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

　　我悬浮在半空，感觉整个人被一层透明的介质包裹着，意识保持清醒，身体却不能动弹。
　　视线所及的是一个女人的背影。
　　她的头发是银色的，身上的衣服带有干涸的血渍，一条巨大的蛇尾从她衣服的下摆露出来，往上耸着，摇摆。
　　纯白的鳞片布满了那条巨大的蛇尾，随着摇摆的动作泛着光。
　　有一个声音歇斯底里地划破长空。
　　它喊——
　　“千鹤！”
　　随即，我与那个包裹着我的介质一同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卷进一个不断翻涌着的漩涡之中，意识也一起开始昏迷……

　　我正睡在床上，从门口冲进一个急冲冲的声音，他一进门就掀我被子：“阿初！阿初！起床了！你怎么还睡着，老板看你还不起，要炒了你了！”
　　“初你妈，我还十五呢。”我迷迷糊糊回了句，抓过被子裹紧，翻身继续睡。
　　没过几秒，我整个人就被抖了出来，从床上滚到了地上。
　　“喂！”我蹦起来，昨晚通宵打怪一夜没睡正想破口大骂一番，却被眼前的人弄傻了。

　　眼前这人，干瘦如柴，面黄肌瘦，连头发都枯燥地发黄，整就一个营养不良的失学儿童……
　　“你是……谁啊？”我人醒大半，问。
　　“我看你脑子锈透了！我十五阿！”面黄肌瘦的失学儿童中气十足道。
　　“你十五？”我抽抽嘴角，眼睛睁得老大，指指我自己：“那我呢？”
　　“你阿初阿。”他顺口道。
　　好吧，我初一，你十五。
　　我环顾四周，很迅速地拿过一边的镜子照照，没错，这人是我，百花丛中过，片叶不粘身，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就不知怎么回事，明明短发的就给长长了还染了头黑里透红的，而且穿了身稀奇古怪的衣服。
　　聪明如我，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因果循环。
　　这种时候，我很果断地从那个失学儿童手里拿过被子，裹了上床继续睡。
　　睡着睡着，又被抖出来。
　　这次，还没等我爬起来，那个叫十五的失学儿童已经踹上来了——“你要我怎么说你呢！是谁口口声声说要自强不息，咱打杂的不偷不抢也是个活路，看看你现在的德行！不就被洹參睡了嘛，那可是你自己贴上去的！还什么早晚飞黄腾达，我看你就是个靠后面吃饭的狗屁！”
　　“什么？！”我惊叫，跳起来，我没耳背吧？！
　　“我被人睡了还自己贴上去的？！”
　　“知道起来了？”十五很地主地扔了被子，指指门口，“老板叫你呢。”
　　“老板？”我断线，“你等等，让我想想。”
　　“哎呀！还想什么呀！”十五推着我往门口去，“你再不去，等他一发火，你就真被炒了你！”
　　“不不不！你等等等等等……”我抓住门框，极力反抗。他放手，不乐意：“又怎么了？”
　　我再次指指我自己，犹疑：“我叫……初一？你……十五？”
　　他似乎被我气急了，大吸一口气：“是！你初一，我十五，中间还有二三四五六七八九！行了吧？”
　　这，这是个什么情况？我在一家店里打杂的，老板有恶趣味地给每个杂役编号，而我现在在前一天被人睡过以后要去见那个恶趣味的老板？！
　　“靠！我一定是在做梦！”我疯狂地甩开十五跑回床上：“让我睡一觉，等我睡醒就好了！我在做梦！我在做梦！”
　　“阿初！”十五又跑上来扯我，我不理，两个人疯狂地在床与地板之间斗争。

　　“阿初。”不同于十五的破嗓门，这声音特温和，我烦躁的心情一抖，瞬间接受阿初这个名，回过头去：“什么？”
　　门口，一人倚着门板，脑袋是浅蓝色的，身上挂了件同样浅蓝色的衣服，腰间围了条带花纹的腰带，为什么衣服是挂着的呢？因为他——太瘦了！
　　五官过得去，自然不能跟我这个天下第一的比，好吧，给个面子，他就轮个第二吧。
　　似乎听到我问了“什么”，他道：“老板叫你呢，我来催一下。”
　　“好的，好的。”我飞速点头。对比一下对待十五的态度，好吧，我是外貌协会出来的……
　　我立即抛弃旁边的十五，特有精神地上去勾搭上他的肩：“兄弟，叫什么名儿啊？认识认识？”
　　“叫什么名儿？”他的声音顿时委屈了，可怜楚楚地看着我，“我是洹參阿，阿初你不认识我了？”
　　洹參……十五说，昨晚我自己贴上去……好吧，我垮了。
　　“对了，十五，老板叫我是吧？我去了啊。”赶紧跨过，宁可见恶趣味的老板也不要跟个同性恋的混一起！
　　但当我刚跨过走向美好的未来的时候，被人一拉，就落到一个变态的怀抱里去了。
　　这个老变态，含他妈情的脉脉地看着我：“阿初，你不爱我了吗？”
　　我恶……
　　他关切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不，我恶心……”
　　“恶心？”他更紧张了，“难道是……有了？”
　　“我CAO！”我立即推开他，把自己全身上下指了个遍：“你给我好好看看！我是男人好不好！哪里像女人了？！”
　　结果，更让我惊讶的话从旁边十五的嘴里出来了——“‘女人’是什么？”
　　“……”我无语了。
　　难道这个世界没有女人？！我要爆发了！
　　怪不得会有眼前的这个同性恋，说不准更厉害点的，像我这种直的在这个世界就是不正常的！
　　洹參看我的表情，很耐心地给十五解释：“‘女人’，是下界人类里，雌性生物的称谓，”又打个比方一样指了指我和他，“就好比我们，这样的是‘男人’。”
　　下界？我更无语了，难道这里是天上？
　　洹參老变态高兴了，黏腻地道：“阿初能知道‘女人’，看来你的阅历很丰富阿。”
　　“难道‘女人’是什么高级词汇吗？”
　　洹參老变态一本正经：“当然，这是只有贵族阶级才知道的，在《三界通史》里才有记载，一般人家买不起那书的。”
　　我笑了：“难道你是贵族？”
　　十五惊讶地嘴里能塞个鸡蛋，上来摸我额头：“阿初，你发烧了吧？洹參殿下可是右王殿，你真烧透了！”
　　右王殿……听起来挺高级的。不过刚才人背后还管人家叫洹參的，现在后面就给加“殿下”了，十五这个人，真是不想说他。
　　洹參似乎也介意十五搬出他那个名号，马上抓着我的肩往门口转：“快走快走，你老板催你了。”
　　“哦，好吧。”我也顺着他走出去。

　　难道我莫名其妙睡一觉就穿了？
　　还穿到一个打杂的身上！这就不等于一不小心遭雷劈，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位居高位正准备指点江山来场腥风血雨的时候周围围了一圈人喊我九千岁么！太坑爹了！

　　一路上，我旁敲侧击地问了洹參有关这个世界的相关问题。
　　据洹參所说，具体是这样的：
　　社会关系分为五种，从上往下排，最大的是王，名六千，发色是银色。第二的是像洹參老变态一样的X王殿，左右两个，左王殿名黎迦，两人的发色一个是浅蓝一个是浅绿。第三的有十六个，八个管内政八个管军队，头发颜色各异，能力各异，相教前面那个颜色更深。第四的就成了有成千上万人，其实第四阶级和第五阶级算同一阶级的平民阶级，但通过发色的深浅就给分化出了第四阶级。像我这样，头发颜色都黑的，就里头冒点淡淡的红的就是第五阶级的，还是里头最次的。
　　怎么就穿到这么个人身上，怎么也给我穿到个什么王殿什么王身上吧，而且最让我接受不了的，就是——这世界没有女人！！！
　　好吧，怎么说，就单单按头发颜色来区分等级也太不近人情，我问洹參这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洹參告诉我说，头发颜色代表法力，颜色越偏向那一方，法力纯度越大。我激动了，我是基本都纯黑的，那是不是表示我很厉害一招就能炸平一座山！但洹參又说，黑色是最底层的颜色让我倍受打击。
　　我是偏红的，属火性。又比如，他是蓝的，属水性。那，按照这样想，十五的头发是偏黄的，他是属土的？
　　洹參给大讲师地纠正，他是属电的。
　　好吧，我猜那老板用他就是等店里没电的时候给发电用的。
　　颜色越纯法力越大，那洹參他这么浅的蓝色，不是不纯么？
　　洹參再说，颜色越偏向哪一方以后法力越纯，但当法力突破某个极限以后颜色就会开始变淡。
　　好吧，我懂了，那个叫六千的王头发是银色的……我再看看自己的，真是相去甚远阿。
　　等等，银色的？
　　我突然想到那个似梦非梦的场景里，那个人面蛇身的女人，她的头发就是银色的！
　　我赶紧问：“那个叫六千的王是不是女的？”
　　洹參疑惑了：“这个世界的人都属于男性，怎么会有女人？”
　　说的也是。
　　“那……有没有人叫‘千鹤’的？”虽然不逻辑，但千鹤和六千都带“千”字，说不准会有什么联系。
　　“千鹤？”洹參微微蹙眉，似乎思索了一下，“我认识的人里还没有，怎么问这个？”
　　“ 哦，突然想问的。”我埋头打前走了几步，突然回头问道：“唉，对了，你不是说有人间么？怎么下去？”
　　洹參停顿了下，上来笑得一脸阳光灿烂地给我伸出三根手指。
　　难道像游戏通关要求一样？
　　“要满足三个条件？”
　　洹參神秘地摇摇头。
　　“要得到哪三样东西？”
　　洹參继续神秘地摇头。
　　“烦！你说啦！”我暴了，这有什么好猜的。
　　洹參瘪瘪嘴，收了他的手：“三个人。”
　　“三个人？”
　　洹參开始很认真地掰手指数：“王，左王殿，右王殿。”
　　好吧，我理解了……
　　只有这三个才能下去，怪不得“女人”这个高级词汇只有在贵族里头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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