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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冥河
硝烟遍布的战场上，步步逼近的敌军阵前。
在阿尔的惊叫声中，阿波罗冲她笑了笑，将那东西塞进她手里。
“这个交给你，阿尔。凡是太阳能照射到的地方，它都能带你去。一会儿我说走，你就尽快离开，不要回头，记住了吗？”盯着她的眼睛，他郑重地重复，“不要回头。”
他额上的窟窿很快愈合，但淡金色的血液已流了下来，沿着他高挺的鼻梁分为两股，在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上画下两道泪痕。
他居然生生地挖下了自己的神格。
“阿波罗！你疯了！我不要，我才不要！”
仿佛手心被烫到，阿尔一哆嗦，将那块神格扔还给他，紧紧抓住他的臂膀，悲泣着吼叫。
她觉得自己快要发狂了。神格是他们力量的核心，是他们的神躯里最为重要的一部分。若是凡人得到一名陨落神祗的神格，哪怕是最下等的，也能让他直接成神。
神祗之间，也可以通过相互吞噬神格来增强力量，好比宙斯对他的父亲，曾经的天空之神克洛诺斯；以及克洛诺斯对他的父亲乌拉诺斯所做的那样。
神格的融合并不容易，尤其低位神融合高阶神格，有可能力量爆体而亡。然而当阿波罗把自己的力量之源贴在妹妹的额头上，剔透的金色晶体仿佛有生命似的，隐入其中不见了。
“你是我的半身，我们共享了所有的能力，只有你能毫无障碍的融合我的神格。”
金发男子的脸色显得有些灰白，笑容却异常阳光。失去了神力，他现在只不过是个身强体壮的普通人。不、也许比那还不如。他身躯摇晃了一下，阿尔连忙扶住他。
“和我一起走，阿波罗！”抱住他坚实的臂膀，她抽泣得上气不接下气。
“哥哥，是那些人将奥林帕斯引入了深渊！他们不值得你为他们死！”
阿波罗眷念地摩挲着她的银发，语声一如既往的温柔：“我不是为了他们，阿尔。我只是理应这么做。带着我的力量，去开辟一个新的世界，我知道你与我同样擅长创造。”
他的身体在变冷，阿尔的眼泪决堤般地流淌出来。
从下位神到上位神，所凝练出的神格颜色依次是黑色、青色、银色和金色。
而金色，那说明，阿波罗已经超越了上位神巅峰，达到了主神等级。
在地球这个维度里，仍然存活着的主神只有寥寥几个，比如奥丁，与佛祖释迦摩尼。
曾经整个神山上唯一的主神，只有众神之神宙斯。自己的哥哥，隐瞒着众人，不声不吭地修炼到了足以成为一脉之族长的实力，完全可以再开辟一个类似于奥林帕斯、瓦尔基里这样的圣域。
可现在，这样强大的力量，他说不要就不要了？
“不、阿波罗，你必须和我走！”阿尔眼里流露出濒临崩溃的厉光。
她最知道自己的哥哥是个怎样的傻子。他是正直骄傲的太阳神，怀抱有近乎于愚蠢的责任感，当他的父亲、同胞相继战死，面对守护不住的家园，他只有一条路可走。
可是，既然你选择将神力交给我，你应该知道，我绝不会让你死！
阿尔并拢手指向他颈侧砍去，几乎以此同时，阿波罗的食指点上她眉心，令她身体一僵，竟然动弹不得。她张开嘴，想大喊，可喉咙里发不出半点声音。泪水与烟尘糊住她的眼帘，她只能瞪大眼睛，看着他那完美弧度的唇瓣拉开一个灿烂的笑意，对她轻语。
“再会，我的爱。”
随即她化作一缕金光消失在神山上。他的身影埋没进一拥而上的蛮人军队里。
一具具尸体的额顶露出血肉狰狞的空洞，这只由半神、人类斗士、北欧人、巨人组成的杂牌军，宛如蝗虫过境。不止神格，神祗的血肉、骨骼，小到一颗牙齿，对于凡人来讲都是梦寐以求的神物。发觉当神的眼睛被挖下来后，会变得坚硬如宝石，他们变本加厉地抠挖去他们的眼睛，强大如宙斯，狡诈如雅典娜，都未能幸免。
神格终究有限，蛮人们围成一团争抢或蓝、或绿的眼球，没抢到的人又开始敲掉尸体的牙齿。而阿波罗所在之处，堆成了一个人山。近百名士兵一拥而上，久久未能制服他。
太阳神那半长的及肩卷发在赤红的烈日下，宛如飘动的金丝，俊美的青年气喘吁吁地弓着腰，将胆敢扑来的敌人一个个扔出去。
眼见他已是强弩之末，但却仍然武勇无可匹敌，敌人越聚越多。
尖利的长矛一致对准他，包围成一个圆圈朝他戳去。阿波罗在腋下夹住数十支狞黑夹杂血肉的黏腻矛头，仰头已看不到妹妹的踪迹，他仰天哈哈笑起来。
“永别了！”
沉闷的响声从地面深处逐一迸发，直至连成一片，士兵们惊恐地对视，发觉整个天地都在摇晃。奥林帕斯浮空岛从内部崩裂开来。熔岩从地面的龟裂里膨胀涌出。一个个入侵者们还来不及惨叫，便与他们刚刚获得的“战利品”，眨眼间汽化得骨头都不剩了。
“轰、轰”的连串巨响，犹如混沌之神卡俄斯从睡眠中惊醒，就仿佛分开天地，世界诞生时一般的惊天动地，整个浮空的圣域，化作一团巨型的白色球状云雾。
入目所及的海平面都被染成了玫瑰的红色。一道金光飞入阿尔怀中，那是阿波罗的本命神器黄金之剑，由太阳的光芒融合进他的血液，淬进冥河锻造而成，她从未见他离身过。
她把它冰凉脏污的剑身贴在自己脸颊上，弓着身子失声痛哭。
“阿波罗！哥哥……”
她跳进海洋里，朝着俄刻阿诺斯海的发源地一路行进。
越往深海，光线愈发幽暗，直至上下左右一片黑暗，只剩点点海中生物在发光。
又不知走了多久，就连生命的迹象也全部消失了，她沿着一条黑暗的河流，进入一个雾蒙蒙的空间。
周围是绝对的黑夜，这里没有声音，没有光，连空气也不存在，只有她眉心的银色弯月胎记发出的微光，照亮她脚下滑腻泥泞的路面。
进入冥界了，这里是河流的世界，经由它们联系起人界与地底世界。她顺着走来的这条斯提克斯支流，吞掉它的水发誓之后，若是背弃誓约，将会丧失神性。
另一条邱里普勒格顿，俗称火河，途经整个冥界，将地狱分为数个区域。剩下三条支流，分别是阿刻戎、克塞特斯、与勒特之河，俗称叹息河、忘川河与苦恼河。
阿尔来到它们交界的水域，将怀里的黄金剑放入河水中。
这片交汇的水域用来锻造神兵利器最合适不过，阿喀琉斯也是在这里被锻造的。
在它的剑身上，层层凝结的血垢结成硬壳，阿尔轻轻晃动剑柄，看着淡淡的血水渐渐化开。
突然间，四周的气息为之一凝，原本就黑暗冷寂的空间温度更加骤降，银发的女神抬起头。
一个全身裹在黑袍里的年轻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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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冥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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