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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我、我……热的!”她胡乱找了个借口,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眼神四处乱飘,就是不敢再看那双清澈得过分的深灰眼眸。
不对,不是说神墟是禁地,荒无人烟的吗?
她反应过来,警惕地往旁边挪了两步,好奇地问道:“你是谁呀?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着,又自言自语地推测起来:“该不会是二师兄看我在这里那么孤单,特地给我幻化出来的人偶?不对……臭屁的二师兄绝对不允许比他还貌美的存在……”
“快说,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她提高了些音量,试图让自己听起来更有气势些,可惜红肿的眼睛和鼻音削弱了大部分威慑力。
男人似乎对她的警惕和一连串问题有些困惑。他微微偏了偏头,长发随着动作滑落肩头,深灰色的眸子里映出她虚张声势的模样。
“我叫寂弦,我一直就是在这里的。”他开口,声音依旧温润平和,带着一种空茫的质感。
这话,在花燃这里,自动翻译成了“他也是被流放这里的。”
花燃水润的双眼立刻睁大,语气中带着“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惊喜,屁股蛋又蹭蹭地挪回了原来的位置:“原来你也是被流放在这里的?真是太有缘了!”
她立马跟她“新交的朋友”分享她的美食,她将一块桂花糕掰成两半:“来,分你一半桂花糕。”
寂弦看着她突然亮起来的眼睛和毫不掩饰的亲近,似乎有些不解,但他并没有纠正这个“误会”,只是安静地眨了眨眼,然后接过来他一直好奇的食物。
寂弦斯文地咬了一口桂花糕,默默地品尝着这名叫“桂花糕”的食物。
“怎么样?”花燃眼巴巴地看着他,带着点分享好东西的期待,还有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毕竟这是她在神墟交到的第一个“朋友”,送的“第一份礼”。
寂弦缓慢地咀嚼着,深灰色的眼眸微微垂着,长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安静的阴影。他似乎在认真感受每一丝味道。
片刻后,他抬起眼,看向花燃,眼神依旧清澈,却似乎比之前多了一点……难以形容的微光。
“甜。”他轻声说,顿了顿,又补充,“暖。和这里……不一样。”
花燃立刻笑了,眼睛弯成月牙,先前哭过的红肿都显得生动起来:“对吧对吧!我就说好吃的!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甜的,感觉整个世界都亮堂了!”
她完全把寂弦当成了需要甜食安慰的“病友”。
寂弦看着她明媚的笑容,目光在她弯起的唇角停留了一瞬,然后很轻地点了下头:“嗯。”
他将剩下半块桂花糕也吃完,连指尖沾上的碎屑都没有放过,动作自然得仿佛本该如此。
看着他如此“珍惜”食物的样子,花燃心里那点“同病相怜”的感觉更重了。看来这位“难友”在这里的日子,过得比她想象的还要清苦,连块像样的点心都没吃过。
她心里的同情和责任感“噌”地一下冒了上来。师父说过,她们青檀宗修士,即便身处逆境,也要互帮互助,心怀善念。更何况,在这片一眼望不到头的死地,能遇到个活人(还长得这么好看)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
“你慢慢吃,别噎着。”她语气不自觉地放软了些,像在关照一个需要照顾的弟弟,“我这儿还有别的口味,豌豆黄清爽,玫瑰酥香酥,你都可以尝尝!”
“不用了,谢谢。”
“你叫什么名字?”寂弦问。
花燃轻轻地拍了拍脑袋:“哎呀,看我,都忘记告诉你我的名字了,我叫花燃,花开富贵的花,燃烧的燃。”她说到自己的名字时,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点小小的骄傲,“我是个花农!可会种花了!”
寂弦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和职业。他看着眼前这个在绝境中依然眼睛发亮介绍自己的少女,又感受了一下口中残留的、与神墟格格不入的甜暖滋味,心中某种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认知”,似乎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花……农。”他重复了一遍,目光落向她怀里露出的油纸包一角,以及她腰间那个装着奇怪粉末和颗粒的小布袋,“你,想在这里,‘种花’?”
“对!”花燃用力点头,随即又垮下肩膀,叹了口气,“虽然这里看起来……不太适合。但没办法呀,师尊罚我在这里种出灵须花才能回去。而且……”
她环顾四周死寂的焦土,眼神却再次坚定起来:“来都来了,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万一呢!”
“万一……”寂弦轻声跟着念,似乎对这个词代表的“可能性”感到新奇。他站起身,墨色的衣袍几乎融于背景,唯有那双深灰的眼眸格外清晰。“这里的‘土’、‘水’、‘光’,和外面不同。它们……不‘养’寻常之物。”
花燃也跟着站起来,抱着点心包,好奇地问:“怎么个不同法?你见过有人在这里种东西吗?”她心想,这位“前辈”肯定试过,不然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寂弦没有立刻回答。他微微抬手,苍白修长的指尖在空中虚虚一划。
下一刻,花燃惊异地看到,他指尖划过的地方,空气微微扭曲,三缕性质迥异的“气息”被凭空分离、凝聚出来——
一缕沉重晦暗,带着吞噬生机的煞意(土);
一缕冰寒刺骨,凝结着不化的死寂(水);
最后一缕,则是一点微弱却异常纯净、仿佛能灼伤灵魂的苍白光点(光)。
“此地的‘根本’。”寂弦轻声说,指尖托着这三缕令花燃本能感到不适和危险的气息,神情却平静无波,“它们大多时候,彼此冲撞,归于‘寂灭’。偶尔……会‘吵’得很厉害。”
花燃看得目瞪口呆。这哪里是土、水、光?这分明是煞气、死气和某种……她说不清的、更本源也更危险的能量!
用这个种花?种子怕不是刚埋下去就得化成灰!
她的小脸皱成了一团,刚才的雄心壮志被现实狠狠泼了一盆冷水。
就在寂弦想着怎么安慰眼前被打击了的少女时——
花燃灵机一动:“有了!”
寂弦呆愣住,有了什么?
花燃又蹲了下来,翻出自己的储物锦囊。那看似普通的锦囊在她手中迎风便长,眨眼间变得如同一座小山那般庞大,鼓鼓囊囊地立在焦土上,与周遭死寂格格不入。
她打开锦囊的口子,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只留一双穿着绣花鞋的脚在外面。
寂弦站在原地,深灰色的眼眸里罕见地掠过一丝清晰的困惑。他看着那对绣花鞋消失在锦囊口,又看着锦囊表面因为里面的翻找而不断凸起、变形,像一只正在消化什么的巨兽的肚子,里面还传来窸窸窣窣、叮叮当当的翻找声和花燃小声的嘀咕。
“……我记得放在这层的……啊!找到了!不是这个……”
寂弦就在外面看着花燃在里面蛄蛹着翻找。
过了好一阵,就在寂弦开始考虑要不要“看”一眼里面时,花燃终于顶着一头乱发和沾在脸上的不知名粉末,抱着一大堆瓶瓶罐罐、袋袋包包,艰难地从锦囊里倒退着爬了出来。
“呼……找到了!”她把怀里东西小心地放在地上,自己也一屁股坐下,喘了口气。
她如数珍宝地开始介绍自己的宝物:“这是幽魂草的种子,专门长在怨气冲天的死亡之地,最爱的就是像这种煞气十足的地方!”她放下种子锦囊,然后又拿起一小罐标着“水怪草”的罐子:“这个名叫水怪草,这是世间唯二的一株水怪草,这种水怪草只要寄生在一株有灵气的植物上面,他就会源源不断地产生水源,植物一天不死,它就一天不会停止产水。”花燃捧着那个小罐子,眼神无比珍重。
“这真的可以吗?”他在这几千年,从未见过如此之物。
花燃眼神的亮光如同珍珠一般闪耀,她勾起一丝笑:“试试不就知道了?”
眼前的少女发丝凌乱,眼里是止不住的光芒,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这样想着,寂弦也这样干了。
他走近几步,俯下身来,伸出手,温柔得理着她的发丝。
花燃整个人如同被定住。
许久,寂弦才收回手来,看向依旧呆愣着的花燃:“你头发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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