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莲

　　“呜咙呜咙呜呜呜……”三轮车奔驰在马路上，一路上上下下地震荡。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一条长长的马路都是一大块一大块岩石块“拼”成的。这样的马路和这种三轮车在平潭都是是很常见不过的了。三轮车里有分为前排和后排的座位，后座位的人是面朝面坐着，现在总觉得像极了大致打麻将似的，但只是用此来形容面面而坐的大致样式，真正的车箱小着呢，现在看来才4~5平方米。车的后座是一排的包着布的海绵椅，黄皓旻才5岁多，自然可以和比他大1岁的姐姐，还有他们的妈妈一起坐在后排，而前排是面积极小的座椅，而且随着三轮车的刹车，脑袋磕到后面的铁板的可能性很大，但小皓旻却很喜欢三轮车的前排。也不知道为什么，颠簸的车子让这小家伙像发现了自己的小天地，兴奋又激动，每次都开心地笑。记得爸爸妈妈前不久还问皓旻长大的梦想，皓旻底气十足地说：“我以后要开三轮车。”结果这一说，被大家笑话，哪有说长大开三轮的呢？可小车那时哪常见，皓旻只觉得三轮比他走的要快，又能运载那么多的人。爸爸不让皓旻坐在前排，怕他动来动去的，磕到脑袋，所以前排的位子最常见的就是爸爸。
　　提起搬家，皓旻的小脑袋不停地跟着小眼睛转着：什么叫搬家？怎么搬家呢？他记得之前的家，很挤很小又很黑，两个屋子，平时姐姐和爸爸妈妈一起住在左边的房间，而右边的房间，是会自言自语的奶奶。皓旻最常住在莲花门姆姆和阿继家（平潭话：姆姆是伯母，阿继是姐姐），偶尔是在福清外婆家，姆姆家可是5层楼，而外婆家很大，所以回到那时的家里还真的不习惯呢。记得那时，爸爸还有个小屋，里面好多电线，好多工具箱，都不知道干什么的，乱乱的，还黑黑暗暗的，时常还锁着门，皓旻都很想进去，但爸爸都不让，于是那里成了皓旻自己心中的“神秘屋”，希望有天能溜进去玩。
　　想着想着，三轮车过了新华书店后，就是一路的下坡了，很陡的下坡，而且车子颠簸得更厉害了，还来了个大转弯，把皓旻的思考又给“转”回来了，于是眼睛不安分地转着，对着妈妈问：“姨姨，我们什么时候到家？”“快到了，坐好点，别动来动去的。”皓旻便不再问什么了……
　　说来那条通往新家的路说实在也不远，但皓旻又不认识路，小小的心，又怎么去认识这大大的世界？皓旻记得最远的就是去大外婆的家（外婆的妈妈），也就是乡下，皓旻只知道坐了好久的车才到，那里的土地与城里的不一样，每个人家的房子都好大好大，然后一路上都是鸡鸭的粪便，但皓旻就是觉得好笑好玩，而且皓旻还记的那里养了许多的小兔子，各种颜色的，那时还有兔子生下小兔子宝宝，大人们说恶心，不让他看。他很喜欢那地方。那也是第一次在孩子的心中种下了城市乡村的概念。
　　到家也不过十分钟，但也正正好晚上八点半。下车后出现在眼前的便是一座5楼的房子，一楼是有着2个门面的店面，虽说现在还是做生意的时间，但里面的四位女性都在打着麻将。“咯贝，轰！（老板，烟）”像是熟客了，连什么烟都不说一下。见到侧对着大门的主妇站起来，就仅仅顺手拿了包中华烟，慢慢拿出来递给那客人，也就这时，她才看到皓旻一家，就冲着爸爸妈妈笑笑：“来了呀。”“快说‘阿姨好’。”姐姐和皓旻便说：“阿姨好。”“多可爱的姐弟呀……”皓旻自然无心理会别人在说什么，只是一直眼巴巴地盯着小门上方的墙壁，一条壁虎，把一只大蜻蜓吞下去了，他在想：小壁虎的肚子不会撑爆吗？便继续盯着，直到妈妈拉着他和姐姐上去。小手被妈妈拉着进了店面大门，店面里有个小门，左侧是房东的厨房，右边的楼梯通到的是2楼了。
　　楼梯是向上旋转而上的，但是方形式的。如果以当时进来的小门来看，其房子只有小门的左边才有房间。2楼是房东的住所，也便是那位阿姨的住所，三楼也有人住，而他们是最上的4层，因为5层是大阳台。在楼楼之前旋转而上的中间，都有小阳台，即1~2楼有一个小阳台，2~3楼有一个，以此类推。到了四楼，也就是皓旻现在的家。门其实不是铁门，只是一种普通金属，而门有个大大的玻璃，占了门大小的三分之一，对于现在来说，那样的门又怎么可能保险呢？但皓旻很激动，因为这是不同的环境。大门一进去就是大厅，真的很大。大致结构要说一下，大门右边的房间是姐姐和皓旻的房间，而从大门向左走便是爸爸妈妈的房间，爸爸妈妈的房间里还有个小房间，说那是储藏室；而爸爸妈妈房间和大门之间，还加一个不足8平米的厕所。这样的房子，连装修也没有，两个房间的地板不过是铺了地纸罢了。现在觉得差，但过去觉得好着呢。
　　其实家具一早就搬来了，这次不过是把暂时住在莲花门的皓旻接过来。姐姐一回来便是打开电视看“还珠格格”；母亲帮爸爸打点着零碎后，也坐在旧沙发上和姐姐一起看。那时哪有什么好看的，自然“还珠格格”让人印象深刻。皓旻好动，于是两个房间的乱跑，原来8：30就去睡的，现在好似被打了鸡血一样得兴奋。他爱趴着窗台看着外头，他的床正对着房间的大门，床靠墙，墙上正好有窗户。于是他就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窗外。窗外就是一个空地，空地上电线杆上有着一盏微弱的白炽灯，暗黄暗黄的；电线杆右侧有个占地挺大的房子，但房子的顶部是“人”字的斜面，上面还有瓦片，那是平潭常见房子的样子呢。远处还有另一盏微弱的光，是个大房子。剩下的，太黑看不清了。而左边的房子又是矮小的，像是那种现在觉得有点情调的小屋小院，自然，小房子也逃不过屋顶“人”形，且压着瓦片。也许平潭，既有现代都市的小型高楼，又拥有过去只属于自己的特色。
　　为了看清左边的景色，皓旻便从自己的床上下来，到了姐姐的床上。姐姐的床铺在房门的左侧，自然左侧也有个窗，但左侧远处的房子远远的密密麻麻，灯光点点，都是皓旻现在住的房子的格式，眼睛的距离被无意间拉近了，皓旻盯着一家的庭院看，庭院是在二楼，很有心种了许多花草，光着膀子的老爷爷坐在庭院的摇椅上，也有着一种悠然自在。等老爷爷走回房间，皓旻才回过神，发现楼下的小巷子就是通往刚刚看到的那片空地。
　　在自己的房间里转久了，便出去。正好爸爸按了一下大门转动手的按钮，把门锁了，这也是皓旻第一次知道什么叫锁门。“为什么要锁呢？”“因为会有小偷。”小偷？那为什么他们要偷呢？正想着时，爸爸蹲下身子要抱抱皓旻，皓旻有点害怕后退的样子，但还有让抱了。其实小的时候皓旻寄在别人家，不是在福清的外婆家，便是在莲花门姆姆和阿继家，妈妈常常是两边跑，自然见妈妈多，爸爸见得少，所以自然觉得和爸爸不是那么近。而妈妈在皓旻心中免不了是严母的形象，自然会怕，时常皓旻做错了时，妈妈就会用竹鞭打他，但他自己也觉得奇怪，爱妈妈会比爱爸爸的多。
　　家“铁”门正对着电视的右侧面，电视的真面是对着厨房方向，沙发的背后是厨房，因为没有墙阻隔，所以用了一块布。跟姐姐房里的窗的方向一致的窗在电视的旁边，皓旻看到左边是大马路，不远处是分支，一条微微的上坡而且是很平坦的大道，另一条依旧是一大块一大块岩石块“拼”成的大路。而这条大马路，这是来的时候道路的延伸。电视正面对的墙上也有窗，正好楼下就是刚刚进来的店面，而对面，是庙，挺大，跟别的房子不一样，都是木头，在晚上依旧能知道庙的颜色是黄金色的。顶部是波浪似的，中点高起，中部下而四角凸，其实就是庙的基本样式，但四角刻着龙。“姨姨，那是什么？”妈妈走过来看看，皓旻指着那庙。“观音庙。”“观音庙？”皓旻一想到的就是3岁时看得电视剧“西游记”里的观音菩萨。妈妈见皓旻发着呆又回到沙发看电视，爸爸则接着皓旻的问话继续解释：“佛教里的观世音菩萨。”皓旻也知道观音庙里的“观音”是佛教，而3岁听阿继说的耶稣，是基督教，这也是第一次在孩子心中宗教的分别。
　　……
　　皓旻又到了爸爸妈妈的房间，喝，里面的床比他们的小床大多了。妈妈的梳妆台是从旧家搬来的，位于床的左侧。当皓旻坐上爸爸妈妈的床，才发现床铺有弹性，能够一上一下的，皓旻于是就在床上兴奋地跳，越跳越开心。最后……妈妈冲进去重重打了他屁股一下：“再跳弹簧就坏了。”哦，里面是弹簧？但皓旻也老实多了，像大火被冷水熄灭一样，老老实实跟着妈妈看“还珠格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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