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服从的江湖

　　杜子春感慨，见过厚脸皮的但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能厚到如此程度，这也算是一个境界，还是一个无人能攀爬无人能超越的巅峰。
　　乔以释没想到只是两句调戏的话就让杜子春把自己当成流氓，敬而远之。
　　有必要吗？怎么说他乔以释也是江湖上有名的少年侠客。
　　“唉！我说你一个人跑到中原去干什么呢？”乔以释问道。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杜子春的家族全在塞外吧。
　　杜子春冷冷地瞟了眼乔以释。
　　“与你无关！”
　　得！谁说塞外的人热情奔放，不拘小节的？
　　“正好我也回中原，咱们一起走吧，路上好歹有个照应。”乔以释说道。
　　杜子春停下脚步，回头直盯着乔以释。乔以释被杜子春盯得浑身不自在，任他脸皮再怎么厚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你、你看什么？没见过我这么帅的人吗？”
　　杜子春没回答，许久后，他转过身，继续赶路，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喂！”乔以释本来就被杜子春盯得发毛，见杜子春一声不吭扭头就走更是感到莫名其妙。
　　“一看你就知道不是什么正派人士，我还是离你远一点好！”走在前面的杜子春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乔以释加下一个踉跄，差点自己绊倒自己，愣了又愣，好不容易弄明白杜子春的话，一口气呛在胸口不上不下，闷得难受。
　　什么叫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派人士？
　　乔以释自认为自己长相英俊，风度翩翩，武艺高强，铮铮铁骨，侠义云天，他怎么就不像正派人士了？
　　杜子春为了防止打劫事件再次发生，走小道改为走官道，也为了避免大家过于关注的目光，从包袱里拿出一件黑色的斗篷——从头裹到脚。
　　没办法，家族的易容之术不能给外人看到，而现在身后正跟着一个外人。
　　于是，官道之上，一黑色斗篷从头裹到脚的人，一年轻少年，两人一前一后缓缓前行。
　　乔以释在后面看着前面的杜子春，虽然有点叹息看不到杜子春的面容，但是他又很满意——别人也窥探不了啊。
　　离山海关还有两三天的路程，杜子春的心情兴奋指数蹭蹭蹭地往上飙，从他赶路明显加快就能看出了，连带的，身后那条尾巴也变得没那么讨厌。
　　乔以释以为，杜子春怎么也会跟他说句话，可是四五天都过去了，杜子春除了在路上补充粮水说了几句，其他时间一言不发。
　　乔以释忍不住开始自我检讨。
　　检讨一：
　　自己真的那么令人讨厌吗？回想起跟着父亲出席群雄宴会，放在他身上的目光从来只增不减，缠着他的人更是只多不少。
　　应该不会是他让人讨厌。
　　被否定。
　　检讨二：
　　自己的言语过于刺激让杜子春反感？回忆起自己学说话到现在，男女老少，哪一个不会被他哄得笑颜尽开？在江湖之上，哪一个不知道他乔以释有一条三寸不烂之舌，能言善辩，妙语连珠？
　　这也不可能！
　　也被否定。
　　检讨三：
　　对于长得太过引人注目的杜子春来说，自己长得过于平凡？但江湖上对他的评价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风度翩翩。
　　这应该不会是与他的长相有关吧。
　　也被否定。
　　乔以释在自己身上没能找到答案，目光很自然地落到走在前面的人身上。
　　问题绝对不是出在自己身上！
　　乔以释下最后的结论。
　　走在前面的杜子春突然感到背脊阵阵发冷，左看看右瞧瞧，拽了拽斗篷，继续赶路。
　　不管怎么样，先到中原再说吧，在这里的安全感实在太低了。
　　风和日丽，万里无云，微风徐徐，真是个好天气——屁！
　　杜子春无奈地看着拦住去路的两人，不由感叹：这是世界真小啊！
　　路霸甲乙两人不久前先吃了乔以释的亏，前几天在山海关附近打劫，却没想到被反打劫，前天被迫无奈将打劫地点往前挪了挪，奈何打劫地点不远处有一兵营，两人再次吃亏；为了远离官兵，远离一切危险到他们打劫的因素，打劫地点再次往外挪。
　　可能越是快临近山海关关口，路人也多了不少，因此，路霸甲乙一扫之前的倒霉气，收获颇为丰富。
　　或许有人会问，他们俩为什么比杜子春还快，还跑到跑到前头倒了几天霉？因为他们赶路用的是四条腿的马代步，怎么说四条腿跑的怎么也比两条腿走的要快吧。而且，缓缓前行和急速飞奔，那不能相提并论。
　　路霸甲岔开双脚双手叉腰，高声一喝，显得脸上那一道疤痕变得更加狰狞：“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路霸乙站在路霸甲身后，目光不停地打量眼前这个从头裹到脚的人。
　　怎么……感觉不太妙呢？路霸乙不知道为啥有这样的感觉。
　　杜子春看向路霸甲乙，叔父以前跟他说过这个世界很小，人总会很容易相遇，本来他还不信，这个世界那么大，怎么可能，不过现在杜子春深信不疑！
　　乔以释远远见到路霸甲乙就藏了起来。不是他怕了，而是这几天被独自忽视到那个彻底啊，他那脆弱的小心肝受伤了，所以他决定让杜子春受受苦，让他知道自己的重要性。
　　等到杜子春叫救命的时候他就跳出去来个英雄救美！想到这，乔以释得瑟地淫|笑。
　　就在乔以释幻想自己英雄救美时，外面的气氛有点微妙。
　　路霸甲乙和全身过载斗篷下的杜子春一直对视，要是此时有人路过，一定会以为他们是好友，而且下一刻会抱头痛哭，感叹终于遇上或者见到你之类的话。
　　“你们，”杜子春眯了眯眼，“又要打劫我的馒头？”
　　杜子春见他们都不说话，以为被自己猜对了，自顾自地继续说：“可我身上已经没有馒头只剩半只烤鸡。”
　　乔以释正了正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呼了一口气。
　　他要习惯，不然日后会气死自己，气不死也会咽死自己。
　　路霸甲听不下去，“闭嘴！我们什么时候打劫过馒头了？”
　　乔以释从幻想中走出来，刚走出来就听到这么一句话让乔以释差点一头栽入荆棘丛中，路霸甲乙对视一眼，似乎在问对方，他们什么时候沦落到要打劫馒头过日子了。
　　杜子春眨眨眼，可惜斗篷遮住了，路霸甲乙看不见、
　　路霸们怒了，火了，原因就是眼前这个“黑粽子”将他们当猴子给耍了！
　　“兄弟，别废话了，动手！”
　　杜子春再次眨眼，在路霸即将冲过来的时候摘下斗篷，露出脑袋，同时将怀中的那半只烤鸡送了出去。
　　路霸甲乙一见到杜子春，猛然一刹车，前面那个刹住，但后面那个没刹住，直直地撞上，接过两人给杜子春来了个五体投地大礼。
　　杜子春疑惑：“不就是半只烤鸡吗？用不着激动得给我行五体投地大礼吧？”
　　话不知觉地说了出来。
　　路霸甲乙飞快地爬起来，看着杜子春的眼睛瞪得比灯笼还大，嘴巴微张。半晌后，两人才回过神，目光不由自主地扫向杜子春身后——眼前除了杜子春没有其他人，这个意识让两人松了一口气。
　　而此时的杜子春，咽着口水，万分不舍地看着手中已经递出去的半只烤鸡，那神情让看到的人还以为拿出的是什么贵重的东西。那是万分的不舍啊，如果有人拿走了，好像割他的肉。
　　路霸甲乙抽了抽嘴角，一边眼眉如同上岸的小虾，蹦得那个欢快。
　　杜子春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路霸甲乙，“你们不要？”语气中带着些许疑惑带着些许庆幸。
　　路霸甲乙：“……”
　　路霸乙一手搭在路霸甲肩膀上，声音透着无奈，悲愤：“兄弟……”
　　杜子春确定他们真的对自己的烤鸡不感兴趣，立刻收好，好像迟一步路霸甲乙将会改变主意，甚至会当着他的面将那半只烤鸡吃掉。怎么说呢，后者才是让杜子春万分担忧的。
　　烤鸡收好后，杜子春好不吝啬地放送一个大大的笑容。那笑容是如此的美好啊，如此的灿烂啊，直让俩路霸看呆了。
　　“既然你们不要我就收回啦！啊！我还要赶路，两位大哥，保重！”杜子春向路霸甲乙一抱拳，然后潇洒地越过他们。
　　路霸甲乙还沉浸在那个笑容之中。
　　乔以释在暗处笑得差点跌倒，再次差一点投身于荆棘丛中，幸好的是，他又一次稳住了身势。只是，因为在暗处，乔以释不得不拼命忍笑，忍到乔以释自己都认为自己的大肠小肠外带十二指肠全打成蝴蝶结。
　　等杜子春已经远去一百多米了，路霸甲乙才终于回过神来。
　　“小子，别跑！”路霸甲乙冲上去。
　　杜子春回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撒丫子往前跑，那速度让人直瞪眼。
　　那还是人跑的速度吗？四条腿的马都没那么快！
　　等乔以释反应过来，杜子春以及路霸甲乙只能看到三个小黑点。
　　糟糕！人怎么一下子就跑得只剩三点了？！
　　乔以释只好使出轻功去追。
　　简漓车马扬鞭，身后留下一阵烟尘。刚出山海关不过一个驶出，人迹已经罕见。
　　突然，前方风土飞扬，再定神一看，只见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小美人，后面追着如棕熊般巨大的两个恶人。
　　“站住，别跑！”路霸甲边跑边喊，路霸乙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双腿如同灌了铅般沉重，为了追上杜子春，拼尽吃奶的力气。
　　不跑的才是傻子！
　　杜子春跑得更快。

《梁祝之蝴蝶单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