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见故人

　　开学典礼的余温还没散，高二实验班的教室门就被“哐当”一声推开，三个身影裹挟着外面的热风闯了进来。

　　走在中间的谢知寒最是扎眼，180cm的身高在人群里跟“标杆”似的，蓝白校服穿在他身上愣是穿出了点宽松随性的味道，额前碎发被风吹得微乱，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
　　他左边是赵一鸣，右边是傅灵伍，俩人头挨着头聊得热火朝天，178cm的身高跟谢知寒站在一起，只差了小半个头，妥妥的“三高组合”，一进门就吸引了全班的目光。

　　“刚才何至安那发言，听得我热血沸腾，下半年高低得冲个年级前十！”赵一鸣搓着手，语气里满是干劲。

　　傅灵伍斜了他一眼，拆台道：“拉倒吧你，上次月考你还在十名开外徘徊，不如先想想怎么把数学选择题正确率提上去。”

　　“哎你这话说的，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懂不懂？”赵一鸣不服气地反驳，正想再说点什么，就被谢知寒的动作打断了。

　　谢知寒原本还跟着笑，脚步却突然顿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教室最末尾的角落。
　　他的座位就在靠墙最末排，旁边那个常年空着、堆满了杂物的空位，今天居然蜷缩着一个人？

　　那人裹着宽大的黑色连帽衫，帽子把脑袋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小截苍白的下颌，蜷缩在椅子上，像只偷藏起来的小猫。
　　谢知寒愣了三秒，下意识地走上前，居高临下地戳了戳椅背上的布料，声音带着点困惑：“喂，你是谁呀？占我同桌位置了啊。”

　　他的声音不算小，加上三个高个子杵在旁边，气场直接拉满。
　　椅子上的人被戳得动了动，帽檐微微晃动，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抬起头来。

　　先是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睫毛又长又密，像沾了晨露的草叶，带着刚睡醒的迷茫。
　　紧接着，帽子滑落，露出一张白得晃眼的脸——不是那种健康的冷白，而是透着一股没见过阳光的病态感，白得近乎透明，连嘴唇都没什么血色，整个人蔫蔫的，像被霜打了的小白菜，看着就没什么精气神。

　　贺清迷迷糊糊地抬起头，视线还没聚焦，就被眼前的“庞然大物”吓了一跳。谢知寒180cm的身高居高临下地压下来，加上旁边还站着两个差不多高的“跟班”，三个影子叠在一起，把他整个人都笼罩住了。
　　他本来就只有165cm，此刻坐在椅子上，抬头望着三个“巨人”，下意识地往墙角缩了缩，肩膀微微耸起，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怯意，身体还轻轻抖了一下，活像只遇到天敌的小兽。

　　谢知寒本来还带着点“领地被占”的不爽，看到这一幕，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愣住了。
　　旁边的赵一鸣和傅灵伍也凑了上来，看清那张脸后，俩人头一歪，异口同声地“咦”了一声，表情跟见了鬼似的。

　　“贺清？”傅灵伍先反应过来，声音都拔高了八度，“你小子居然还活着？！”

　　赵一鸣赶紧捅了他一下，吐槽道：“会不会说话？什么叫还活着，人家就是消失了三年而已！”话虽这么说，他自己也忍不住上下打量贺清，眼神跟扫描似的，“我去，你这三年是躲哪个山洞里修炼了？怎么白成这样了？”

　　可不是嘛。眼前的贺清，比三年前白得更离谱了，那种白透着一股不健康的意味，像是常年不见天日，连皮肤都失去了光泽，摸起来估计都凉飕飕的。
　　加上他本来就瘦，此刻缩在椅子上，显得更单薄了，蔫蔫的没一点精神，跟三年前那个虽然话少但眼神清亮、浑身透着股“学霸气场”的小屁孩，简直判若两人。

　　谢知寒也缓过神来，刚才那点“凶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反而有点无措地挠了挠头。
　　他本来还想摆摆“同桌”的架子，结果看到贺清这副怯生生、病恹恹的样子，倒像是自己欺负人了似的。
　　他往下蹲了蹲，尽量让自己的视线和贺清平齐，语气放软了不少，只是那180cm的身高就算蹲着，也比坐着的贺清高半个头，怎么看都有点滑稽：“真……真是贺清啊？你这三年去哪儿了？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见光死’的样子了？”

　　贺清被他们三个看得浑身不自在，尤其是谢知寒凑过来的时候，他能清晰地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青草味，却因为对方的身高差感到莫名的压迫感，又往墙角缩了缩，嘴唇动了动，声音细若蚊蚋：“我……我叫贺清……这里是我的座位……”

　　“你的座位？”赵一鸣指着那个空位，一脸不可思议，“这位置空了快一年了，怎么就成你的了？”

　　傅灵伍推了推他，冲讲台上刚进来的班主任努了努嘴：“估计是老师安排的呗，没看见点名的时候喊贺清了吗？”说完，他又转向贺清，眼神里带着点好奇和八卦，“话说你这皮肤是怎么保养的？比我们班女生还白，就是白得有点吓人，跟刚从ICU出来似的……”

　　“傅灵伍！”谢知寒瞪了他一眼，“会不会说话？”

　　贺清被“ICU”三个字吓得肩膀又是一缩，眼睛里的怯意更浓了，低下头不敢再看他们，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校服下摆，那副柔弱无助的样子，让三个大高个瞬间没了脾气。

　　谢知寒站起身，挠了挠头，有点无奈地对另外两人说：“得了得了，别围着人家了，吓着小朋友了。”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座位旁边堆着的杂物往自己这边挪了挪，尽量给贺清腾出空间，动作轻得跟怕碰碎了什么易碎品似的，“行吧，那以后你就是我同桌了。我叫谢知寒，这俩是赵一鸣和傅灵伍，以后有事儿可以喊我们。”

　　赵一鸣和傅灵伍也跟着点头，只是眼神还在贺清身上打转，那好奇的样子，跟看珍稀动物似的。
　　贺清小声“哦”了一声，依旧低着头，只是偷偷抬眼瞥了谢知寒一眼，180cm的身高在他眼里简直像座小山，心里默默嘀咕：怎么会有人这么高啊……

　　三个大高个终于散开，谢知寒坐在自己座位上，还忍不住用余光瞟旁边的贺清。
　　看着对方那病态的白和蔫蔫的样子，心里琢磨着：这三年到底发生了啥？怎么把当年那个拽拽的小学霸，变成现在这只胆小的“小白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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