女儿不如郎？”
傅宗书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看向白飞飞的眼神中又多了一层深意。
第一次被人这样毫无顾忌的盯着看，白飞飞微微有些不自在。她甚至在想，自己刚刚是不是演得太过了，毕竟，她现在还只是一个三岁的孩子。不过心中这样想，脸上却是平淡无波，一派天真。
处惊不变，喜怒不形于色，这原就是她的长处。
傅宗书却突然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飘荡在夜空里，格外的刺耳，“好一个‘谁说女儿不如郎’！陆先生今天跟我说‘溪儿天赋秉异，聪慧无双，可惜却是女儿身，若她身为男子，将来必是人中龙凤。’”他看向白飞飞，目光炯炯，“明天爹爹就去告诉他，谁说女儿不如郎，我的溪儿，长大后绝不会比这世间任何一个男子差！溪儿不是想学武功吗？看好了！”
那个“了”字一出口，傅宗书突然拔地而起，而他手里不知何时已多了两粒石子，扬手之际，左腿一蹬，他竟又开始比划起白飞飞之前练过的那套拳脚来，只是这一次却不似刚才那般，但见他出手如风，迅若闪电，宛若游龙！
白飞飞不禁看呆了，原本为了糊弄傅宗书，所以她才选了一套最下乘的拳法，却没想到，那看似普通的招式竟能有这般威力？
有什么东西朝白飞飞这边飞过来，傅宗书微微一扬手，然后握着拳头在白飞飞面前蹲下来，“想不想看？”
白飞飞点头，傅宗书摊开手，掌心是一只麻雀和两片树叶。那只麻雀已经站不起来了，因为它两腿的脚趾已自脚腕处被齐齐斩断！若不是亲眼看着傅宗书出手，白飞飞会以为那是被刀剑或者其他利器所伤。
至于那两片树叶，看起来却似乎没什么不妥的地方，白飞飞正疑惑不已，傅宗书却示意她将那树叶拿起来，半信半疑的伸出手，手指刚一碰到那两片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的树叶，它们便立即碎成了一滩粉末。
这是什么功夫？！白飞飞惊得猛地缩回手，在她看来，快活王的武功已经够深不可测了，可傅宗书刚刚露的这一手，较之快活王又不知高了多少倍！
傅宗书拍掉手上的灰屑，看向白飞飞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宠溺而温和，“练武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会受伤，会流血，溪儿可吃得下这个苦？”
白飞飞回过神来，笑道，“陆先生大前天曾教过溪儿一句一句话：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吃苦？那真是太小意思不过了，想来上辈子她吃了多少苦，还不是撑过去了？
傅宗书大笑，“果然不愧是我傅宗书的女儿！好！你要练武也行，不过你现在还小，得等你再大些。还有，以后晚上不许偷偷跑出来，要是着凉了怎么办？”
白飞飞吐吐舌头，“知道了。”
傅宗书宠溺的摸摸她的脑袋，“不早了，回去睡吧。”
“是，爹爹也早点睡。”白飞飞乖巧的点点头，这才一蹦一跳的跑回去，关上门的时候她见傅宗书还站在原地，呆呆的一动也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门后躲了好久，看到傅宗书已经走远了，白飞飞这才又悄悄的溜了出去。前踢，后劈，左推，右拿，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干净利落，威力却逊了傅宗书何止百倍？
隐约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传来，白飞飞一惊，以为是傅宗书去而复返，可声音却明显是从她过来的方向传出来的，迅速捡起一块石子，便听得“吱呀”一声，白飞飞手一扬，接着便听“咚”的一声闷响，原来却是她屋里的小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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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可爱装得我好蛋疼啊，飞飞一定也很觉得自己好精分……
【有亲亲说这一章有雷点，所以稍稍修改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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