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迹短篇同人合集

　　〓壹

　　“吉尔伽美什教授，你的讲义。”漆拉瞥了一眼旁边办公桌上的书纸，提醒着身后走开的人。

　　金发灿烂的中文教授转过头来，对坐在椅子上喝咖啡的人笑了笑，用一口流利的中文对他说道：“我这节课放他们自习。”

　　俊美到雌雄莫辩的人挑了挑远山般的细眉，再抿了口微微有些苦涩的咖啡，也没有再说什么。

　　吉尔伽美什也已经习惯了有些冷清的同事，转身刚刚将手放到门把上，突然想起来：“对了，漆拉教授，经常喝咖啡对身体不好哦。”

　　漆拉放下咖啡杯，将右手放在桌上撑着下巴，用黑亮的眼珠子看着气质儒雅的中文教授，轻轻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吉尔伽美什看着他的样子，猜也知道自己走后那人一定又会拿起咖啡杯一口一口得喝，只是略有些无奈得笑笑，迎上那双深邃的眼睛。不像是它的主人那样，那双眸子如夜空繁星，点点发亮，像是在其中藏有丝线流光，映得瞳仁灵动无比。

　　中文系教授于是在心里叹息道：佳人未肯回秋波，幼舆欲语防飞梭。

　　“还不走？要上课了。”佳人看了眼右腕上的银色手表。

　　吉尔伽美什也半点不着急，“中午一起去吃饭？校门口新开了一家面馆，听学生说挺好吃的。”

　　“嗯。”漆拉点了点头，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咖啡杯上戳一下，再戳一下。似乎戳上了瘾。

　　于是吉尔伽美什微微一笑，走出了门。顺手带门的力度不重不轻，正好将门安静得合拢。

　　●════════════════════●

　　吉尔伽美什的课是上午的最后一节，本来就迟到几分钟的吉尔伽美什教授在下课前五分钟就放了。面对一大片学生们睡意朦胧中带着好奇的目光，吉尔伽美什只是故作神秘得笑笑，延着温润的声线道：“佳人有约，岂敢误期？”就施施然走了，全然不管身后乍起的闹腾哄叫。

　　吉尔伽美什刚进办公室就看见站在桌前正在收拾文件的漆拉。漆拉的桌上有一盆小小的盆景，一个牛奶杯大小的陶瓷盆，从土中钻出几条奇形怪状的细小枝干，听说是漆拉一个很器重的学生送的。

　　漆拉看见站在门口的吉尔伽美什，迅速将手中最后一叠文件放入抽屉中，走到吉尔伽美什面前，“走吧。”

　　吉尔伽美什浅色的眼瞳中笑意满满，侧着身让漆拉先走出去，自己走在后边将门合上。

　　新店的人流总是络绎不绝的，好不容易挤到了一个角落的空座上，等忙碌得不行的服务员过来之前，吉尔伽美什看见了自己班上的一只熊孩子。

　　熊孩子眼尖，一眼就看见了自己那个中文造诣很好的外国老师，拨开一层厚厚的人墙，不畏艰险得闯到了吉尔伽美什和漆拉这一桌上。

　　“Hi,Mr.Lopez.”吉尔伽美什班上的孩子最喜欢和中文教授冒洋文。

　　吉尔伽美什对这些调皮可爱的学生总是既爱又恨的，他有些戏谑得对眼前玩性大发的熊孩子说道：“麒零，我记得你的英文一直都在及格线上徘徊的。”

　　可熊孩子一点也不把自己的教授当回事，刚刚和教授打完了招呼，就一脸大惊小怪得指着旁边面无表情的漆拉一阵大叫：“天呐！这不是雕塑系教授漆拉么？怎么和吉尔教授在这里一起吃饭啊！”

　　吉尔伽美什有些无奈，“麒零，别大呼小叫的，坐下。”

　　熊孩子这句话倒听见了，乖乖得坐在了漆拉的旁边，乌溜溜的眼珠子像是黏在了年轻貌美有才能的漆拉教授身上了，一直看着他。

　　漆拉微微皱了皱眉头，看向了吉尔伽美什，吉尔伽美什轻松一笑。

　　“别管他，大学生了还是小孩子性子，别和他计较。”

　　漆拉还是皱着眉头，不过也不再注意身旁的目光。

　　突然，熊孩子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对吉尔伽美什使劲使眼色：“诶诶，教授，你说的佳人……不会就是指的漆拉教授吧？”

　　漆拉闻言，轻轻挑了挑细眉，侧着脑袋看着吉尔伽美什。

　　吉尔伽美什倒是大方一笑，在自家学生面前说话总是带着古代时的酸溜劲儿。“如何？此佳人可否绝色？”

　　麒零晃晃脑袋，挤眉弄眼得道：“委委佗佗之美也，皆佳丽美艳之貌。”说完就站起身来，带着些许调侃地对吉尔伽美什说道：“教授，我不打扰你们了，君子成人之美，学生先行告退咯。”说完就如泥鳅一般钻入拥挤的客人中间不见了人影。

　　漆拉好像也被熊孩子麒零逗乐了，眉头不再轻蹙，惬意得舒展开来。

　　“你的学生？”他看向吉尔伽美什，冰雪雕刻般的面庞柔和了些。

　　吉尔伽美什点点头，好笑道：“是啊，那孩子就是逗，不过天资不错。”说到这儿他又想到了一件事情，轻轻笑出了声。“麒零本来是想去雕塑系的，可是和他从小玩到大的银尘来古典文学系了，他也跟来了。之后他知道你是雕塑系的教授之后可是后悔了好半天呢。”

　　漆拉撇撇头，“怎么说？”

　　吉尔伽美什满含笑意的目光投向漆拉皙白的脸：“本校的冰山美人，多少男生的梦中情人啊。”

　　漆拉的脸登时拉了下来。

　　〓贰

　　吃完面回到学院，办公室里来了一个不常见的人。

　　吉尔伽美什道：“修川校长，你怎么来了？”

　　修川地藏也不回答，只是将一封信递到了漆拉的面前。漆拉看见信上的三个字，愣了半天也不见接，修川地藏就把信封放到漆拉的桌子上，一言不发得走了。只是走之前深深地看了漆拉一眼，那双漆黑的瞳仁里看不出什么情绪，空洞得令人发颤。

　　吉尔伽美什走到桌前拿起那封信，皱紧了眉头：“辞退信？这是怎么回事？”

　　漆拉脸色阴霾，一把抢走辞退信，立马撕开来。

　　白纸黑字，上面写得明明白白。却让漆拉的脸色越来越黑。

　　“怎么回事？”吉尔伽美什问道。

　　漆拉沉声道：“有女生投诉我。”

　　“投诉你什么？”

　　“说我上课不称职，只顾自己做自己的，不教学生。”笑话，雕塑课本来就是以实践为主，自己动手才会学好这一门艺术，学术性的教导只要适当点拨就行了，哪有那么多可以说的？

　　“校委没说什么？”吉尔伽美什从漆拉手里拿过辞退信，自己低头看了起来。

　　“校委？”漆拉冷笑，“他们等这一天都等得不耐烦了。”

　　漆拉因为性格使然，得罪了不少教授，他在学生中的知名度也让大部分教授嫉妒不已，如果有一个机会能让漆拉离开这里，他们倒是巴不得，怎么还会替漆拉申辩说理？

　　吉尔伽美什重重叹了一口气，问道：“那你现在怎么办？”

　　漆拉瞥了他一眼，毫不拖泥带水地开始收拾身家。“我已经被辞退了，还能怎么办？”他将放在抽屉底部的大口袋拿出来，文件全都杂乱地扔入口袋中，一阵乱响。“别人都请我离开了，难道我还赖在这里不走？”

　　“可是……”吉尔伽美什向前走了一步，“你的学生会舍不得你的。”

　　漆拉将咖啡杯重重得放入口袋中，嘭的一声响。他转过身来，黑黑的眸子望进吉尔伽美什的眼中，“吉尔伽美什教授，投诉我的就是我的学生。”

　　吉尔伽美什一时语塞，一边心想着那女生是怎么想的一边绞尽脑汁得想有什么理由可以留下漆拉。

　　吉尔伽美什不说话，漆拉也不说话，只是继续闷着头收拾东西。吉尔伽美什望着眼前忙碌的背影，喉咙好像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心中五味杂陈。

　　本来东西刚刚被整理过，整齐得很，这时漆拉收拾起来却是快了很多。不一会儿就收拾好了，原来堆了讲义文件之类东西的桌子上此时只剩下那棵盆景，微小的叶片动也不动，好像凝固了起来。

　　漆拉好像因为刚才的大动作弄得有些累，气息不稳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盆景的枝梢轻轻颤抖。莹莹的绿意晃得人眼前一花。漆拉这时有些出神。

　　吉尔伽美什见他那样，转身拿出一袋平日里自己喝的奶茶，倒入热水，一阵怡人的奶香弥漫开来。他走上前去，将温热的奶茶轻轻挨了挨漆拉的脸。

　　漆拉回过神来，正看见吉尔伽美什对他温柔一笑，“喝杯奶茶吧。”

　　漆拉低头，木着脸接过奶茶，奶香钻进了五脏六腑，在腹腔中蹿出一片暖意。

　　看见漆拉安定了一点，吉尔伽美什也坐下，问道：“你没事吧？”

　　漆拉摇了摇头，只是依旧沉着脸，不肯放晴。

　　说实话此刻漆拉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在这个学校六年多了，多多少少也有了感情，虽然有些事情会不如意，但至少这里的一树一木一花一草都印入了自己的脑海中，自己也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空气，这里的嘈杂，如果现在被辞退，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但心中却又没有不舍，只有茫然。

　　此时他对那个投诉的女生有些不满了，因为她自己才丢了工作。

　　对漆拉而言，或许这只能算一个工作，只是历时较长的工作，别无其他。

　　吉尔伽美什看着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漆拉，叹了一口气，却也是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漆拉想通了，也就深呼吸了一口，然后拿起口袋抱起盆景，走到吉尔伽美什的面前。盆景跟随着他的动作晃晃悠悠，有些令人垂怜。

　　他低着，看着坐在椅子上回视自己的人。

　　脑内似乎浮现出了初见时的场景。

　　那个人温柔地笑着，伸出手对他说道：“你好，我是吉尔伽美什，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多多指教。”

　　一晃眼，六年就这么过去了，这张脸竟然也没有看厌。

　　漆拉对吉尔伽美什说：“我走了。”

　　吉尔伽美什有些迟疑：“你……真的要走？”

　　漆拉点点头，思绪乱成一团，突然不想再和他说些什么道别的话，于是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吉尔伽美什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漆拉离开的背影，也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表情来留住他。

　　此刻他突然想到，是否这个人，从未为了任何事物，停住他的脚步？

　　〓叁

　　漆拉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来学院过，吉尔伽美什现在已经越来越习惯一个人空荡荡的办公室。对面桌上什么也没有，只是自己的桌子上多了一盆小盆景，似乎像哪个影子。

　　雕塑系的学生们曾经来找过他，他是漆拉在学院里最熟的人，学生们不知道从那儿听来的说吉尔伽美什把漆拉包养了不让漆拉出来授课了。

　　天知道吉尔伽美什第一次面对那些眼冒绿光的无知学生们时多想爆粗。

　　可是他只能无奈得笑笑，告诉他们漆拉教授被辞退了，然后伸出大手轻轻抚摸失落的孩子的脑门儿。

　　每次看见自己桌上的小盆景的时候，他总是会想：漆拉器重的那个学生怎么还没来呢……听说那个学生叫鹿觉啊……

　　于是有一次，他忍不住问起不知道第几次跑到他这儿来，问他们的漆拉教授什么时候回来的学生们关于鹿觉的事情。

　　“鹿觉？鹿觉早就出国深造了。教授你问他做什么呀？”格兰仕反问道。

　　“没什么。”吉尔伽美什又在他脑袋上轻轻拍了几下。

　　“对了，周五鹿觉要回国一趟，教授如果有事找他的话可以周五和我们一起去接机。”格兰仕的眼睛亮亮的，他心中有个小秘密，其实他仰慕吉尔伽美什教授很久了。

　　吉尔伽美什点点头，略有所思的样子，再摸了一下格兰仕的头就赶着小孩走了。“要上课了，仔细别迟到了。”

　　“哦。”格兰仕顺了顺被吉尔伽美什弄得乱糟糟的头，兔子似的哒哒哒跑了，步子轻快得像是飘起来了。

　　吉尔伽美什等他走了之后拿出手机来，找到联系人漆拉教授给他发了一个短信。

　　周五鹿觉要回国，一起去接机么？

　　等了半天也没见回信，于是吉尔伽美什把盯着看许久的手机揣回包里，整理了一下讲义就去上课了。

　　直到他晚上回家洗完澡，才看见手机的屏幕亮了。

　　‘一封信信息’。

　　吉尔伽美什右手拿毛巾擦着正在滴水的金发，左手点开短信。

　　发件人：漆拉教授
　　时间：2012/02/11 22:36

　　嗯好几点

　　吉尔伽美什想了想，左手慢吞吞得回复。

　　不知道，问你学生格兰仕吧。他叫我们和他一块儿去，我还没问时间。

　　发件人：漆拉教授
　　时间：2012/02/11 22:41

　　你问到时候通知我睡了

　　吉尔伽美什看着连标点符号都没有的短信，微微勾着嘴角笑了。于是他放下毛巾，用右手飞快得回了过去。

　　晚安好梦。

　　发件人：漆拉教授
　　时间：2012/02/11 22:42

　　嗯睡了别回了

　　吉尔伽美什玩性大发，又按了几个字回了过去。

　　好。我不回了。

　　等了半天也不见‘一封信信息’这几个字，吉尔伽美什知道漆拉懒得理睬自己了，也放下手机，没有再去打扰漆拉。

　　第二天他正好遇上了格兰仕，就问了他时间，并且顺道请他吃了顿午饭。

　　吃饱喝足回到办公室里坐着，拨弄了一会儿自己的新盆景，心情甚好得又和漆拉发起了短信。告诉他刚从格兰仕那里问到的时间。

　　上午七点的飞机。

　　这次漆拉回得很快。

　　发件人：漆拉教授
　　时间：2012/02/12 13:25

　　嗯

　　吉尔伽美什啪啪啪按到：我接你还是你自己去机场？

　　发件人：漆拉教授
　　时间：2012/02/12 13:29

　　我自己去

　　吉尔伽美什放下手机，也没有再回过去。

　　只是看向前方的空桌子，好像有一个熟悉的人坐在那里，一边有一口没有口得喝着咖啡，一边看着报纸。身后的玻璃窗半开，那时还是夏天，窗外的阳光射/进来，一条条金线擦过那人的发迹落到桌上，一点一点的明亮。夏风微旋，搅起他的一丝黑发，吹得那颗盆景葱葱摆晃。

　　中文系教授的外国人于是又叹了口气：美人在侧花满堂，至今三载闻余香。

　　外国教授用食指挑起自己桌上的盆景，然后起身，拿过已经凉了的奶茶倒入盆中。

　　●════════════════════●

　　周五很快就到了，冬天的早上，风是刺骨的冰冷，刮在脸上的感觉就如同刀剑舔舐着，有时候会吹的睁不开眼睛。

　　这座城市的沙粒越来越多，风中总会夹杂着尘埃，落入眼中刺得眼睛生疼。

　　吉尔伽美什也不想开车，只是穿着大衣站在公路边，打了辆出租车就往机场去了。

　　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障目的雾霭，透过白蒙蒙的雾气看向外边半明半暗的灰蓝色天空，好像那一盏盏未熄的路灯都变得遥远了。一颗颗行道树如水般向后奔驰，就像悄不见息的时光。六年多前的漆拉还是板着脸，面无表情得看着正在和他打招呼的自己，或是第一次在校园内漫走，或是第一次出去吃饭，种种事迹在脑中一一浮现，最后却定格在了一张惊为天人的脸上。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当他走近机场，远远得看见静静坐在银色椅子上的人时，他不禁笑了出来。

　　〓肆

　　他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低头拿着本书看的漆拉。漆拉抬起头，“你来了。”

　　吉尔伽美什坐在他旁边，看向他手中的书，“嗯，看什么呢？”

　　漆拉把书拿起来，给他看封面，白白的纸张中间一扇老式的拉门，下面几个字。

　　“《我遇见了我》？”

　　漆拉把书合拢，放入身边的包中，“嗯。”

　　吉尔伽美什问道：“讲的什么？”

　　漆拉敷衍道：“没什么。”然后将包提在手上，四周看了看，“格兰仕怎么还不来？”

　　吉尔伽美什见他没心思回答自己，也没有追问，只是笑道：“要是他现在出现在机场，那该我惊讶了。”

　　漆拉微微皱了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上午七点的飞机，上午七点，飞机从伦敦起飞。”吉尔伽美什的话中都有裹不住的笑意。

　　漆拉黑了脸：“你故意的。”

　　吉尔伽美什点头，“是啊，那天之后就没见着你了，找个机会约你出来见一面，可以么？”

　　漆拉的脸色还是有些不好，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更别说笑得满面春风的吉尔伽美什了。不过吉尔伽美什说的也不错，确实这一个多月来，他一直都把自己关在家里，没有和朋友联系——虽然他的朋友实在少，近几年还联系的似乎就只有吉尔伽美什了。

　　于是他挑了挑眉，也没有再否定。

　　吉尔伽美什问道：“那……我们是出去还是回家？”

　　漆拉道：“……去我家。”

　　吉尔伽美什有些戏谑得道：“美人难道不知道随便邀请一个男人到家里去是一种极不明智的行为么？”

　　漆拉瞥了他一眼，那模样似乎在问：你敢对我怎么着？

　　吉尔伽美什耸耸肩，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笑。

　　●════════════════════●

　　漆拉家不大也不小，刚好是一个单身男人适合居住的平方。从办公室一直都很整洁的情况看来，漆拉绝对是一个有整理癖的人。吉尔伽美什在心里默默这样定义着。

　　漆拉出门的时候想着接了鹿觉和他一起吃早饭，吉尔伽美什想着和漆拉一起吃早饭，所以两人到家的时候都腹中空空。于是漆拉举手表示自己要去做饭了。

　　吉尔伽美什叫道给他煮一份。

　　漆拉使个眼色表示那是当然的。

　　吉尔伽美什坐在漆拉家的沙发上，看着漆拉的电视，脚上穿着漆拉的拖鞋，等会儿还会吃到漆拉做的饭菜。吉尔伽美什这时想到，他不是故意想歪的，绝对不是。

　　漆拉正在切菜，叫唤道：“吉尔伽美什。”

　　吉尔伽美什边应声边走到厨房：“什么事？”

　　“你先去煮饭吧，我弄菜。”漆拉指了指旁边的电饭煲，水滴顺着纤长细白的指头滑到地上，留下一圈水迹。

　　吉尔伽美什点点头，这时他又想到：我淘米来你做羹。他也不是故意要想歪的，绝对不是。

　　早饭本来就不需要太丰富，吉尔伽美什煮了浓稠的稀饭，漆拉则只是做了一道青菜汤。

　　两人坐在桌子上，吉尔伽美什问道：“……稀饭和青菜汤……”

　　漆拉看向他：“是你自己要煮稀饭的。”

　　吉尔伽美什道：“早上不应该吃稀饭么？”

　　漆拉指了指青菜汤：“那我的汤怎么办？”

　　吉尔伽美什有些无奈，但他说出来的话却是玩笑般的：“那我吃饭你喝汤算了。”

　　漆拉给了他一眼刀子，动手为了盛了一碗稀饭，递给他。

　　热腾腾的水汽冒了出来，弯弯曲曲地爬上了吉尔伽美什的双眼，他的眼前，摆上了清单饭菜的桌子，对面坐着的人，一切好像都笼在了烟雾之中，让他感觉到是那么的不真实。

　　恍恍惚惚的，他轻声道：“愿执子之手，白首不分离。”

　　然后他听见了那抹熟悉的低沉的声线，带着依旧冷清的疑问：“什么？”

　　他摇摇头，淡笑道：“没什么。”

　　口中的粥，口中的羹，一如心中的暖意。

　　他期盼的是，在很多年很多年以后，他可以再次呢喃出那么一句话，却是用的截然不同的心境。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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