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命题-鬼束和慎也

作者:惹昼盗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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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渊二


      11.绝望

      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

      鬼束眼神失去焦点的看着天花板,没有精力去集中精神,涣散的瞳孔眼前是一片模糊,全身上下的痛楚已经变得麻木,她感觉到身体在渐渐发冷,但是她连蜷缩都做不到,双手被桎梏在两侧,她被固定在一座废弃的手术台上,左右手的手腕各一条不浅不深的刀痕,血液从手腕处慢慢滴落,鬼束估算了下伤口的深度和流血的速度,根据自己的体重再计算流血量到什么程度自己会失血过量而死。

      然后鬼束讽刺的笑了起来。

      两个小时。

      她只有两个小时活命的机会。

      然后,是等死呢,还是等死呢,还是等……谁来救呢?

      为了防止逃跑,对方割断了她的脚筋,为了折磨她,对方戏耍似的给她割腕了,双肩在被抓住的时候被洞穿了,现在动一下都可以牵扯到全身的痛楚,鬼束张了张嘴,但是长时间没有进水喉咙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如果执意要喊出来的话,鬼束觉得自己会喝到喉咙撕裂后的鲜血。

      等待她的是死亡么。

      一直说着会坦然面对死亡,果然还是骗自己的,果然很怕呢,果然很不甘心呢……

      有点委屈呢,慎也……会不会来救她呢?

      执行官可有可无,她死了,会有下一个来替代她吧。

      脑袋越来越昏沉,鬼束越来愈维持不住自己的清醒状态了,她自嘲的笑了。

      绝望了绝望了,她对自己对狡啮慎也的重要程度绝望了,她对自己的傻绝望了,居然死之前还在想一个男人。

      “咔嚓……”

      门被打开,鬼束却连转头的力气都没了,陷入昏暗前,鬼束扯着嘴角,最后的力气花在了掉落的眼泪上。

      白色的头发啊……不是他。

      公安局收到一份录像,播放给众人的时候,映入画面的是一件破旧又废弃的医务间,然后镜头一转,出现在画面上的是一个手术台,但是所有人都被手术台上的那抹红色给吸住了视线,常守朱先惊呼了一声然后捂住嘴,狡啮瞳孔猛地一缩,宜野座是整个人猛地站起来桌子上的杯子被他的动作摔落在地上。

      那个红发女人,那个一直神神气气露出张狂笑容的女人此刻透过这份录像带虚弱的躺在这个手术台上。

      狡啮不知道如何去表达此刻的感受,他的心脏被狠狠的揪住了,然后疼痛的无法正常呼吸,他猛地转头对六合冢喝道:

      “六合冢,录像带显示的地方在哪里?!”

      “这是六十年前的蓝光碟,分析和解码都是老旧的。”

      “……不是呀,狡兄……不是的。”

      征陆苍老的声音缓缓的响起,他对这个看似保持着冷静实际上内心已经混乱的男人苦涩的说道:

      “鬼束的双腕被割伤了,那个程度的伤口是漫长的流血状态,按照这个速度,鬼束有两个小时处于失去血液的状态。”

      狡啮整个人僵住了,征陆慢慢闭上眼,他拍了拍狡啮的肩膀,他知道这个聪明的男人应该发现了,他只是极力在逃避这个事实。

      “这份录像带的意思不是让我们去救她,两个小时的时间不是去救她,而是让我们看着她受折磨,这份录像带的时长是两个小时啊。”

      “!!怎么会!”

      常守朱的声音被抑制在喉咙,她怕下一句她就会尖叫起来,两个小时……两个小时的录像带,整整两个小时就是那样一点一点感受失去血液么。

      那是怎样的一种绝望和恐惧呢?

      那现在……鬼束……

      常守朱不敢看狡啮的表情,但是即使不看她也能感受到男人散发出让人心酸的悲凉和愤怒。

      狡啮用力的咬下唇,尝到自己血液的味道,感受到一丝痛楚,但是狡啮知道这一切都比不上鬼束所承受的,狡啮不做声的转身离开,只是那几步有些踉跄,那抹背影让人看得都不想去用‘坚强’形容,用那个词,才是对男人的一种残忍。

      “狡啮桑……”

      “让他去吧。”

      征陆深叹一气,一时间连他都苍老了很多:

      “他已经遭遇太多了,三年前佐佐山是这样,三年后鬼束也这样。”

      三年前佐佐山是残忍的做成标本,狡啮成为了第一发现人,三年后鬼束被整整两个小时孤独的一个人的感受着死亡的降临,这份录像带作为一份嘲笑一份挑衅出现在狡啮的面前,这让这个男人如何接受的了。

      两次他连救他们的机会都没有,留下的是有悲愤的复仇,充斥着内心巨大空虚的复仇。

      “鬼束……鬼束……鬼束……”

      狡啮回到房间狠狠的砸着墙壁,一声又一声的巨响造成狭窄的房间的回音,一次又一次的用力的砸着,直到骨节都砸出血,直到墙壁都蹭上了他的鲜血,狡啮依旧发出受伤的野兽般的悲鸣,他连过渡的时间都没有,他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就一下子失去了这个女人。

      狡啮头抵着墙,然后慢慢的顺着墙滑倒在地上。

      啊,这种感觉是什么?

      绝望吧。

      因为他知道……这个女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12.葬礼

      乌朔鬼束死了,连个尸体都没有找到。

      真是讽刺啊。

      乌朔鬼束失踪的时候没有人发现,所以被视为了叛逃行为,本身就应该由监视官来制裁她,所以按照原理来说,鬼束的结局终究都是死,但是……

      不该是这样的结局啊。

      这份录像带只寄给了一系,所以没有其他人知道,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为这个女人做什么的吧,因为她是执行官,就像当年佐佐山一样,只记得为他报仇的人只有狡啮。

      但是为佐佐山复仇狡啮有寻找的方向,但是鬼束……他什么也不知道啊……

      连线索都没有。

      为了不让别的系知道,所以连追悼会都没有办。

      鬼束的葬礼,只有狡啮一人。

      一个人的葬礼,只有他,连她都没有。

      她生不知何方,死也不知何方,狡啮苦涩的笑了。

      13.墓志铭

      作为一个活着的人来说,看到自己的墓还是很微妙的呢。

      鬼束看着面前这座名为乌朔鬼束的墓,简单的没有一丝装饰,要说唯一的装饰的话,大概只有墓前的一束花了。

      还很新鲜。

      鬼束拿起那束花深吸了一下,淡淡的花香很好闻,然后鬼束轻笑了起来,墓碑上没有刻墓志铭,但是鬼束觉得够满足了,就她人缘来说,有个为她立碑的人在就够了。

      鬼束离开的时候注意到了她的墓旁边有一块没有写上名字的新碑,心下觉得奇怪但是没注意太多,待鬼束离开许久后,又来了两个男人。

      两人都面无表情,但是其中一个属于板着脸的面无表情,一个是没有情感的面无表情。

      狡啮站在鬼束的目前不言一语,宜野座皱着眉看着女人的墓,又看了眼旁边的无字的新墓,然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哪有人没死就先买好了墓了?”

      “……”

      狡啮沉默了一会,淡淡的回道:

      “反正,迟早会进那个墓里的,而且……”

      那个爱着乌朔鬼束的那个狡啮慎也,也已经死了,只留下满心复仇的男人。

      14.崩溃

      让一个人崩溃很简单,只要破坏那个人最在意的东西就可以了。

      所以她选择了和槙岛圣护一样的结局,死亡。

      槙岛圣护选择被狡啮杀死,被一个与自己相像的人杀死,这是一种幸福吧。

      所以,槙岛的死亡给狡啮带来的是一种完结后的空虚。

      与狡啮站在了完全的敌对立场上后,鬼束面对着,杀了槙岛之后的狡啮,这个男人已经踏入了禁忌,再也回不了头了。

      鬼束做了一个永远的决定。

      她决定杀死自己,她想看看,她的死亡,会给狡啮带来什么,当然,如果她有幸看到的话。

      ……

      枪声响起,鬼束微笑的向后倒去,但是她不理解狡啮眼神中的慌张和悲哀。

      她带给狡啮的不是一个结局。

      是一种崩溃,一种填不满的崩溃,失去了一个重要的东西之后,任何东西都无法代替的崩溃。

      乌朔鬼束比她自己想象的还要对狡啮慎也重要。

      只是,狡啮慎也知道,她自己不知道。

      15.毁容

      鬼束对着镜子看,然后顺着脸上的疤从头摸到尾,那是个将近五公分的疤,大大咧咧的在太阳穴的附近,单看这个伤疤根本想不到,当时这个伤再深个几毫米,这只眼睛就废了。

      身后传来温暖的温度,从身后被抱住,一直会有一种背后可以依靠的安心感,鬼束将镜子微微转动,看着透过镜子看着身后的男人,男人的下巴处也有一条疤,但是这个疤不像女人的疤是用来破坏美感的,反而给男人增添一种男人粗犷又迷人的野性。

      “看,你给我的伤。”

      鬼束指着自己的太阳穴。

      “看,你给我的伤。”

      狡啮指着自己的下巴。

      “我差点瞎了眼睛。”

      “我差点被割了喉咙。”

      两人直直的盯着对方,然后突然一起露出一抹笑容。

      “你真是给我了一个明显的属于你给我的痕迹呢。”

      鬼束抚摸着自己的疤,狡啮则摸着下巴淡淡的笑道:

      “你也留给我足够铭记一生的纪念呢。”

      当时两个人都忘了是以什么心态对对方开枪和下刀的,但是果然……当时下不了手真好。

      因为,就没有现在的在一起了。

      16.占有欲

      狡啮是个迷人的男人,有眼光的女人都会看上狡啮,啊,起码,那张脸是足够的吸引人的。

      所以鬼束对那些对狡啮有非分之想的女人是不待见的。

      这个时候鬼束总会发一些小女人脾气。

      “鬼束,你不舒服么?”

      狡啮很少看到女人一脸没有笑容的时候,虽然大部分都是居心叵测的在笑,但是这样板着张脸的样子很少见到,狡啮都觉得奇异呢。

      “我吃醋了!”

      鬼束嘟起嘴直白的说道,但是被佐佐山评为木头脑袋的狡啮果然不负那个结论,他恍然的点点头:

      “是被鱼刺卡住了么,现在还难受?”

      “……”

      这个笨蛋!没救了!

      鬼束一把拉过狡啮的脑袋,狠狠的在那张诱人的薄唇上咬了一下,在狡啮颤栗的时候又温柔的舔舐那个唇瓣,极近勾人的吸允着对方的舌尖,狡啮被鬼束一系列的动作弄得骚动难耐,女人实在赤裸裸的勾引着他!

      “慢着,慢……鬼束,等……唔……”

      鬼束堵住狡啮那张嘴,然后只是在间隙中对狡啮极近霸道的说:

      “你是我的男人,到死了尸体也是我的!”

      17.诱惑

      狡啮就是个充满诱惑性的男人,在鬼束眼里是这样的,似乎喜欢上了以后,鬼束就看狡啮哪方面都觉得很帅,抽烟的时候很帅,打架的时候很帅,锻炼的时候很帅,似乎每个角度鬼束都可以赏心悦目的去欣赏他。

      男人即使穿着西装鬼束都想去扒下它。

      “呐,慎也,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么么?”

      “什么?”

      男人叼着烟,看着女人媚眼迷离的样子饶有兴趣的问道。

      “我啊……想把你扒光了锁在床上让我为所欲为呢~”

      “……”

      狡啮被鬼束这个大胆又暧昧的话语给怔愣了一番,然后毫不相让的作出反击,扔掉手中的烟,男人嘴角咧起嘴角像是找到猎物的狼犬一般得意:

      “是你让我为所欲为,你变得无法动弹。”

      “……”

      18.噩梦

      狡啮会重复做着噩梦,梦到自己发现佐佐山的尸体的时候,看到了鬼束的尸体。

      然后,梦到自己杀死槙岛圣护的时候,也杀死了鬼束。

      再然后,被惊醒。

      身边没有女人的存在,狡啮开始恍然,这是女人离开他的第几个年头了?自她离开后,噩梦就一直在持续着。

      19.记忆混乱

      那个事件之后,鬼束逃跑的时候伤到了大脑,控制记忆的地方有了点损坏,所以近几年鬼束的记忆开始有了零零散散的混乱。

      比如,她记得她似乎爱着一个男人,但是不记得那个男人长什么样了。

      比如,她记得槙岛圣护,但是想起来的时候似乎是个黑色头发的男人。

      比如,她记得那个男人手里拿着一样东西,但是不记得到底是烟还是书。

      鬼束的记忆混乱了起来,她无法分清记忆里的男人,到底是槙岛圣护还是狡啮慎也。

      似乎在她的记忆里,两个人已经是一个人了,他们是相似的存在。

      20.烂在心里到死的一句话

      两个人之间是不是爱,狡啮和鬼束都不清楚,似乎在一起比爱更重要一点。

      爱这个词,用在他们身上并不贴切,只是,也无法用爱以外的词来形容,他们既不是战友也不是搭档,更不是同伴,鬼束之与狡啮,狡啮之于鬼束,就是征服,被征服的对象,观察,被观察的对象。

      但是当过去的日子不再重复,都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后,狡啮每每想起过去总会有些遗憾,如果当年那句话说出口后,是不是结局就会不一样,起码,不会现在的音信全无吧。

      狡啮对鬼束有时候真是拿不准她的反应,如果说等他回来的话,这家伙一定跑个没影,如果说爱她的话,这家伙反而会没心没肺的不当回事,狡啮苦笑着,那句话,永远也没有说的对象了,就让它烂在心里吧:

      等事情结束了,就在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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