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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缕牵绊,锦心灼灼
年少时,他刚随家人从北方迁居南京,性格内向孤僻,既不适应南方的潮湿气候,也难以融入新的班级。隔壁的苏锦书比他小一岁,却像个小太阳一般,总主动找他说话。知道他喜欢画画,她便拉着他去自家的云锦作坊,教他分辨桑蚕丝和柞蚕丝的不同光泽——“你看,桑蚕丝的光泽更柔和,像月光洒在水面;柞蚕丝的光泽更明亮,像阳光穿透树叶”;给他看织机上正在织造的“四合如意”纹样,手把手教他数经丝的根数——“这就是‘通经断纬’,每一根线都要织得恰到好处,稍有差错,整幅面料就毁了,这便是‘一寸云锦一寸金’的由来。”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像夏日里的风铃,深深烙印在他心底。那时候的他,总喜欢默默跟在她身后,看她坐在织机前,手指灵活地穿梭在丝线之间,阳光透过作坊的木窗,洒在她认真的脸上,连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那是他年少时光里最珍贵的记忆。
“陆老师?陆老师?”王姐的声音将陆时衍从回忆中拉回现实,“苏老师在问你,对朝服的纹样有没有其他想法?”
陆时衍回过神,目光重新落回苏锦书身上,眼底带着一丝歉意:“抱歉,刚才听得太过入神。苏老师的建议十分专业,我没有异议。不过我想多了解一些‘挖花’技法,毕竟拍戏时可能需要亲自演示一些简单的织锦动作,不想出现穿帮的情况。”
他的理由合情合理,苏锦书无法拒绝,只能点头应允:“可以。如果你有时间,可以来我的工作室,那里有完整的织机,也有专门的师傅可以教你基础技法。”
“太好了。”陆时衍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得到糖果的孩子,带着毫不掩饰的喜悦,“我明天下午刚好有空,不知苏老师方便吗?”
“可以。”苏锦书低头收拾着样本,刻意避开他的目光,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对接会持续了一个多小时,苏锦书将剧中不同角色、不同场景所需的云锦工艺都讲解得细致入微,还留下了样本供剧组参考。会议结束后,众人陆续离开,陆时衍却留了下来,走到苏锦书身边,自然地拿起她放在一旁的样本盒:“苏老师,外面还在下雨,我送你回去吧。”
不等她拒绝,他已经快步走到门口,撑开了一把黑色的大伞。苏锦书看着他的背影,心底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八年时光,他们早已不是当年的邻居小孩,他是万众瞩目的顶流明星,走到哪里都有鲜花与掌声簇拥;而她只是一个守着老作坊的非遗传承人,每日与丝线、织机为伴。他们的世界,似乎早已没有了交集。可刚才他眼中的真诚,又让她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年少时那个无忧无虑的夏天。
雨丝落在伞面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像一首温柔的摇篮曲。两人并肩走在影视基地的小路上,气氛带着一丝微妙的静谧。路两旁的香樟树被雨水冲刷得愈发翠绿,叶片上的水珠顺着叶脉滑落,滴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陆时衍率先打破沉默,声音轻柔:“你的工作室,还在老巷子里吗?就是当年你家那个云锦作坊。”
“嗯,”苏锦书轻轻点头,目光落在路边的积水里,倒映着两人的身影,“那里是爷爷留下的作坊,去年我重新装修了一下,改成了工作室,前面做展示和体验区,后面还是原来的织作区。”
“挺好的,”陆时衍笑了笑,眼底满是怀念,“我还记得小时候,你总在作坊里织云锦,阳光洒在你身上,格外好看。那时候你说,以后要把爷爷的云锦技艺传承下去,让更多人知道云锦的美。现在,你真的做到了。”
苏锦书的心猛地一跳,脸颊微微发烫,下意识地别过脸,看向路边的绿植:“都过去那么久了,这些小事,你怎么还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陆时衍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笃定,“你教我的每一件事,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车子停在老巷口,苏锦书接过陆时衍递来的样本盒,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一阵细微的电流感瞬间窜过。“谢谢。”她轻声道谢,转身就要往巷子里走。
“锦书。”陆时衍叫住她,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明天见。”
苏锦书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便快步走进了巷子里。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陆时衍才收回目光,眼底的期待渐渐化作坚定。
苏锦书回到工作室,推开门的瞬间,便无力地靠在门板上,心跳得飞快。她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脑海里全是陆时衍的身影——重逢时的眼神,说话时的语气,还有那句“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她知道,从重逢的这一刻起,有些被她刻意尘封的情感,似乎已经悄然改变。
一寸云锦藏着年少光阴,一场重逢唤醒旧梦绵长。雨巷初遇的烟火气里,久别之人的目光交织,早已将“寸锦旧梦,烟火情深”的序幕轻轻拉开。
她走到工作台前,拿出那块“缠枝莲妆花”胸针的样本,指尖轻轻划过上面的纹样。这是她最满意的作品之一,以淡青云锦为底,用五彩丝线通经断纬织出灵动的莲纹,边缘点缀着细小组金箔。她想起刚才陆时衍看她的眼神,和年少时那个跟在她身后,认真听她讲解云锦技艺的小男孩,渐渐重叠在一起。
而另一边,陆时衍坐进车里,拿出手机,给经纪人发了条信息:“明天下午的行程全部推掉。”
经纪人张哥很快回复:“衍哥,明天下午有个一线时尚杂志的封面拍摄,已经签了合同,推掉损失很大。”
陆时衍看着手机屏幕,嘴角微微上扬,回复道:“损失我来承担,合同的事你去沟通。比起这个,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收起手机,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本黑色封面的笔记本。笔记本已经有些陈旧,边角处都磨得起了毛,显然是被经常翻阅。他翻开第一页,上面画着一朵简单的缠枝莲纹样,线条带着几分稚嫩,旁边用钢笔写着一行小字:“锦书教我的第一种纹样,2015年夏,南京老巷。”
这么多年,他走遍了大江南北,从无名小卒成长为顶流明星,历经了无数风雨,却始终忘不了南京老巷里的那个小作坊,忘不了那个教他识别云锦纹样、给他人间温暖的女孩。他进入娱乐圈,努力变得优秀,只为有一天,能以足够好的姿态,重新站在她面前。
接拍《云锦裁梦》,从来都不是一时兴起的转型,而是他筹划了很久的重逢。他关注她的工作室很久了,知道她的“缠枝莲妆花”胸针走红,知道她急需更多机会推广云锦技艺。他主动向剧组推荐她做技艺指导,只是想找一个光明正大靠近她的理由。
笔记本的最后一页,写着一行字,字迹遒劲有力:“旁人有旁人的心头念,锦书是我的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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