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花一笑

　　校长办公室里的中央空调很凉快。许诺毕恭毕敬坐在那儿。阳光透过窗外的榕树淅淅沥沥的洒进房间。房间的角落里的榆木桌子上放着一枝香。房间里的氛围舒适而沉静。许诺总是喜欢这里，有种安心的感觉。
　　“今天回来感觉很亲切吧许诺？”校长正在为许诺倒水，用暖壶。瘦而精干的身子弯着，缓和的阳光下却仍有着坚毅的棱角。
　　“是啊是啊。真是怀念。谢谢。”许诺站起，接过校长手里的纸杯。温文尔雅，礼貌而不生疏。
　　“自从你毕业了，咱学校的传奇就消失了啊。老师们可想念你啦。”校长欠身坐下，双手交叠，语重心长的说着，“真是没见过比你聪明的学生了！”慈祥的笑，脸上有着岁月的痕迹。
　　“您别这么说。”许诺谦卑道，“那是老师谆谆教诲的成果啊，我只是比较听老师话而已。”就如往日那样说着客套而顺耳的话，许诺笑容得体，气氛也张弛有度。
　　“小许真会说话啊。不错不错。对了啊小许。这次，你们Q大的开放日是你接待吧？”看似是不经心的，校长却明显有着不一样的眼神。许诺从来都懂得这暗示着什么。
　　“是的是的。校长您放心。我一定亲自接待咱们学校的学生。”非常严肃而认真的承诺着。此次回来，也是希望能为母校做些事情的。
　　“那就好那就好啊。人数么。也不多， 20个。就请你费心带他们转转，见见人什么的。行不行？你知道的，这对他们未来有好处啊。”
　　“我会尽力而为。您放心。”一向擅长这种事情。许诺也并非随口答应。的确，他拥有广阔的人脉。刚一进入Q大便在学生会里面八面玲珑，处处与不同的教授埋下关系，发展到可以帮些小忙的程度，给未来铺平道路。他一向是如此，精明的、优秀的、谦虚的和绅士的。这些都是显而易见的外人轻易做出的评价。许诺也一直竭力维护着这种好男人形象。
　　“那太好了，到时候就麻烦你照顾一下你的学弟学妹们了！”校长满面春风，脸上更深，叫人看着怪难过。
　　“您放心吧。”许诺微笑着点头。
　　“报告！”清脆的女声激起最不想回忆起的那份记忆。许诺动作僵硬，条件反射的回头，眼睛死死的盯住校长办公室的木门。
　　马把手转一下，门打开。许诺深吸一口气：黑镜框，马尾辫，不出意料，猥琐女是也。那双眼睛，不会错。好似一只手突然扼住了喉咙，发不出声音，只是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淡漠女生。
　　谈雨沫轻轻扫了许诺一眼，目光中有波澜，却显然比许诺镇定自若的多。轻巧的向他们走去，脸上有着礼貌的笑意。
　　“哦！雨沫你来了！来来来看看，这是你们的学长！当年咱的状元啊！比你们大两届！”校长见了雨沫也是热情的招呼，起身走到雨沫身边拉着她往许诺那儿走。
　　谈雨沫眼神疏离的看了许诺一眼，礼貌的说道：“许诺学长好！我是谈雨沫。请多指教。”没有重音，平稳的像死去的人的心电图，却听不出冷淡的味道。只是...很平常，非常的平常。
　　“哦。很高兴认识你！以后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好了。”既然如此平常，何苦自作多情的欲言又止？索性也开启装逼模式，官腔迎合，不正是自己最擅长的。许诺笑脸相迎，心里想着。
　　“许诺啊，下星期的开放日，雨沫也是内20人中的一个啊！她非常聪明啊！多照顾点她！还有雨沫你也要多向许诺学习啊！”校长看到自己的两位爱徒和睦相处深感欣喜，“以后若是大学成了校友，也要互相关照的啊。”
　　“好的。”
　　嗅到了同类的气味。
　　这种时候，擅长察言观色的人总是可以从对方的表情中读出一些东西。
　　就好比现在的两人。
　　许诺微抬下巴，斜着眼看了谈雨沫一眼。--原来你是这种人。
　　谈雨沫歪着嘴角笑一笑，分外温柔的看了许诺一眼。--是又怎样。
　　离得远的人并看不出两人的微妙动作和表情，不知情的校长自顾自的侃侃而谈着。办公室里的气氛逐渐进入微妙的状态。一直到午休结束的铃声响起，打破这难以言表的处境。
　　“啊，雨沫，你是有课了吧？赶快去吧！不耽误你了！我再和小许聊会儿！”校长方才意识到自己的时间观念有多差。
　　谈雨沫抱歉而无奈的看了校长一眼，“那我先上课去了。”起立，欠身鞠躬，意味深长的看了许诺一眼便轻生离开。
　　许诺没有转头，女生离开的时候身边带着一股香味。应该是柔软剂的味儿吧。平静的看着前方，却想着身后离开的人。许诺不想取笑自己。
　　“这孩子挺好的吧！有礼貌，又学习好！可像你了！不过没有你工作能力那么强啊。她只是个小干部。但是还是很有前景的！毕竟分数很高！”人老了就喜欢犯嘀咕，校长望着谈雨沫离开的身影，自顾自的说着。
　　而这次，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是啊。真是稀有的女生。”许诺说着望向窗外的榕树。树枝摇摆在夏风中，透出闪动的光影，如心里的频率。心里胡思乱想着。
　　是“默”么？但只是看似静默的女孩儿吧。无聊到去思考对方的名字。许诺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不过，只是一时的兴趣而已吧。安慰着，安慰着。绝对没有别的可能性。

　　“报告。”轻敲两下门，谈雨沫迟到了两分钟进入教室。老师见是自己的得意门徒并没有责怪或询问，只示意她回到座位。
　　“校长找你这么久啊？什么事儿啊？”施寒在身后悄声细语着，微微含胸，用雨沫的身子挡住与老师的交集。
　　“有点问题。”谈雨沫的声音里意外的有着点心烦意乱的意思。
　　“怎么？他又为难你？”明显是关心但语气里却透着期待，什么损友。
　　“那倒也没有啦...”声音拖长，一定有不好意思说的部分。此时急不得。
　　“没事。你告诉我。我帮你。”此时挺身而出，十有八九套出真相。
　　“...”欲言又止。应该是大事儿啊！施寒心里活动极端丰富的想着。
　　“告诉姐姐吧。先说关于啥？”这种情况只有慢慢挤牙膏了吧。
　　“男人。”
　　身后没有了回声。合情合理的石化一秒。施寒一个虎跃抱住谈雨沫的脖子，“你说啥！？”
　　“施寒...”谈雨沫没来得及解释，就心如死灰的被施寒勾住。她忘记在上课了么...
　　“施寒！你在做什么！”语文老师见状非常愤怒的点名道。
　　“老师对不起，我俩闹着玩呢。我们错了。现在好好听课了。”谈雨沫赶紧用力将无法淡定的施寒摁回座位，一边满脸诚恳的对着老师说道。
　　“仅此一次！好好听课！”

　　女生们老老实实地坐着，但施寒却仍无法平静。
　　谈雨沫一手托腮，合上眼睛，将头移到阳光下，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但不到3秒就被身后的施寒踢了一脚。懊恼的回头，施寒从桌子下面递来一个小本。
　　雨沫无奈，汗颜的看她一眼。
　　转身，低头，轻轻打开本子的最后一页。
　　“喜欢？0w0？？”是施寒的可爱字体，萌表情永远是她的最爱。
　　雨沫漠然。转头，对上一双期待眸。清咳两声，女生推了推眼镜，直视对方的眼镜。“同学，你想多了。”随即不等待对方的答复便转身继续上课。
　　“真没劲~”施寒百无聊赖的在后面嘀咕着。真不明白这种人为什么当班长...
　　喜欢？应该不是这一种吧？眼神游离的盯着黑板，雨沫淡淡的思考了一下子。
　　知了叫的人心烦意乱。快过去吧，夏天真烦。
　　殊不知在许多少年们的心里，盛夏，便是花开满枝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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