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B回忆录 局部地区有雨

　　“John，回头，原路返回！”

　　“John，按我说的去做，求你了！”

　　“John，抬头看，我在屋顶上。”

　　“John，一切都是真的，他们说的有关我的一切，是我捏造了Moriaty！”

　　“John，这是个圈套，魔术圈套。”

　　“John，站在原地，别动，眼睛盯着我……”

　　“John，这……是我的留言……”

　　“Goodbye，John！”

　　A．

　　“Goodbye，John！”

　　按他说的，抬起头，看着屋顶上的人，站在屋顶的边沿，命悬一线。断断续续的话语回响在还夹杂着沙沙的杂音，是风在作祟。

　　就这样，略狂肆的风像是有多么巨大的力量一般，推动着楼顶的人往下坠，就在眼前，眼睁睁地看着，仿若天与地的距离，仅仅一瞬，无能为力，是终其一生的痛彻心扉。

　　“Sherlock！！”

　　在这样宁静的夜晚，在这样略显空荡荡的房间里，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回声，只有自己呼唤出的名字划破了寂静。

　　而后，又是半响的安静，猛然从床上坐起身的John便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声还近在咫尺，一场惊梦，更像是那段怎么也抹不去的真实记忆，依然无法平复的他不停地喘着粗气，冷冷的汗珠同时不断地从额间冒出，顿时有点大汗淋漓的感觉。

　　掀开被子，下床穿上拖鞋，在质量不怎么好的木质地板上走动还不时发出一些“嘎吱嘎吱”的声响，越发地搅乱了医生的心绪。给自己倒了杯冷水，一口气喝下去，才觉得稍微好受了点。

　　已然不是第一次，那样的梦经历了一遍又一遍，渐渐地几乎占据了John大部分的睡眠时间。一如最初还没遇见Sherlock的那会儿，整夜整夜地做梦，整夜整夜地听见战争的打响。可现在，再次被梦魇吞噬，只不过换了个场景，却让医生更为困扰。

　　吞噬，所有的思想都被“Sherlock”这个名字这个人活生生地吞噬。

　　“我道歉，一切都是真的，他们说的有关于我的一切。是我捏造了Moraity！我是个假货，报纸上说的一直都没错，我要你告诉Lestrade，我要你告诉Hudson太太，告诉Molly，事实上告诉每一个听你说话的人，我纯为私心编造了Moraity……我调查过你，我们见面之前，我调查了能找到的一切来取悦你……”

　　B.

　　“Oh！Shit！”

　　医生忍不住地低低咒骂了一句，到底要怎样才怪，脑子里想的，耳边回旋的，全部都是那天他在电话里说的话，无止无尽。

　　好像又要下雨了，医生站在窗前，看到玻璃窗上一点一点出现的水珠，喃喃自语着。忽然出现一阵光亮划破漆黑的夜空打在玻璃上，紧接着又是一阵轰鸣响彻了深夜的天空。

　　雨，轰然地倾落而下，突如其来的雷声雨声，彷如带着一种绝望的姿态要洗刷掉过往的一切那般急急切切。一如John现在那般绝望的心情。

　　好像又隐约听见小提琴悠扬宛转的声调，依依呀呀地在耳际奏响，和着窗外那淅沥的落雨声，格外地动听又悲切，John却在此刻很清晰地意识到，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自己幻听罢了，是的，不会有错，就好像今天下午那样。

　　下午的时候，当自己听到那熟悉的旋律的时候，是那样迫不及待地奔上楼上的房间，熟悉的贝克街，熟悉的221B，熟悉的声音，只是并没有熟悉的人。

　　那间屋子是那样空空荡荡，John不可置信地看着毫无变动的摆设，小提琴还是在原来的位置安静地躺着，失去了主人就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地寂静无声。可John并不愿意相信刚才是他听错了，在每一个房间每一个角落都翻查了一遍，竟是完全没有人到来的踪迹。

　　“Oh，真见鬼了！！”

　　医生有些懊恼地低吼了声，不愿意相信，却不得不相信，除非真见鬼了，可说是这样说，医生却并不相信这世上有鬼什么的，那就只能勉强地认为真是自己幻觉了。

　　C．

　　那样大喜过望的心情，实在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只有自己才知道的苦闷，那种从云端坠落谷底的心情，原来奇迹，不过是说说而已，说到底，终究还是奢望吧。

　　“John，你明白我说的，你还是得说出来。”

　　“是的，我知道。可是，我……”

　　又去见过他那位心理医生了，对他而言，那位女医生唯一的治疗手段就是让自己表达出来，至今为止，从来都没变过。

　　在桌上没有完全关闭的电脑散发出荧荧的光亮，John坐在书桌前，打开网页，直接跳跃出来的页面却是“约翰•华生医生的博客”，在博客最前面的标题是：“The Hounds of Baskerville（巴斯克维尔的猎犬）”。

　　“我没有朋友，确实没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听着John，我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心的，我没有朋友，就只有你一个。”

　　有时候有些人总滔滔不绝地说着很多很多的话，有些话根本没听进去或者听过就忘，有些话则可以记上一段时间，还有一些话是能够记上一辈子，在这个人在某些人的生命里几近成为绝响。

　　显然，这些话，对John来说就是。

　　“听着Sherlock，你真的是一个很让人生气很不可理喻的混蛋，但是我说的每一个字也都是真心的，直到现在，我还是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Come back，please！”

　　手指在键盘上来来回回地敲打着些什么，有时有些迟疑，有时又按住回车猛按了好几下，删删减减，终于敲上了这么一段话。

　　对着空白的标题栏沉吟了半响，终于如定下契约一般地慎重，打上了“till the end of my days”，没有主句，没有谓语动词，说不清楚，到底是想说会永远相信那个唯一的朋友Sherlock，还是说会永远等他回来……

　　当然，对于John而言，也许都是吧。

　　D.

　　回车，确定。发布完成。

　　这时候的John才想起，其实有很久没有再去关注博客的评论了，现在大致地浏览了一遍，满满的大多都是谩骂，骂Sherlock是个骗子之类的云云，也不乏有人骂自己是傻瓜，当然也有人觉得自己和Sherlock是一丘之貉的。

　　各种各样的揣测，各种各样的臆断，John觉得有些头疼，索性还是关掉了网页。很多时候，别人的眼光并不那么重要，虽然他知道也许Sherlock会在乎。
　　舆论造成的影响确实很大，各种报刊杂志大肆地宣传报道一番，无论大小，都争相着要将这新闻做成头条，这样造成的效果远远超出了John可承受的范围，即便偶尔欣慰地看见一些比较中肯的言论也必定会淹没在口水战中。

　　怎样都好，事已至此，做好自己才是。尽管一切其实都不如想象地那么好，自己现在经营的诊所客流稀疏，还能维持生计真是不容易，来的病人都忍不住要说上Sherlock的事，忍耐至今，John备感疲惫不堪。

　　E.

　　“您好，请问有人在吗？”

　　玻璃门被推开，发出一些细微的撞击声响，从门外传来的是一个还算入耳的女声，正背对着门外忙活的John回头看了一眼，并没有太在意，回过头继续忙着手上未完的事，但却显得非常谦恭地回复道：

　　“不好意思，我这有些事，手腾不出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你先在前台登记下吧。”

　　“不，我想你误会了，我并不是来看病的。”

　　闻言，John不得不放下手上的活，洗了下手并且擦干，动作一气呵成且迅速，唯恐怠慢了这位不速之客。做好这一切，他才回头看清了来人，只觉眼熟。

　　“你……你好，那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你好，华生医生，我叫Kitty，是名记者。哦对，我想我们应该见过面，在我的家……”

　　“你……”

　　终于有了那么点印象，就是这位大姐写了篇报道，揭露了Sherlock利用所谓的演员Moraity捏造出来一系列的事件等等。当时还真没注意那位女记者的样子，现在看来，自己直觉上就觉得并不欢迎她的到来。

　　“怎么还没想起来吗，华生医生，那可真失礼。”

　　“不，不是的，你……有什么事？”

　　“当然是希望能给医生做个访谈，关于那个骗子Sherlock的。”

　　“Kitty小姐，请注意你的用词。”

　　“Oh，难道不是吗？”

　　“不，我并不这么认为。而且Sherlock已经死了，来采访我的意义又何在？”

　　“我只是好奇身为他的助手你不该再说些什么么？”

　　“助手？对不起，我只是他的朋友。”

　　“骗子的朋友？呵呵，真是可笑。我看了你的博客，昨晚你更新的，你说你相信他，但我不明白，事实面前，他还有什么值得你可以相信的呢？”

　　“他所有的一切都值得我相信！！Oh，no，真是够了！Kitty小姐，恕我直言，你也不过是想趁热打铁继续追击出一个头条罢了，不过，我并不想合作。”

　　“你……是，确实如此，作为一个记者，追击最炙手可热的新闻元素是我该做的。”

　　“但出于职业道德之外的你却做的更多，我想我和Sherlock之间的问题并不是你们记者可以关心的范畴了，这是我的隐私，谢谢！！”

　　“当然，作为骗子的朋友，也不过是相同的。”

　　说完，略有些气焰嚣张的记者Kitty转身便向门口走去。

　　“等等……”

　　听到背后John的声音响起，Kitty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却不想回头，于是便有些傲慢地背对着他。

　　“怎么？”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的言行让我恶心。”

　　F．

　　看着前面的女人怒气冲冲地踩着高跟鞋离去的身影，John扶住额头坐在看诊的办公椅上，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突然地变得有些暴躁，看来今天是没法好好地开业了，于是简单地收拾了下，John关上诊所的门，决定去街上逛逛。

　　可是，这并不能使John的心情变得好起来，相反的，他不自觉地走到了那幢楼底下，从楼底仰望楼顶，那样地高不可攀。他终是想不明白，Sherlock是要有多大的勇气，又是有多么绝望，要从这高楼上跳下来。

　　John有些恍惚，仿佛当日的情景都历历在目，Sherlock的身影在不停地往下坠落……

　　“不！！”

　　医生有些绝望地从人行道上奔向马路，连违反了基本的交通规则都没有被察觉，来往的车辆来不及刹住车，直直地撞上了这突然行为失常的人。幸好，司机反应够快，被撞到的医生并没有受什么伤，拒绝了往来好心人的询问和帮助，站起身来，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的另一边人行道，几乎无意识地往前走去。

　　腿部似乎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惊醒了医生的神经，说起来，刚刚好像是撞到了腿。忍着痛，走上了人行道，找了个角落替自己检查了下，骨头没有断，皮没破，也没流血，可这隐隐的痛到底算什么呢，医生也判断不了。

　　慢慢地扶着墙前行，天突然也像是要和John作对了一般，又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眼看着这雨也会顺势而下，John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抬眼恰好，看见一家餐厅，于是便也没太在意地走了进去。

　　“Hello，John，一个人？”

　　“Angelo？”

　　“怎么，我都不认识了吗？”

　　“哦不不……”

　　“突然又下雨了，是来躲雨的吧，先进来吧，要点些什么？”

　　“随便来点喝的吧，呃，红茶好了。”

　　等茶的时候，John环顾了下四周，这家店依然没有变。如果不是意外进来，他几乎都快要忘记这是他和Sherlock在外面吃的第一顿饭。现在，他依然背对着窗而坐，可是身边却没了另外一个聒噪的声音。

　　“John，你的红茶。”

　　“谢谢。”

　　“Sherlock的事我听说了，我很遗憾。你要好好保重。”

　　“是，我会的。谢谢。”

　　G.

　　“那么，正常人在现实生活中该有些什么？”

　　“朋友。他们认识的人，喜欢的，或不喜欢的人。女朋友。男朋友。”

　　“对我说，乏味。”

　　“那么你没有女朋友？”

　　“女朋友，不是我的菜。”

　　“那你有男朋友了吗？哦对，这也没关系。”

　　“我知道没关系。”

　　“没有。”

　　“哦，那好，你就像我一样，无牵无挂。”

　　“John，我想我还是告诉你，我把工作当爱人，尽管我受宠若惊，但我真的不想找什么……”

　　H.

　　回忆如潮水，哦，并不，如这无止无休地雨水。

　　John对着杯中的浅红色液体，想着当时那些漫无边际的对话，也不由地开始自嘲起来，明明不是试探，可现在想起来……深吸一口气，看着天色已晚，虽然还下着雨，但还是回去的比较好。

　　结了钱，侍应生Billy好心地给John递上把伞，John还没来得及道谢，就听见那边Angelo豪迈的声音传来。

　　“除了伞，你可能还需要这个。”

　　看到Angelo手上拿的不是其他什么，而是根……拐杖……

　　“这……”

　　“呃……进来的时候……看你走路不怎么方便，天下雨，路比较滑，你该需要这个……这，原本就是你落在这里的东西……”

　　略有些拙劣的说法，简单如John也总觉得听着哪里不太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只好悻悻然地接过拐杖。

　　腿依然有点隐隐作痛，已经说不好是真伤到了，还是心理作用。拄着拐杖，这才想起，第一次到这家店的那个晚上，自己和Sherlock几乎跑遍了整个伦敦，而那个晚上之后自己不再需要它了，可现在……

　　除此之外，医生想的更多的是，Angelo并不像如此心细的人，自己刚进店里的时候他也明明是猜他来躲雨的，为什么……John比任何时候都明白，他心里有一个疑问，也有一个答案，可是，没有能让他确认的理由……

　　那么，就再说吧……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