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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你喜欢他吗？”
原本以为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应该是平静的，杨洋觉得应该是这样的，可是在苏然问她的时候，心就像被台风席卷过一样杂乱。
欧阳晨抚上她头顶的手心的温热传递到她的头皮，再传递到她的脸上，于是那股温热在脸上滋生，就像某些东西在心里慢慢的滋生一样，如同小树苗冲破地面一样冲破皮肤表层似的难受。
有点旧的公车突突的停在站牌的地方，杨洋压制住慌乱用手轻轻的拂掉欧阳晨放在头顶上的手跳上了车，他怔愣的站在原地。
一群飞鸟无声的从头顶飞过，仍旧暖暖的夕阳照得它们有些发红，只是几乎没有存在感，偶尔抬一下头就会看到，但是一直存在的东西就会被忽略，就像抬起头就会看到蓝天一样被认为理所当然，而不会认为一抬起头看见的是大片大片的土地。
所以杨洋把欧阳晨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好认为是理所当然，从没想过类似于喜欢之类多余的情感，而那些事却自然而然的发生了，自然得太过于平凡，于是无法将这些感情与喜欢联系在一起，只能说是习惯，仅仅只是习惯而已。
真的是这样吗？在苏然问了那个问题以后就一直在想，真的是因为习惯了，心里才会有那么奇怪的反应吗，连自己都无法确定。
心里更加的混乱，像一条条丝线杂乱的缠绕着，怎么理也理不清，看不到线头也找不到线尾，于是恍恍惚惚的甩了甩脑袋，似乎想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袋。
可是在她甩脑袋的时候加快了空气的流动，欧阳晨身上的那股独特的淡淡的清香就突兀的钻进她的鼻子，刺激着她的神经，那些缠绕在她心上的线更加的杂乱，于是心就更加的焦躁。
拉着吊环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明显的青筋在手背上突出来，一条接着一条错综复杂。
车子突然刹车，杨洋失去了重心向前倒去，欧阳晨用一只手环住她，身体贴着身体，隔着薄薄的衣服能够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心怦怦的跳着，难受得似乎要从身体里跳出来了。
她红了脸，他迅速的收回手，她背对着他站直，没有看见他烧烫了的脸，气氛瞬间尴尬得似乎要凝固了。
两人一直这么僵持着，她不敢回头，甚至连说声谢谢都变得没有力气，而欧阳晨也是侧过脸望向车窗外，连转过脸来看着她的背影都是艰难的，心跳还是那么快，似乎没有慢下来的意思，呼吸也被带动着加快了，屏住呼吸来调整频率，可是呼吸似乎变得更快了。
直到下车都没有说一句话，她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她的手不自觉的扯着衣服下摆，手因用力而发酸。
“那个…”杨洋突然停下脚步，欧阳晨一直盯着地面的眼睛抬起来，听到她的声音，憋在心中的那一口气似乎缓了过来，那股沉闷感也随之消失。
“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她转过身，歪着头看向他。那松掉了的一口气又重新憋了回去，斜斜的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一阵风把他衬衫的一角吹起。
“为什么问这个？”我们一直都是这样的啊！一脸的平静，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只是他握着书包带子的手紧了紧，她没有看到。
“我们都长大了…”这句话突然从杨洋的口中冒出来，留下他傻愣愣的站在原地搞不清状况。她接着说，“我是说，你以后可以不用对我那么好，你那么优秀，成绩也那么好，我怕我会影响你。”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似乎越说越无法表达自己的想法。
“你是怕影响我的成绩，还是在担心自己的成绩？没关系，我来帮你补习，一定会让你和我考上同一所中学，我们说好的。”
夕阳沉到西边的地平线下，只留下一条线的余光，天空还是能够映照出亮光，这样的天气就算太阳完全消失了天空也不会完全的暗下来，黑色的天空还是会泛出灰色的光。
“不是，你的优秀所有人都注视着，而大多数的都是女生，我怕… ”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不敢抬起头看他。
“你是怕别人误会吗？”他的声音也很轻，带着些许的失落。
“对，所以以后别做出一些让人误会的动作！”
夜色关上了空气中厚重的大门，欧阳晨却是站在那扇门的外面，被人推出门的那种失落感像是毒气一样随着身体里的血液蔓延开来，一点点的侵蚀着每一根血管。
“我知道了。”声音里的颤抖杨洋不是没有听出来，她甚至已经在脑海里想象着他生气的样子，可是他却那么平静，心里留下了空落落的内疚，那样的话终究还是不应该说的吧！可是心里的那阵骚乱该怎么说，始终都找不出原因，也不知道是什么。就连每一阵台风都有名字，而这种字内心深处的感觉却没有名字。
他转身打开门，屋里的灯光在地面形成一个弧度落在他的脚边，关门时的力度稍稍用了力，砰的一声在狭窄的空间里突兀的响起，墙上的石灰脱落下来洒了一地。
他…果然生气了，杨洋站在原地，世界又恢复了平静。
平静的夜，欧阳晨坐在写字台前，笔不断的在作业本上划划写写，心里还是在想着刚才杨洋说的话，手上不禁用了力，在作业本上划了很长的一笔，裂开的口子穿过好几张纸。写字台上的台灯有些昏暗，他闭上眼睛用力的揉着太阳穴，自己究竟在生什么气呢，心里莫名其妙的憋得慌。
早上的空气里沾着湿湿的晨露，风吹在身上有点冷，欧阳晨站在杨洋的家门口缩着裸露的脖子，看起来安静而美好，杨洋推开门看到站在外面的他，惊讶的张大了嘴。
原以为他一定会气到不行，今天应该不会再理自己了，昨天还想着该怎么跟他道歉，一直在床上转来转去的睡不着。但看到门外的欧阳晨，一直悬挂着的心放了下来，想想都觉得自己蠢得不行，早该知道男生的心眼不会那么小的。
他看着她从屋里出来，刚才准备了想讲的话一下子就忘了，脑子里空白一片什么都没有了，于是把早上母亲为自己准备的牛奶递给她，说，“给你！”就没了下文。
杨洋接过来把吸管插进去喝了起来，接着扬起一张好看的脸朝着他微笑，他转过身朝前走去，脸对着初升的太阳露出了微笑，太阳的光芒顺着他的笑容渐渐的露出浅黄色的光芒，慢慢的，慢慢的，向着白色过渡过去。
而他一直都在计算着这样的日子，太阳升上升再落下去的时候就是一天，一天过去了，离中考也就近了一天，于是他就感觉到身边所有的目光都朝着自己投射过来，每一道都像是一颗巨大的石头砸向自己，然后被放在背上，而自己又不得不把它背起来一样的压抑着自己，压得自己透不过气来。
别人都以为成绩好就不必担心中考的事，他们不知道的是所有人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时，心就像是被什么扎了一样的不安，因为有好人注视着，就像是一个焦点，只要有一个瑕疵就可能会引起一场连锁反应，压力也就随之增大。
有的时候他很想把这股压力从身上卸下来，好好的发泄一下，可是发现已经没有办法完全的卸下来了，当别人在外面疯玩的时候自己在家里做着做不完的习题，当别人在开心的度过整个暑假的时候自己不断的在上补习班，已经厌恶了这种没有色彩的生活方式，可是又有谁知道呢？
也许是自己懦弱，才不懂得反抗。
每次他去小卖部穿过操场的时候，总是有许多人朝他看过来，还有些夸张的女生挥舞着双手，这个时候他就觉得特别的压抑，像一块巨大的石头从头顶滚下来压住了心脏，于是心脏就变得沉重，这种感觉传递到胃里，形成了恶心，反胃的想吐。
“你看你看！”
“看什么？”
“欧阳晨啊！”
“哦，成绩总是排在第一的那个？”
“是啊！”
“人长得也好好看哦！”
总是能够听到类似于这样没有营养的话题，在悄悄地谈论这些话题的时候声音也是有意无意的提高，欧阳晨听到了也只是无奈的皱着眉头。
“那些女生怎么这么无聊啊。”他有些抱怨的对身边的男生说。
“谁叫你那么优秀啊，不仅成绩好，也长得帅，她们不讨论你讨论谁啊。”那男生笑笑说。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和女生一样八卦了？”他睁大着眼故意装作很好奇的样子。
“…”男生不再说话，其实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心里都会有那么一些嫉妒心理吧！只是女生比男生表现得明显一点而已，而那些嫉妒是带着美好的，就像是说着“希望变成他这个样子”或者“希望能够变得跟他一样好”，而不是嫉妒到想要在背后说“你怎么不去死呢”一样带着仇恨。
欧阳晨不知道的是杨洋也像那群无聊的女生一样注视着他，注视着他的同时也羡慕着他的成绩，羡慕着他的外貌，羡慕着他身边看似美好的生活，而与其他女生不同的是那些羡慕里面没有爱慕，这些都像是苍白无力的枝桠不断的伸向天空，希望能够更接近云朵，而不是蓝天。
而他却像是一朵不沾染尘埃的白莲花，目不斜视的向前走去，偶尔会停下脚步来等着杨洋追赶上来，于是在时间悄然逝去的过程里，她终于筋疲力尽，无法再继续追赶，只能在原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睁睁的看着他朝着更远的地方走去，终于在落日的时候找不到他的踪迹。
“我现在的成绩是没有办法追上你的，你确定要和我上同一所中学？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哦！”回家的路上，杨洋和欧阳晨并肩走着，她的书包还是由他拿着。
“没关系，你今天来我家，我帮你补习。”他对着她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浅浅的，淡淡的，嘴角在昏黄色夕阳的包裹下露出毛茸茸的弧度，似真似假。
“啊？”她拖着长音似乎不情愿的样子，额前的头发被风吹得懒洋洋的翘起来。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一个名字啊，你以后就叫莎丽吧！”莫名其妙
“莎丽是谁？”
“不知道…”
“为什么要叫我莎丽？”
“不知道…”
“混蛋！”
“不知道…”
太阳渐渐的在一声声的不知道中落了下去，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美好。
她突然停下了脚步，望着他的背影，以后会有那么一天在日落的时候找不到这样的一个背影吗？
他回过头来，对她说，“干什么呢！”
“如果有一天我追不上你了该怎么办？”
我一直会在原地等你
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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