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我之中

作者:下月寻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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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我”的工具正在背叛“我”


      我的能力——他们称之为“天赋”,我自己称之为“工具”——正在发生某种根本性的异变。
      最初,它像一扇窄门。我站在门外,有选择地推开,窥探那些残留的强烈印记。门后的景象是破碎的、次生的,我知道那不属于我。我是观察者,是档案员,是悲伤与暴力的被动接收者。
      但现在,门正在自己打开。
      触摸周泽酒壶的那一刻,不是“窥探”,是“坠入”。那举刀的视角、那冰冷的兴奋、那将落未落的刀锋……它们不是作为“信息”被我接收,而是作为“体验”直接注入了我的神经系统。那一刻,我即是他,他即是我。更致命的是,当我抽离之后,那股混合着掌控欲与“净化”快感的余味,并未完全消散。它在我的情感基底上,留下了一道细微的、冰冷的擦痕。
      我开始恐惧触摸。以前,恐惧源于共情他人的痛苦;现在,恐惧源于无法区分“他人的罪恶”与“自我的冲动”。那个举刀的“我”,是外来的植入物,还是我内心深渊被偶然照亮的投影?
      失控在蔓延。我不再需要主动触摸,那些强烈的死亡印记仿佛有了传染性。
      ·感官的污染:路过菜市场,鱼贩案板上的腥气突然裹挟着那个昏暗厂房里的铁锈味冲入鼻腔。深夜独处,耳边会毫无征兆地响起那缓慢、生锈的“吱嘎”声。这些碎片化的感官入侵,正在瓦解我现实体验的连贯性与真实性。哪里是“此刻”?哪里是“彼处”?我的感官变成了一个不可信的、窜台的收音机。
      身份的混淆:在调查周泽时,我翻阅他整洁的档案,查看他温和的生活照。但下一秒,我记忆中浮现的,却是“我”手持利刃,面对他绝望双眼的画面。这两个“周泽”——我熟悉的兄弟与跪地的受害者,哪个更真实?更可怕的是,对应这两个周泽的,也有两个“李响”:追查真相的警察,与举刀行凶的怪物。当我回忆过去与周泽的点点滴滴时,凶手的视角会像病毒一样篡改记忆的底色。我们一起喝酒的笑容,是否掩盖了某种我未曾察觉的嫉恨?他调去档案科的安慰,是否埋下了我认为自己被“抛下”的怨怼?记忆,这个构成“我是谁”的基石,正在松动、变质。
      动机的审问:我调查周泽,究竟是为了证明他的清白,还是为了证明那个凶手“他”并非“我”?我的专业行为之下,是否涌动着更私密、更迫切的动机:寻找一切证据,将自己与那个“举刀者”进行切割,重塑一个“干净”的自我?当我暗中检查周泽的化学品知识、他对旧厂的熟悉时,我是在客观侦查,还是在为自己内心的恐惧寻找一个外在的“容器”?
      在这场无声的崩塌中,我试图抓住一些不变的东西,作为“李响”还存在着的证明。
      ·逻辑与职责:我强迫自己专注于证据链:化学药剂、工具类型、抛尸规律。我将那个“举刀者”暂时命名为“X”,一个需要被逮捕的客体。警察的职责是我最后的铠甲,只要我还在“办案”,我就还是李响警官,而不是某个混乱意识集合体。
      ·情感隔离:我避免接触家人,减少与同事的深度交流。我害怕他们看出我眼中的裂隙,也害怕自己某次“失控”会伤害他们。我将自己隔离成一个情感上的孤岛。
      ·对“源头”的执念:所有的混乱,都源于那个厂房,那个酒壶。那里不再仅仅是一个犯罪现场,它变成了我个人地狱的入口,一个需要被直面、被破解的符号。重返废墟,与其说是侦查,不如说是一种自我的献祭仪式——我要去那个一切开始(或揭露)的地方,要么找到真相驱逐心魔,要么被它彻底吞噬。这是一种绝望的、飞蛾扑火般的冲动。
      在这场无声的崩塌中,我试图抓住一些不变的东西,作为“李响”还存在着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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