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王子,现罪

作者:Teli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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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篇


      “阿尔诸那说:奎师那呀!一个人不遵守圣典原则,崇拜自己想象出来的神,他的地位如何他是在善良形态、在情.欲形态、还是在愚昧形态
      至尊主说:体困灵魂按照所处的三种不同的自然形态,信仰也划分三种:善良的、情.欲的、愚昧的。现在,你好好聆听。
      人按照不同自然形态中的生存,产生了某种信仰。生物由于获得不同的形态,所以被称为居于某类信仰。
      在善良形态的人崇拜半神人;在情.欲形态的人崇拜恶魔;在愚昧形态的人崇拜鬼魂和精灵。
      有些人出于骄傲、自我中心、欲望和依附,进行圣典所不推荐的严峻苦行和赎罪修为,而且被情.欲驱使,折磨自己躯体的器官和处于自己心里的超灵,实在可称为恶魔。”
      ——《薄伽梵歌》第十七章·信仰的分类

      阿鲁希耶德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这是索玛第一次听到有关阿格尼的事。
      他虽身为祭司之子,尊贵为婆罗门,却四处作恶,打架闹事,惹得人心惶惶。许多人因不敢反抗他身上所流淌的高贵血液而被活活打死,也有传言说他让寺庙里的圣女怀了小孩,又强迫她们继续继续服侍以致流产。不过在众多传言之中,最能引起索玛的兴趣的,还是他如同猛兽一般的身手。
      阿鲁希耶德一直以来都蔑视神职,动辄便对世人拳脚相加。这便是索玛听来的。
      但令索玛感到奇怪的是,很少会有人发现那人所殴打的对象,大都是百姓眼中的恶棍。许多人因拳脚尚佳而横行乡里,在他面前却如同一只待宰的羊羔。
      不过身份阶级不同,接触到的人自然也会不同就是了。
      索玛趴在窗边看着天空,无聊地发着呆。
      宫中那些陪他练习的武师早就让他感到索然无趣,平日过招的时候他闭着眼也能猜出来那些人打算怎么打。如果有这么一个家伙陪自己练功夫的话,似乎也挺有趣。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听到了那个人居然被判了绞刑的消息。

      ***
      索玛呆愣愣地盯着摆在眼前的汤,机械地重复着搅拌的动作。
      刘提出来的办法不论怎么想都是十分荒谬的,他们这些信奉着迦梨女神的人是不能做出同性行为的。何况自己和阿格尼都没有那方面的倾向啊。
      想要把阿格尼留在身边,应该还会有许多其他方法的吧,没必要只想着这一个不放啊。
      索玛停下了动作,死死地盯着汤,表情恐怖得活像在汤里发现了半只苍蝇一样。
      可不就是因为自己想不出来有什么好办法所以才会去问别人的吗?!
      如果想得出来的话,自己也就不用在这里想东想西的了!又不能劈头就问“阿格尼,你会离开我吗?”,那样也太奇怪了吧!
      埋头于自己的烦恼中的索玛没有发现,站在身边的阿格尼正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
      而坐在长桌另一头的夏尔则努力装作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悄悄地加快进食速度。
      塞巴斯蒂安仔细观察着自家的小主人,唇边勾起了一抹秘魅的微笑。
      “今晚的索玛大人真是分外安静呢,难道是有什么烦心事?”
      塞巴斯蒂安无视了旁边飞来的凶狠瞪视,微笑着对满怀不安的阿格尼发问了。
      “我也不知道呢,今天在参观完展会以后,王子就一直是这种状态。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阿格尼终于将视线从索玛身上收了回来,犹豫地说着,“不过……说不定……”
      “说不定?”塞巴斯蒂安的语调略微上扬起来。
      “今天在会场遇上了刘先生……我中途去给王子拿了点东西,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等我回来以后,王子就已经变成这副样子了。”
      阿格尼皱着眉头,努力回想白天的经历。
      蓝猫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而刘先生一脸神秘的笑,王子则是面红耳赤,死活不看向自己。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王子摆出那样的表情呢,阿格尼烦恼地拧紧双眉。
      “大概是刘那个家伙说了什么吧。”夏尔咽下最后一口汤,用餐巾擦了擦嘴,叹了一口气,“那家伙的话,会造成这样的情况也不算太奇怪了。”
      “确实呢,若是那个人的话,几句话就可以轻易地挑拨起本不存在的事情呢。”
      塞巴斯蒂安轻描淡写地说着,话中的情感也暧昧不清,令人捉摸不透。
      “阿格尼。”
      “有什么吩咐吗,夏尔少爷?”
      “我这两天有事,待一会儿就要出城,就不在这边住下了。等他头脑清醒以后,替我跟他说一声。”夏尔离开座位,向门口走去。
      “这么快就又要开始工作了吗?夏尔少爷还真是辛苦啊。”阿格尼有点惋惜地说着。
      在他看来,夏尔作为一个小孩子实在是太过能干了。明明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都还处于父母的荫庇之下享受童年,他却已经进入了大人的世界,做些连自家主人都完全没有考虑过的事情。
      不过索玛王子能够交到这样一个朋友,也算是难得的经历了。
      “啊,对了。”临出门前,夏尔好像想起了什么,扭头补充道,“替我谢谢他在威士顿学院为我做的一切。”
      跟在夏尔身边的塞巴斯蒂安似乎愣了一下,但随即脸上又恢复了原本的笑容。
      “也谢谢你今天做的晚饭,味道很不错。”
      说完,夏尔便走了出去,留下了没反应过来的阿格尼和依旧沉浸在烦恼中的索玛。
      “少爷也还是有做得到和做不到的事情呢……”塞巴斯蒂安沉吟着,随即对阿格尼说道,“今晚就还请阿格尼替我收拾了,给你添了麻烦真是不好意思。”
      “哪里的话?这原本就是我应该做的,还希望我们没有给你们添麻烦就是了。”阿格尼笑了笑,眼光转向了默不作声的索玛。
      “那么,我就先走一步了。”塞巴斯蒂安说罢,也随着夏尔一起走了出去。
      等到已经听不到那两人的脚步声以后,阿格尼忍不住叹了口气,第三次满是担忧地看向把面包掰得稀碎却丝毫没有进食打算的人。
      索玛王子,究竟是什么事让您烦恼成这个样子啊。

      等索玛终于回过神时,才发现面前的一碗清汤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堆糊糊。
      “阿格尼,这是什么?”索玛举起碗,无比困惑地瞧着那摊糊糊。
      “……是您之前把面包撕碎然后丢进汤里弄出来的东西。”
      无论怎么看,那碗汤都已经变得不能吃了。
      一脸嫌弃的索玛把碗推得远远的,转而拿了面包,撕成小块往嘴里丢着。
      王子现在有很多事情要烦恼,如果自己也是愁容满面的,肯定会更加影响王子的心情。勉强忍住叹息的欲望,无奈的阿格尼一五一十地回答着他接连提出的各个问题。
      看来,王子之前真是什么都没听见,连夏尔少爷离开都没发觉,可见这个烦恼一定不普通。
      “对了,夏尔少爷离去之前让我转告您,他很感激您这次为他做的一切事情。”
      阿格尼突然想起了谢尔的嘱托,振作精神,满脸笑容地说着。
      虽然夏尔少爷和王子是朋友,但王子总在抱怨夏尔少爷太过冷淡,不懂表达情绪,那王子要是听了夏尔少爷的这句话,多少能缓解他的烦恼了吧。
      “啊……是嘛……夏尔那家伙,这种话就不能早点说么,真是的……”
      让阿格尼颇感意外的是,索玛王子竟然直接把头扭到了另一侧,嘴里嘟嘟囔囔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到后来干脆就听不见了。
      难道王子一点都不高兴吗?自己还自以为了解王子,没想到对王子的了解居然这么肤浅?
      阿格尼的心口顿时被名为惊愕的浪头击中,懊恼得不成样子。

      实际上,拒绝与阿格尼做眼神交流的索玛,此时正试图扼杀心里想破土而出的那颗小芽。
      尽管他一直在和自己较劲,反复考虑有什么办法能问出阿格尼是不是愿意一直陪在他身边,但是不知不觉间,另一个声音在问他。
      “为什么那么抵抗刘出的那个主意呢?”
      那还用说吗?印度教众都知道,两个男人的那种行为是不被祝福的。
      “但是,你之所以会抵抗,并不是出于这个原因,不是吗?”
      不是这个原因那还能是哪个原因?不管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和阿格尼是做不出那档事来的,所以拿这个念头困扰自己就只是因为违反教义而已。
      “你在担心。”
      废话!都说了是违反教义了!
      “你担心会遭到他的拒绝。”
      没有的事!阿格尼说了会跟随我一生,将他的一生奉献给我,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怎么可能会拒绝我?!
      “如果你不担心,为什么会烦恼他有一天会离开你?”
      沉默了许久,索玛丧气地垂下头。
      这次,索玛想不出任何理由反驳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担心,他只知道他很怕阿格尼会离开他,而目前,没有任何保证能证明他能一辈子留在自己身边。
      万一再次发生某些事情,使得阿格尼不得不离开他,那该怎么办?
      他是王子,是,但是抛开这些,他不过是一个未入社会的小鬼,是阿格尼一直在保护他,而保护谁的力量他自己却完全不具备。
      所以他才会害怕,试图能够有一个比现在还更强力的牵绊能将两人系在一起。事实已经证明了,仅有阿格尼的忠诚与信仰是不够的,他必须再找一个别的东西,一个更世俗更不容抛弃的羁绊。所以他才会明知刘的建议很荒唐,却迟迟割舍不掉。
      记得刘在听他叫嚷着“神明不会允许的”以后,笑着回答了一句,“比起神明来,我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力量”。
      尽管自己不清楚他这番话指的是什么,但在对方笑着说让自己做到这点恐怕很难的时候,自己忍不住还是反驳了。
      唉,明明都已经决定要成长为成熟的大人,怎么有时候还是会任性呢。
      再这样继续任性下去,恐怕连神明都不会饶恕自己了吧……
      索玛叹了一口气,随即意识到自己话中似乎出现了熟悉的说辞。
      连神明都不会饶恕,听起来怎么那么像阿格尼被判刑的那个时候?
      记得当时最常听到的说法就是“被神明抛弃”或“神明不会饶恕”,自己当时还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种说法有什么意义呢。不是如此,他也不会跑到绞刑架下去救人了。
      虽然在那以后自己曾被说过这种做法太任性,不过那时候的自己还完全没有自觉。
      ……又是任性?怎么感觉这几天以来想起过这个词这么多次呢。
      索玛忍不住挠着头,仔细回忆到底这股熟悉感来源自哪里。
      对了,当初不就是因为自己的任性,才将他从绞刑架上救了下来的吗?
      索玛猛地瞪大了眼睛,好像找到了问题的突破口。
      如果那个时候自己听了那些人的话,顾忌神明的饶恕而没有行动的话,阿格尼现在也不会站在自己身边了。
      想到这里,索玛脑中突然一片清明,先前将他困住的迷雾似乎顷刻间消失不见了。
      本来得到阿格尼就是凭着自己的力量,那留下他当然也要靠自己才是!
      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不敢相信眼前一切的阿格尼攥紧拳头,紧咬下唇,屏住呼吸,生怕自己败于身体的本能而做出某些不恭敬的动作来。但当他身体最脆弱的部分被别人拿在手中反复揉搓的时候,他也很难保持清醒的头脑。
      特别是做着这件不可思议的事情的人正是他最敬仰的王子时,那种煎熬感便加倍反馈在他身上。
      王子在吃饭时的反常举动让他觉得疑惑,但并没有考虑到这方面来。
      而之后王子精神奕奕地让他在卧室里再多待片刻,他也没有多想。
      直到王子说着说着话,却偷袭一样地吻了他,他才意识到王子将他留下来的目的会是什么。
      而还没等他想出来应该怎样拒绝,事态就已经发展成了自己根本无法掌控的状态。
      坦率些说,王子的动作并不熟练,或者该说,根本生疏的一塌糊涂。
      看着一脸认真,甚至像是在跟谁置气一样的王子,阿格尼不禁困惑起来,为什么王子会对他做这种事情呢。
      难道这就是王子从学院回来以后变得奇怪的原因吗?
      没等阿格尼对这个推论有任何想法,下半身突然加重的手劲就让他险些缴械。
      “王子……请、稍微……”
      “啊?弄、弄疼你了?抱歉……”
      不自觉就道了歉的索玛只好压下越来越慌张的心绪。
      该死的,男人和男人之间到底应该怎么做自己完全不知道啊!为什么自己居然会趁着一时的冲动就亲了阿格尼啊!亲就亲了,为什么自己居然还在给他做这种事啊!
      话说回来,阿格尼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什么反应啊!明明都已经弄了这么久了,是个男人就给我爽快地射出来啊!
      这么想着,想看看阿格尼到底在磨蹭什么的索玛忍不住抬了头。
      只见阿格尼上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平时那总是黑黝黝的脸上此刻完全被暗红占满。
      没想到,还挺性感的。
      索玛被自己脑中蹦出的形容词惊到,赶快把头撇开,不敢再看。
      “王子……”阿格尼不自在地开了口,“可以……了么?可以的话,我就、先……出去……”
      “不可以!”
      一听他的话,索玛的气又上来了。
      如果就这么把他放走了,自己哪里还算个男人,而明天又该怎么面对他啊!
      总而言之,必须让他先发泄出来才行。
      但是怎么才能让他快点出来呢?这种事情自己又不擅长,阿格尼显然也没有配合的意思,到底该怎么做才能……
      尽管没有实战经验,但多少还是有所耳闻的索玛开始开动脑筋。
      难道说……用嘴……
      不行不行不行,那个样子光想想都觉得恶心,自己怎么可能做得到。
      可说不定用嘴比较有效?毕竟都拿手弄了这么久,也没见阿格尼有那个的意思。
      被自己的思考逼入绝境的索玛犹豫地看了看阿格尼,又看了看已经持续坚.挺状态许久却未有任何进展的那个部位,咬了咬牙。
      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犹犹豫豫的还不如一口气冲上去!
      没明白情况的阿格尼看着索玛的脸离自己那里越来越近,刹那间知道了他想做什么。也是同时,他总算明白了王子这么半天到底是在坚持什么。
      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勇气,他猛地一把将索玛推开。
      “王子,请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被推坐在地的索玛满是措手不及。他没想到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阿格尼竟然还会拒绝。
      或者说,他没想过阿格尼会拒绝他。
      “王子,您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与其和我做这种荒唐事,不如找个您愿意做这种事情的女人去啊!”
      阿格尼觉得自己似乎哪里开始不舒服了,他没想到王子从学院回来以后竟会变成这个样子。
      以前的王子虽然任性,但最多不过是小孩子撒娇,从没在这种场合借下仆的身体泄欲。
      更不要提找的对象是个男人!
      先放下别的不考虑,他绝对不能让王子陷入男色的陷阱里!
      “……出去。”
      嘴唇蠕动着,像是要说些什么的索玛最终也只是有气无力地说了这么一句。
      “王子……”阿格尼听着,忍不住有些担心了。
      “如果不想我再那么碰你的话就立刻出去!”
      索玛背对着阿格尼站了起来,气恼至极地喊着。
      没想到事情能朝着最坏的情况发展。自己满心以为自己能达到目的,还傻乎乎地做了那么多,谁知道居然还是被阿格尼拒绝了。
      事到如今,他怎么还有脸去面对阿格尼呢。
      尴尬、怒气、不甘、委屈,这些情绪让他的鼻子瞬间便酸了。
      “那么……我出去了。”
      阿格尼也不禁沉默,整理了一下衣着,便出了屋。
      等门一关上,索玛就跑到床上,用被子闷住自己的头,却也遮掩不住滚落出来的泪水。
      他后悔透了自己居然蠢到头脑一发热就真的相信阿格尼不可能会拒绝他,他也后悔为什么自己居然会被这种解决办法迷了心窍,而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更是成了他最困扰的问题。
      如果阿格尼因为这件事反而想要离开他的话该怎么办?
      白痴白痴我真是个白痴!
      在被子里一边痛骂自己一边默默流泪,索玛哭着哭着,终于在不经意间沉沉地坠入梦乡。

      第二天的清晨,一如既往是阿格尼来唤索玛起床。
      和以往不一样的是,索玛自始至终都不肯睁开眼睛,也不肯做任何回应。
      虽然阿格尼的态度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但对索玛来说,心里的那个小疙瘩怎么也解不开。所以即使他已经醒了过来,却做不到和阿格尼一样的自然。
      幸好阿格尼也没有勉强他,把衣服留在床边就离开了。
      早饭他也只是狼吞虎咽,随便拿些饼填了填肚子就借口出去逛一圈,要是问他嘴里吃的到底有什么滋味,他一定回答不上来。
      在和阿格尼眼神对上之前,索玛就慌张地离开了屋子。
      他实在不知道今天一天除了能在外面晃晃,打发打发时间以外,他还能干什么。家里一向有阿格尼打扫,他就算在家里也就是看书和玩,而后者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但不管是哪一个,都不可能没有阿格尼参与。
      而他现在最不想做的就是和阿格尼共处一室。不然,他会反复想起昨晚自己被推开时那人近乎铁青的脸色。
      他被那样的阿格尼吓到了,所以他完全不敢回答他的话。
      更何况,如果他答了他的话,而他仍旧拒绝,自己就再也无法安心,无法相信阿格尼不会离开了。与其让事态发展成那样,不如不要提昨天的事。
      如果留在家里,自己肯定没有耐心。万一阿格尼要是问起来,自己也不能确定可以好好回答他。要是再发生些什么,自己还不如什么都不要做。
      完全无心观赏天上的云朵,也对周边商铺的商品提不起兴趣来,索玛只是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一心盼着午饭的时间快点到。
      所以他也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阿格尼一脸微妙地悄悄跟着。

      如果说他不介意昨天发生的事,那纯粹是扯淡!
      担心王子在沮丧的时候出去乱晃会出什么事,所以阿格尼悄悄地尾随在索玛王子后面。如果可以,他更希望王子不要在这个时候出门,但从另一个方面讲,作为沮丧的源头,他自觉自己并没有开口劝阻的立场。
      可回过头想,如果不是昨晚的事情里有他,他一定没有插嘴的余地。
      毕竟他只不过是王子身边的一个仆人,还不具备在这种问题上和王子闲聊的地位。
      可就这么放着也不是办法,迟早这个问题还得提上来讲。
      姑且不去想回国以后,国王和其他国民会是怎样想的,仅仅是王子本人的态度就让他觉得十分惊诧。
      他以前从没觉得王子对自己会有这方面的念头。而以往王子行为做法也都是大大咧咧的,洗澡的时候也会由他帮手,洗完以后也不过就是一条白布裹身,也没见他有什么异常举动。怎么回来刚两天就有了这么大的变化呢?
      ——“今天在会场遇上了刘先生……王子就变成这副样子了。”
      这么说来,王子在学院怎样了,最好当心学院里的学生对王子怎样,基本上都是刘先生向他透露的消息。开始他只觉得刘先生应该是出于好意才出言提醒,但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已经不是提醒,而是预言了。
      难道真像刘先生所说的那样?王子不小心被同学引入歧途?
      但王子应该也没有那么好摆布才是。
      ……所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焦急地在心底怒号的阿格尼脸上的颜色越来越难看,从他身边经过的路人也都不免战战兢兢的,生怕一不小心就惹祸上身。
      路过一家花店,索玛的脚步不禁慢了下来。空气中飘扬的花香让他沉重的心情好过了许多。
      “反正也没什么事,进去看看好了。”
      还不等进门,索玛就感觉到身后停了一辆马车。本不以为意的他在车里的人下车时却猛然间后脊一阵恶寒。
      “啊啊,待在如监牢般狭小的车厢内简直连空气都要变得凝结起来了,这种时候果然只能借着娇嫩的花朵上可爱的小露珠来寻求我心灵上的慰藉呢。”
      听到了这个矫情又略有印象的声音,索玛忍不住回头确认。
      身穿白衣,一头金色长发,胸前的口袋里别着一只含苞待放的玫瑰,气质上非常接近深红的狐舍的监督生埃德加·莱德蒙德!
      没错了!他是多尔伊特·阿雷斯特·钱帕!那个舞会上身边围了一堆女人的那个!
      索玛清楚地记得舞会上这个男人有多么沉醉,也记得夏尔看见他就满脸的黑线,活像是被人掰开嘴生塞了一只□□进去。索玛虽然不明白理由,夏尔也没做解释,但索玛当时就决定了一定要避着这个人,躲得远远的,哪怕他是监督生的叔叔。
      不过谁想得到走在大街上都能遇到这个人呢。
      索玛瘪了瘪嘴,心上不爽的意图也毫无保留地表现在脸上。
      但对方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的不快,倒是口中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将插在胸口上的玫瑰摘了出来。
      “嗯,看来你也快抵挡不住时光的流逝了呢,没关系,这就将你解放,尽情地回到大自然里享受此后的每一分每一秒吧。”
      多尔伊特子爵像是怜惜般亲吻了玫瑰花,随后就和说法完全不同地将花随手丢了出去。要是这朵花平平常常随着一般的抛物线顺利坠落在地,估计也就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可唯独不凑巧的是,这朵花打上了索玛的脸。
      本来心情转好的索玛此刻的心情瞬间就低落至谷底,并且那座峡谷名为,愤怒。
      “喂!随手丢垃圾也要有个限度吧!你都多大的人啦难道还不懂这些道理吗?!”
      索玛随即不客气地开口怒骂,就差捡起那朵花再丢回对方的脸上了。
      “啊,抱歉,没看见你。”
      对方的反应倒是十分淡定,甚至还没有对刚才那朵小花来的更客气。
      索玛觉得自己的怒火被煽得更高了。
      “你这是对待别人的态度吗?刚才甚至还把丢掉的东西扔到别人脸上,你的教养在哪里?”
      “嗯?是在和我说话吗?”
      多尔伊特子爵先是向四周看了看,接着才向索玛确认,一脸的不明所以,不知情的人看见恐怕真会以为是索玛在恶意找茬。
      这家伙……真让人发自心底的想诅咒。
      索玛气到了极点,嘴唇和手指都开始不止的颤抖。
      打人不行,何况自己现在只有一个人,万一对方的车夫也过来助架,自己有可能会输,而且要是惹来警察的话,恐怕会给谢尔惹麻烦,自己也会很麻烦。
      要是阿格尼在的话就没这些问题了。
      一直以来都避着不去想的名字就这么再次蹦进了索玛的脑海里。
      不行不行!自己怎么能有事就躲进阿格尼的保护里!我可是王子啊!
      振作起来的索玛对着自己的脑袋一阵乱拍,倒是看得多尔伊特子爵更加不明就里。
      “你,没事吧?”多尔伊特子爵满脸的笑容,脚步却悄悄向后退着。
      观察到了对方的行动,索玛暗吸一口气。
      怎么能让你就这么逃掉!起码我也得口头上出一口气!
      “我祝你们家生的全是女儿!”
      虽然文化环境不同,但索玛多少听说英国人嫁女儿也是要出陪嫁的,就算眼前这家伙是个贵族,还是有钱的那种,家里全是女儿肯定也还是不怎么令人羡慕的。
      所以索玛说完这一句,得意地从鼻子里喷了口气。
      这下子我看你还怎么装傻!
      “哎?全是女儿吗?真要是那样,似乎也还不错呢?”多尔伊特子爵居然认真地说道,“每天回到家里都有一群娇嫩可爱的女儿围着我叫爸爸,争着让我给这些美丽的小公主们讲故事,每天晚上都可以给这些可爱的少女们盖上软绵绵的被子互道晚安,甚至还可以交换犹如玫瑰色一样艳丽的晚安吻……嗯~这种事情真是想想就令人觉得浑身振奋,好似得到了世界上最名贵又最令人神魂颠倒的宝物呢~”
      目瞪口呆地看着陷入妄想的子爵,索玛觉得自己从一开始选择的做法就是错的。
      他就应该从地上捡起那只玫瑰然后直接戳进这个变态子爵的眼睛里才对。
      正当他快要忍耐不住诱惑,去拾那只玫瑰的时候,阴沉着脸的阿格尼突然出现了。
      “王子,回去吧。”
      “哦……哎?!”
      已经低下头去捡的索玛非常自然地回了一句,然后才意识到他回答的人是谁。
      “阿格尼?!你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刚刚才到。”
      但是他应该早点过来才对,早点过来就不至于让王子和这个人接触的时间这么长了。
      “可是……我……”
      我现在还比较混乱,不想看见你啦!
      “午饭快要准备好了,希望王子能快些回去。”
      虽然前半句是假的,但总之王子得先离开这里。
      “可……我还不是很饿……”
      怎么办,现在一看到阿格尼还是会觉得有点尴尬啊。
      “没关系,这里离府里还有一段距离,走一走就会好了。”
      阿格尼强硬地坚持着,脸色越来越臭。
      该死,王子什么时候和这个人认识的?身为王子的执事,居然对这件事情完全不知情!究竟王子还有多少事情是瞒着他进行的?
      “但是……”索玛还是很犹豫,虽然子爵让他很火大,但和阿格尼一起的话,他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了王子,走吧。”
      索玛惊讶地看着阿格尼抓着自己的手腕,硬拉着自己离开了花店前的石子路。
      多尔伊特子爵依旧沉浸在刚才那一发而不可收拾的妄想之中,坐在马车前的车夫似乎已经司空见惯,悠哉地打了个哈欠。
      索玛仰起头看,太阳从层层叠叠的云层之中透出暖黄,一只麻雀从他们的头顶飞过,落到面包店门前,开始啄食落在地上的细小碎屑。
      路上的行人和来时一样多,每个人都做着自己的事,有人行色匆匆,有人漫无目的,还有人眨着一双滴溜溜的眼睛,不知打些什么鬼主意。
      所以,阿格尼这是怎么了?
      完全被阿格尼的异常行为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索玛甚至忘记了开口问原因,只一味地任由对方拉着自己走。
      直到两个人都已经走到了宅邸门口,阿格尼才发现自己的犯上行为,匆忙把手放开。
      “对不起,我冒犯了。”
      “……啊,也没什么,我也没注意到。”
      索玛低下了眼睑,刻意隐瞒了自己刚才的惊讶。
      要是别的人这么对他,他说不定一把就把他的手给打掉了(夏尔除外),不要说拉着他走了这么久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索玛不介意阿格尼这么做。
      阿格尼掏出钥匙,在两个人都保持沉默的时候钥匙相互碰撞的声音十分响亮。
      如果多几把的话,说不定能发出像夜莺一样的鸣叫声。
      索玛胡思乱想着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想什么都好,总之不能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干的那件蠢事。
      “如果王子不介意的话,今天中午吃咖喱羊肉吧。”
      阿格尼为索玛开了门,状似随意地问着。
      “嗯,可以啊!”索玛刻意做出十分高兴的样子,“阿格尼做的肯定好吃!”
      “然后我想麻烦王子稍微解释一下。”阿格尼关上大门。
      索玛忽然觉得眼前光线暗了,只好伸手去揉。
      “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阿格尼淡淡地说着。
      愣了一秒种,索玛在心底哀嚎着。
      早知道我就是倒在大街上都不回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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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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