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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考
十月的晚风带着凉意,吹得教室窗户玻璃嗡嗡作响,卷起窗帘一角,将窗外梧桐树的影子揉碎在课桌上。晚自习的灯光昏黄却刺眼,高二(3)班的教室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偶尔夹杂着翻书的猛响、解不出难题时的低声咒骂,还有笔尖重重敲击桌面的清脆声响——距离高二第一次月考只剩一周,备考的氛围浓烈得让人窒息,尤其是那些压轴级难题,光是题干就让人头皮发麻,而张真源和宋亚轩之间的针锋相对,更是让这氛围燃得像要炸开。
张真源伏在桌上,眉头紧蹙,指尖的中性笔在草稿纸上飞速演算,墨色字迹密密麻麻铺满了整张纸,甚至蔓延到了纸的背面。他面前摊着的是一道数学压轴题——含参复合函数的单调性与最值综合题(高二导数应用核心考点),题干长达四行,涉及定义域限制、参数分类讨论、导数求导法则(基本初等函数导数公式、复合函数求导链式法则)、最值验证四大难点,光是分类讨论的情况就多达五种,是月考中公认的“死亡压轴题”。作为常年霸占年级第一的学霸,张真源的数理化是绝对的“王者级别”,文科虽稳居年级前列,但相比理科的碾压优势,文言文翻译的实词虚词辨析和古诗鉴赏的情感层次分析偶尔会稍显薄弱,此刻他正顺着逻辑链层层拆解数学难题,草稿纸上不仅画满了精准的函数图像,还用红、蓝、黑三色笔分别标注了临界值、单调区间和易错点,纸页边缘,特意用红笔重重圈出了“参数分类不完整”“忽略定义域与值域对应”两个问题,正是初遇时从宋亚轩速写本上瞥见的、他最容易栽跟头的致命漏洞。
“这道题到底有完没完?”旁边突然传来一声暴躁的低吼,宋亚轩猛地把笔拍在桌上,笔尖都差点断裂。他手肘撑在桌上,手指用力抓着额前的碎发,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连鬓角的头发都被浸湿了几缕。数学练习册摊开在面前,正是那道含参复合函数题,他的草稿纸上画满了凌乱的线条,不同区间的讨论被划得乱七八糟,小于零和大于一的情况混为一谈,甚至漏了等于零和等于一的特殊情况,内层函数的定义域也没和外层函数的值域对应上,最后干脆画了个大大的叉,显然被难题逼到了极限。阳光透过窗户斜射进来,在他白皙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光,可眼底的桀骜却烧成了不服输的怒火,嘴角紧紧抿着,透着股“就算死磕也要磕到底”的韧劲。
“连分类讨论的逻辑都理不清?”张真源头也没抬,语气冷淡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初遇时就看你数学错题本上全是这类漏洞,现在碰到高二压轴题,原形毕露了?这道题的分类标准是参数对对称轴的影响,连最基本的分类依据都找不到,还敢跟我赌月考总分?我看你理科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宋亚轩的脸色瞬间铁青,猛地抬起头,桃花眼瞪得通红:“你他妈会不会说话?不想教就滚,没必要人身攻击!这题本来就难,我不过是暂时没找到分类标准!你文科虽然也很好,但上次语文周测,你在《劝学》实词辨析题上不还是比我少两分,有什么好得意的?说不定这次月考,我就能在《师说》《赤壁赋》相关阅读题上拉开你十分八分,让你彻底输掉赌约!”
“只是比你少考两分而已,也比你理科差一大截强!”张真源也来了火气,“啪”地合上自己的草稿本,抬眼迎上宋亚轩的目光,眼神锐利得像刀子,“你理科差的是本质问题,我文科只是细节瑕疵!这道题我十分钟就能解完,你耗了半小时还在原地打转,还好意思说暂时没找到窍门?我看你根本就没那个理科脑子!”
“你他妈再说一遍?”宋亚轩猛地站起身,椅子被带得向后滑出刺耳的声响,周围几个同学都被吓了一跳,纷纷转头看来。他往前凑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不足半米,能清晰地闻到彼此身上的气息——张真源的皂角味混着墨香,宋亚轩的柠檬味带着□□味,剑拔弩张。
“我说你没理科脑子!”张真源也不甘示弱,坐着却依旧气场十足,“不服气就把题做对给我看!这道题的核心是‘定义域优先,对称轴分界’,先求外层函数的定义域,再看内层函数的对称轴,根据对称轴与定义域区间的位置关系分类——小于负二、等于负二、负二到三之间、等于三、大于三,共五种情况!你刚才把小于零和大于一混为一谈,完全搞错了分类依据,还漏了等于负二和等于三的临界情况,甚至没考虑大于等于零的限制条件,你说你不是没脑子是什么?”
他的语速又快又狠,逻辑缜密得让宋亚轩无从反驳,指尖重重地戳在练习册上的错题处,力道大得差点戳破纸张。宋亚轩的胸膛剧烈起伏,显然被气得不轻,但看着张真源标注的临界值和清晰的分类逻辑,心里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错得离谱。他咬着牙,死死盯着练习册,长长的睫毛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却还是强压下火气,猛地坐回椅子上,抓起笔:“我不用你教,我自己能做出来!你等着,我现在就做,做出来给你看!”
“十分钟,做不出来你就承认自己理科不行。”张真源冷哼一声,重新打开草稿本,却没再做自己的题,余光始终紧紧盯着宋亚轩的动作。
宋亚轩没说话,只是握着笔的手青筋暴起,笔尖在纸上飞快地演算。他的动作带着点赌气的急躁,却比之前认真了数倍,一边演算一边在草稿纸上画数轴,标注出不同的取值范围,嘴里还念念有词地推导着:“小于负二时,内层函数在定义域上单调递增,最小值是代入负二计算的结果……”
张真源看着他终于找对了分类依据,心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却依旧嘴硬:“别念出声打扰别人,做错了更丢人。”
宋亚轩狠狠瞪了他一眼,却还是闭上了嘴,专注地投入到解题中。教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他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还有两人之间无声的较量。张真源看着他偶尔皱眉思考的样子,想起初遇时两人在教室里争执的场景,心里的火气渐渐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既想看到宋亚轩做不出来认输的样子,又有点期待他能真的攻克这道难题。
十分钟很快过去,宋亚轩把练习册重重推到张真源面前,语气带着点喘息和挑衅:“做完了,你看!分类没漏,条件也考虑到了,这次总没错了吧!”
张真源拿起练习册仔细翻看,五种情况的分类都没出错,对称轴的位置判断也准确,大于等于零的限制条件也考虑到了,只是在计算属于负二到三之间的某个数值时的最值时,有一步导数计算失误。他指了指那个错误,语气依旧冰冷:“这里的导数计算错了,内层函数的导数应该是二倍的自变量减四,不是二倍的自变量,这是高二导数基本公式的基础应用错误,虽然不影响单调性判断,但会导致最小值计算错误,进而让复合函数的最值出错。月考的时候这种计算失误最可惜,一道压轴题就差几分,你这辈子都别想在理科上超过我。”
“不过是个计算失误!”宋亚轩不服气地反驳,“我能搞懂分类逻辑就不错了,计算错了改过来就行!你文科不也在《离骚》拓展诗句赏析上纠结半天吗?上次你写的《赤壁赋》主题作文立意,不也被老师说没结合‘水月意象’的深层内涵,不够深刻?”
“我那是在筛选最优答案,不是纠结!”张真源立刻反驳,“作文立意老师只是建议优化,又不是错了!不像你,理科是高二核心知识点都没吃透,纯粹的能力问题!”
“你放屁!”宋亚轩又想站起来,被旁边的同学悄悄拉了一把才坐下。他深吸一口气,拿起笔改正错误,嘴里还嘟囔着,“等我把高二理科的核心考点都吃透,下次月考理科肯定能超过你,到时候看你还怎么嚣张。”
张真源没再说话,只是看着他改正错误的样子,心里却没了之前的嘲讽,反而多了几分认可——这道题难度不低,班里能完整做对的人没几个,宋亚轩能在十分钟内掌握分类逻辑,还考虑到了大于等于零的限制条件,已经算是进步很快了。
宋亚轩改正完错误,瞥见张真源在语文练习册上标注的《离骚》拓展诗句,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眼光还行,选的这两句都贴合主题,但其实还有更贴切的。‘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出自林则徐的《赴戍登程口占示家人》,和《离骚》里屈原‘宁溘死以流亡兮,余不忍为此态也’的爱国情怀更契合,而且这句诗的气势也更足,能让赏析更有深度。你就是想不到这么精准的关联,这就是你文科比我弱的地方,高二文言赏析的‘意象关联’和‘情感共鸣’细节都差一截。”
“我也想到了这句,只是在考虑语境是否匹配!”张真源嘴硬道,“而且我的情感分析比你上次周测写的更有条理,老师都夸我逻辑清晰!”
“逻辑清晰有什么用?高二古诗鉴赏要的是共情和深度!”宋亚轩凑过来,指尖用力点在练习册上,“《离骚》中屈原的爱国是执着而悲壮的,林则徐这句诗体现的是为国家利益不惜牺牲个人祸福的决心,内核是一致的。你刚才的情感分析写得太理性,少了点感染力,加上一句林则徐被流放的背景,再结合屈原被放逐的经历,呼应高二课本里‘古代文人的家国情怀’单元主题,赏析才会更饱满。你就是不懂这种细节把控,所以才会比我少两分。”
“我不需要你教我怎么写赏析!”张真源猛地合上语文练习册,“我自己会改,不用你在这里指手画脚!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理科吧,别到时候月考理科考个倒数,丢人的是你自己。”
“用不着你操心!”宋亚轩也合上练习册,从笔袋里拿出一块薄荷糖,剥开糖纸,狠狠扔到张真源的桌角,“提神用的,别熬傻了。虽然你文科弱一点,但也别放弃,不然月考总分被我超过,可就太丢人了。我可不想赢一个手下败将,显得我胜之不武。”
张真源看着那块绿色包装的薄荷糖,愣了愣,鬼使神差地剥开来放进了嘴里。清凉的薄荷味在舌尖弥漫开来,瞬间驱散了几分疲惫,也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许。他抬头看向宋亚轩,语气依旧带着火气,却比之前缓和了些:“不用你提醒,我会让你知道,就算文科弱一点,年级第一的位置也轮不到你。你理科就算进步再快,也赶不上我。”
晚自习过半,教室里有些同学已经放弃了压轴题,开始复习基础知识点,只有少数人还在坚持。张真源看着宋亚轩依旧在攻克数学难题的样子,忍不住拿出自己整理的理科难题清单,上面全是高二月考高频压轴题型:数学的含参函数、圆锥曲线综合题(椭圆与直线位置关系),物理的电磁感应综合题(法拉第电磁感应定律+楞次定律应用),化学的有机推断题(含酯类水解、官能团检验等高二核心知识点)。每道题都标注了详细的解题思路、分类标准和易错点,甚至还附了类似的变式题。他把清单扔到宋亚轩面前,语气带着点挑衅:“这些题都是月考压轴级别的,难度和刚才那道差不多,今晚至少做完三道数学题和一道物理题,明天我检查。要是能做对两道以上,就算你有点进步;要是全做对,我就承认你理科不算差。要是做不对,你就乖乖认输,月考输了之后,给我补一个月文科,重点补《师说》《赤壁赋》的文言翻译和古诗文鉴赏。”
宋亚轩愣了一下,翻开清单,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难题和详细的标注,心里莫名有些暖意,嘴上却依旧不饶人:“谁要做你给的题?不过看在这些题确实有难度,能帮我提升理科成绩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做完吧。要是我全做对了,你不仅要承认我理科不差,还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下次语文赏析课,认真听我讲《离骚》的意象解读技巧,不准再敷衍,而且月考输了之后,你要给我补一个月理科,重点补电磁感应和圆锥曲线。”
“等你能全做对再说。”张真源没抬头,嘴角却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宋亚轩看着他的侧脸,拿起笔在清单的空白处画了一个鬼脸,旁边还写了一行小字:“等着吧,我肯定能全做对!你文科弱一点没关系,我会让你知道,总分赢你不难!”然后把清单推了回去。
张真源看到那个鬼脸,笔尖顿了顿,没说话,心里的烦躁却淡了不少。他想起初遇时两人在教室里争执的样子,那时的针锋相对,此刻竟变成了带着火药味的默契。他重新看向语文练习册,按照宋亚轩说的思路,补充了诗句背景和情感共鸣的细节,还结合了高二课本里“意象叠加”的知识点,原本稍显单薄的赏析题,瞬间变得饱满起来。
窗外的风依旧在吹,梧桐树的叶子沙沙作响,教室里的沙沙声继续着。两个同样骄傲的少年,在备考的夜晚里,借着昏黄的灯光,一边针尖对麦芒地互怼,一边拼命攻克着各自的薄弱项。张真源的理科优势和宋亚轩的文科强项形成了奇妙的互补,他文科只是稍弱而非逊色,宋亚轩理科则是明显短板,这种差距让他们的较量火药味十足,也让彼此的请教多了几分“输人不输阵”的底气。那些没说出口的在意,那些藏在难题和清单里的心动,那些不经意间的肢体触碰和眼神交锋,都在寂静的夜色中,悄悄发芽生长。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同学们纷纷收拾东西离开教室。张真源和宋亚轩并肩走在走廊里,依旧谁也没先开口,空气里却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氛围。
“明天早自习,我把语文作文高分模板和《师说》《赤壁赋》古诗文拓展题库给你。”宋亚轩突然开口,语气依旧带着点冲,“不是想帮你,只是不想你因为文科弱一点输了赌约,显得我胜之不武。”
“不用你好心。”张真源冷哼一声,却还是点了点头,“明晚晚自习结束后,教室多待半小时,我帮你补物理的电磁感应综合题,那道题涉及法拉第电磁感应定律和楞次定律的综合应用,比数学压轴题还难,你要是能听懂,月考理科就能多拿十分。不过你要是听不懂,可别怨我讲得不好。”
“成交!”宋亚轩挑眉,眼里闪过一丝兴奋和不服输的劲,“不过你要是讲得不清楚,我可会直接骂人的,别浪费我的时间。”
“放心,比你讲《离骚》意象技巧清楚多了。”张真源反驳道,脚步却不自觉地放慢了些,和宋亚轩保持着并肩的速度。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靠在一起,初遇时那道清晰的分界线,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模糊。他们都知道,这场备考不仅是为了月考的名次,更是为了在针锋相对中证明自己——张真源要守住年级第一的荣耀,用理科优势弥补文科的些许不足;宋亚轩要凭借文科强项逆袭,努力缩小理科的差距。却也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彼此青春里最特别的存在,一起对抗着那些看似无解的难题,也一起靠近着彼此,在火药味十足的较量中,悄悄滋生着旁人不懂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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