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野砚光

　　锦溪的晨雾还没散透时，黄烬野就已经骑着他的黑色电车出了门。车把上挂着沉甸甸的画板袋，边角被风吹得微微翻飞，露出里面卷着的画纸边缘，沾着点上次在江堤画完后没擦干净的暖黄色颜料。
　　他没走平时常走的沿江大道，而是拐进了一条栽满香樟树的小路，路面铺着青石板，被雨水冲刷得泛着温润的光，车轮碾过石板缝隙，发出“咯噔咯噔”的轻响，混着路边蝉鸣，倒是比江堤的喧闹多了几分清静。
　　目的地是云川湿地公园，离县城中心有点远，却藏着一片没人打扰的好风景。这里的树比江堤更密，除了常见的柳树、香樟，还种着大片的水杉，笔直的树干插进浅水区，枝叶间垂着细密的水露，阳光透过晨雾洒下来，在水面上投下细碎的光点，像是撒了一把碎钻。
　　黄烬野把电车停在公园入口的停车区，锁车时指尖碰到车座，还带着点清晨的凉意。他甩了甩手腕，扛起画板袋往公园深处走，脚步刻意放轻，怕惊扰了躲在芦苇丛里的水鸟。走了大概十分钟，他在一片开阔的湖边停下——湖面泛着淡淡的青绿色，岸边的垂柳垂到水面，偶尔有小鱼跃出，溅起一圈圈涟漪，远处的木栈道蜿蜒着伸进树林，尽头藏在雾气里，像一幅没画完的水墨。
　　“就这儿了。”黄烬野嘀咕了一句。
　　放下画板袋，从里面拿出画架、画纸和颜料盒。颜料盒是他去年生日时自己挑的，黑色的外壳被磨得有点发亮，打开时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颜料清香，红的、黄的、蓝的挤在格子里，被他用画笔搅和过几次，边缘沾着些混合后的柔和色调。
　　他支起画架，把画纸固定好，拿起画笔蘸了点清水，在调色盘上慢慢化开白色颜料，又加了一点点浅蓝，调出晨雾的朦胧感。笔尖落在画纸上，轻轻一顿，再缓缓拉开，一道柔和的线条就勾勒出了湖面的轮廓。他画画时的样子，和平时那副桀骜张扬的模样截然不同，眼神专注得像是能把眼前的风景都吸进画里，连风拂过头发，都没抬手去理。
　　画到太阳渐渐升高，晨雾散去，湖面露出了清澈的底色，黄烬野才停下笔，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他低头看着画纸上的半成品，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了扬——比上次江堤的画多了点清透的绿意，晨雾的朦胧和湖水的清亮撞在一起，倒比他预想的还要好看。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和韦知珩的微信聊天界面，上次加完好友后，两人只偶尔发过几条消息，大多是黄烬野分享自己新画的速写，或是韦知珩发来几句刚写的句子，语气都带着点初识的拘谨，却又藏着点莫名的默契。
　　黄烬野手指在屏幕上敲了敲，想了想，发了条语音过去，声音带着点刚运动完的微哑，却透着明显的雀跃
　　：“喂，韦知珩，我在湿地公园画画呢，这儿的风景超棒，水杉和湖都好看，要不要过来玩？”
　　发完消息，他把手机放在画架旁边，重新拿起画笔，却没再动笔，眼神时不时往手机上瞟，心里竟有点莫名的期待。他平时很少主动约人出来，身边的跟班大多是跟着他打球、起哄，没人能安安静静陪他聊画画，更没人能懂他画里的那些情绪。可和韦知珩聊天时不一样，那个斯斯文文的男生，虽然话不多，却总能精准地get到他画里的亮点，那种被理解的感觉，比在运动会上拿冠军还要让他开心。
　　韦知珩是被手机震动吵醒的。他昨晚在笔记本上写了很久，把和黄烬野偶遇的经历写成了一篇短文，越写越有感觉，直到后半夜才睡着，此刻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脸上，暖融融的，让他有点睁不开眼。
　　他摸索着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野”发来的语音，指尖顿了顿，点开后，黄烬野带着雀跃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像是带着湿地公园的清风，一下子驱散了他的睡意。
　　韦知珩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回复道：“好啊，我现在过去，大概要多久能到？”
　　黄烬野几乎是秒回：“不远，你坐10路公交到湿地公园站，下车走几分钟就到了，我在湖边的水杉林这儿等你，画架上挂着黑色的画板，很好找。”
　　“好，我马上出发。”韦知珩快速回复。
　　然后从床上爬起来，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上一件浅灰色的短袖和一条牛仔裤，背上他的帆布包，里面依旧装着笔记本和笔，还特意多带了一瓶矿泉水——他记得黄烬野画画时容易出汗，或许用得上。
　　出门时，母亲正在厨房做早餐，看到他急匆匆的样子，笑着问道：“这么早要去哪儿？不吃早餐了？”
　　“妈，我约了朋友出去玩，早餐就不吃了，我路上买个包子就行。”韦知珩说着，拿起门口的钥匙，转身就往外跑。
　　母亲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带着笑意。她很少见儿子这么主动出门约人，平时放假，他不是泡在图书馆，就是待在美术教室，性子沉静得像块老玉，如今能有个聊得来的朋友，她倒是挺开心的。
　　韦知珩家离公交站有点远，他沿着路边的香樟树快步走，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斑，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脚步轻快得像是要飞起来。他平时很少坐公交，大多是步行或骑自行车，此刻站在公交站台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心里竟有点莫名的期待。
　　10路公交来得不算慢，大概十分钟就到了。韦知珩上了车，用手机扫了码，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公交车缓缓开动，穿过县城的街道，路边的榕树、洋紫荆渐渐被抛在身后，越来越多的绿植出现在视野里，空气也变得清新起来，带着草木的清香和水汽的湿润。
　　公交行驶了大概二十分钟，就到了湿地公园站。韦知珩下了车，按照黄烬野说的，往公园深处走。刚走进公园，就被眼前的风景惊艳到了——大片的水杉笔直地立在浅水区，枝叶繁茂，阳光透过枝叶洒在水面上，泛着淡淡的金光，湖边的芦苇随风摆动，偶尔有水鸟从芦苇丛里飞出来，掠过湖面，留下一道优美的弧线。
　　他沿着木栈道慢慢走，目光在周围的画架上搜寻着黑色的画板。走了大概五分钟，就看到不远处的湖边，一个黑色的画架立在柳树下，画架前的男生背对着他，穿着黑色的短袖，正低着头，专注地在画纸上涂抹着什么，正是黄烬野。
　　韦知珩放慢脚步，轻轻走了过去，怕打扰到他。走到黄烬野身边，他才停下脚步，目光落在画纸上——画的正是眼前的湖景，晨雾已经散去，湖面泛着清透的青绿色，水杉的倒影映在水里，和岸边的垂柳交织在一起，色调柔和又清新，比黄烬野上次画的江景，多了几分灵动。
　　“画得真好看。”韦知珩轻声说道，语气里满是赞叹。
　　黄烬野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来，看到是韦知珩，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嘴角扬起大大的笑容：“你来了！怎么这么快？我还以为你要再等一会儿呢。”
　　“公交挺顺的，”韦知珩笑了笑。
　　把手里的矿泉水递给他：“看你画画容易出汗，给你带的。”
　　黄烬野愣了一下，接过矿泉水，指尖碰到瓶身的凉意，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暖了一下。他平时身边的人，大多是跟着他一起疯一起闹，很少有人会这么细心地注意到这些小事。
　　他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谢谢啊，我都没想着给你带点什么。”
　　“不用客气”韦知珩摆了摆手。
　　目光又回到画纸上：“你这画的色调比上次更清透了，水杉的倒影画得很灵动，像是真的在水里晃动一样。”
　　听到他的夸奖，黄烬野的脸颊微微有点发烫，他转过身，指着画纸上的一处。
　　语气认真地说：“我早上来的时候，这儿还有晨雾，画了一半雾散了，就改了色调，加了点浅绿，没想到效果还不错。”
　　“晨雾的朦胧感还在”韦知珩凑近了一点，指着画纸边缘的白色线条。
　　“这里的留白，刚好能看出晨雾没散时的样子，和后面清透的湖面撞在一起，很有层次感。”
　　黄烬野没想到他能看得这么细致，心里更开心了，他拉着韦知珩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拿起画笔，递给韦知珩：“你要不要试试？我教你调这种清透的绿色。”
　　韦知珩犹豫了一下，接过画笔，有点拘谨地说：“我画得不好，怕把你的画弄坏了。”
　　“没事”黄烬野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凑到他身边，拿起调色盘。
　　“你看，先蘸一点柠檬黄，再加点浅蓝，少放一点水，慢慢搅和，就能调出这种清透的绿色了，用来画水杉的叶子刚好。”
　　他的声音离得很近，带着淡淡的松节油味道，还有一点阳光晒过的气息，韦知珩的脸颊微微发烫，他屏住呼吸，按照黄烬野说的，在调色盘上慢慢调和颜料。颜料在画笔的搅动下，渐渐变成了一种柔和的青绿色，像是湖水的颜色，又像是水杉叶子的颜色，清透又好看。
　　“对，就是这样，”黄烬野在旁边看着，语气里满是鼓励。
　　“你试着在画纸的空白处画几笔水杉的枝叶，不用太刻意，随意一点就好。”
　　韦知珩深吸一口气，拿着画笔，小心翼翼地在画纸的边缘画了几笔。他的动作很轻，线条有点僵硬，画出来的枝叶也不如黄烬野的灵动，却带着一种笨拙的认真。
　　黄烬野看着他画的枝叶，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画得太拘谨了，像是在写作业一样，放松一点，手腕不用太用力，跟着感觉走。”
　　他说着，伸手轻轻握住韦知珩的手腕，带着他的手在画纸上慢慢滑动。黄烬野的手心很暖，带着点画画时沾到的颜料痕迹，触碰到韦知珩手腕皮肤的瞬间，韦知珩的身体微微一僵，心跳莫名快了起来，脸颊也变得更烫了。
　　在黄烬野的引导下，画笔在画纸上缓缓划过，一道柔和的线条勾勒出了水杉枝叶的轮廓，比韦知珩自己画的要灵动多了。韦知珩能感觉到黄烬野的呼吸落在他的耳边，温热的，带着点淡淡的薄荷味，让他的耳朵都有点发烫。
　　“你看，这样是不是好多了？”黄烬野松开手，语气里满是笑意。
　　韦知珩连忙收回手，不敢看他的眼睛，低着头，小声说道：“嗯，好多了，谢谢你。”
　　黄烬野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心里有点莫名的悸动，他连忙转过身，拿起自己的画笔，假装继续画画，却没再动笔，眼神时不时往韦知珩身上瞟，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还有湖水流动的声音，偶尔有几声水鸟的鸣叫，却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反而有种莫名的惬意。
　　韦知珩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翻开空白的一页，拿起笔，在上面慢慢写着。他的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轻响。
　　写下的句子都带着湿地公园的清风和绿意：“水杉映浅湖，风动苇叶舒，晨雾藏余温，知己伴归途。”
　　黄烬野凑过来看了一眼，眼睛亮了一下：“写得真好，比上次江堤的那几句更有感觉了，这就是你说的‘烟火气’吧。”
　　韦知珩抬起头，看着他，笑了笑：“嗯，或许吧，和你聊天、看你画画，总能找到很多灵感。”
　　黄烬野心里暖暖的，他转过身，重新拿起画笔，在画纸上补了几笔，把韦知珩写的句子里的意境，悄悄融入了画里——在湖面的角落，加了一只小小的水鸟，像是在陪伴着岸边的垂柳，多了几分温暖的感觉。
　　两人又聊了起来，比上次在江堤时更放松了些。黄烬野说起自己小时候跟着母亲去国外，在街头看画家画画的经历，说起自己第一次拿起画笔时的笨拙，还有被母亲夸奖时的开心。韦知珩静静地听着，偶尔会插一两句嘴，眼神里满是认真和好奇。
　　韦知珩也说起自己的童年，说起家里的旧书架，说起母亲废弃的乐谱纸，还有跟着父亲在美术教室整理画具的时光。黄烬野听得很入神，他能想象出那个摆满画册和乐谱的小书房，想象出韦知珩拿着乐谱纸当书签的样子，温柔又安静，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
　　不知不觉，太阳渐渐西斜，把天空染成了一片暖橙色，湖面的倒影也变成了暖黄色，水杉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是在和湖水缠绵。公园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有牵手散步的情侣，有带着孩子玩耍的父母，还有骑着自行车的年轻人，热闹却不喧嚣，满是生活的烟火气。
　　“不知不觉，都下午了。”黄烬野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
　　有点惊讶地说道：“我们又聊了一下午。”
　　韦知珩也抬起头，看了看天边的晚霞，心里有点不舍。他发现，和黄烬野在一起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那些平时觉得漫长又枯燥的暑假时光，因为有了这个朋友，变得格外珍贵。
　　“是啊！”韦知珩轻声说道。
　　“时间过得真快。”
　　黄烬野收拾好画架和画笔，把画纸小心翼翼地卷起来，放进画板袋里。他扛起画板袋，看向韦知珩。
　　笑着说：“走吧，我们回县城，我请你吃东西。”
　　“不用了”韦知珩摇了摇头。
　　抢先说道：“这次我请你吧，上次在江堤，麻烦你给我讲了那么多画画和写作的技巧，还没谢谢你呢。”
　　黄烬野愣了一下，看着韦知珩认真的眼神。
　　忍不住笑了起来：“行，那我就不客气了，刚好我有点渴，想喝奶茶。”
　　“好，那我们去喝奶茶。”韦知珩点了点头，心里有点小小的开心。
　　两人沿着木栈道往公园门口走，黄烬野走在前面，脚步轻快，偶尔会停下脚步，指着路边的花花草草，和韦知珩分享自己的发现。韦知珩跟在他身后，静静地听着，看着他张扬又鲜活的背影，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很舒服。
　　到了公园门口，黄烬野把画板袋放在电车的后座上，用绳子固定好。
　　然后看向韦知珩：“上来吧，我带你回县城，比公交快。”
　　韦知珩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上去。他的动作很轻，尽量不碰到黄烬野的后背，双手紧紧抓着电车的后座边缘，身体有点僵硬。
　　黄烬野发动电车，电车“嗡”的一声，缓缓驶了出去。风从耳边吹过，带着草木的清香和阳光的气息，韦知珩能感觉到黄烬野的后背就在自己的眼前，随着电车的行驶微微晃动，心里竟有点莫名的安心。
　　电车沿着江边的公路行驶，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路边的草地上，像是一对并肩前行的伙伴。江面上的游船渐渐少了，晚霞把江水染成了一片暖红色，像是一幅流动的油画，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回到县城，黄烬野把电车停在一家奶茶店门口。这家奶茶店在县城中心，装修很简单，却很干净，门口种着几盆绿萝，透着一股清新的气息。两人走进奶茶店，里面人不多，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奶茶香味。
　　“你想喝什么？”韦知珩看向黄烬野，问道。
　　“我要一杯珍珠奶茶，少糖，去冰。”黄烬野随口说道，他平时很少喝奶茶，却记得上次和跟班出来时，他们点的都是这个口味。
　　“好”韦知珩点了点头，转身对店员说道。
　　“麻烦来一杯珍珠奶茶，少糖去冰，再来一杯蜂蜜柚子茶，常温的，谢谢。”
　　黄烬野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少糖去冰？”
　　“猜的”韦知珩笑了笑。
　　“看你平时画画很认真，应该不喜欢太甜太冰的东西，怕影响口感。”
　　其实，韦知珩是上次和黄烬野聊天时，无意间听到他说过，自己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也怕冰的东西伤胃。他记性一向很好，尤其是关于在意的人的小事，总能记得很清楚。
　　黄烬野心里暖暖的，看着韦知珩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温柔。他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细心地记挂过，母亲常年出差，很少管他的生活，身边的跟班也大多是大大咧咧的，没人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奶茶很快就做好了。韦知珩把珍珠奶茶递给黄烬野，自己拿起蜂蜜柚子茶，轻轻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蜂蜜和柚子的清香，很舒服。
　　黄烬野也喝了一口珍珠奶茶，甜度刚好，不腻也不淡，珍珠很有嚼劲，比他想象的要好喝得多。他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街道，路灯一盏盏亮起，昏黄的灯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桌子上，带着淡淡的暖意。
　　“过几天就要开学了。”韦知珩突然开口说道，语气里带着点淡淡的不舍。
　　“开学后，我们应该就不常见了。”
　　黄烬野的动作顿了一下，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有点闷闷的。他差点忘了，开学后，他就要去云川一中上高二了，而韦知珩，按照他说的，应该是去别的学校，或许是县里的其他高中，或许是去了外地，以后想见一面，确实不容易。
　　“是啊。”黄烬野的语气有点低落。
　　“开学后，就不能像现在这样，一起出来画画、聊天了。”
　　他看着韦知珩，眼神里带着点犹豫，像是在纠结什么。他很想告诉韦知珩，自己其实也要去云川一中上高二，或许他们还能成为同学，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他还是有点没面子，不想让韦知珩知道自己是踩着分数线考上一中的，更不想让韦知珩觉得，自己是故意骗他的。
　　韦知珩也低着头，看着手里的蜂蜜柚子茶，心里有点难过。他很喜欢和黄烬野在一起的时光，喜欢听他聊画画，喜欢和他分享自己的写作灵感，喜欢这种被理解、被陪伴的感觉。可开学后，他们就要各自去不同的学校，开启新的生活，或许，以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不过”韦知珩抬起头，看着黄烬野，眼神里带着点期待。
　　“我们可以微信联系啊，我写了新的作文，会发给你看，你画了新的画，也可以发给我，这样就像是还在一起聊天一样。”
　　黄烬野听到他的话，眼睛亮了一下，心里的低落瞬间被驱散了不少。
　　他用力点了点头：“好！我们一定要经常联系，我画了新画，第一时间发给你，你写了新作文，也一定要发给我看，我帮你找‘活气’。”
　　“嗯！”韦知珩点了点头，嘴角扬起淡淡的笑容。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从奶茶聊到开学后的打算，从初中的趣事聊到对高中生活的期待。黄烬野说起自己高中想加入篮球社，继续发挥自己的短跑和篮球天赋，语气里满是张扬的自信。韦知珩说起自己想加入文学社，希望能写出更多有温度、有活气的文字，眼神里满是坚定的光芒。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街道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车灯和路灯交织在一起，像是一条流动的星河。奶茶店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热闹的氛围却一点都不影响两人的聊天，他们像是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只在意着眼前的这个人，和这段珍贵的时光。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黄烬野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说道。
　　“好”韦知珩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两人走出奶茶店，黄烬野发动电车，韦知珩坐在后座上，双手依旧紧紧抓着后座边缘，却比来时放松了很多。电车缓缓行驶在夜色里，风从耳边吹过，带着夜晚的凉意，却一点都不觉得冷，反而有种淡淡的惬意。
　　黄烬野按照韦知珩说的地址，把他送到了小区门口。韦知珩下车时，犹豫了一下，看着黄烬野。
　　轻声说道：“路上小心”
　　“嗯，你也是”黄烬野点了点头，看着他。
　　“开学后，一定要记得联系我。”
　　“会的”韦知珩笑了笑，转身走进了小区。
　　黄烬野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小区的灯光里，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很舒服。他骑着电车，沿着街道慢慢行驶，手里还拿着没喝完的珍珠奶茶，时不时喝一口，甜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像是这段珍贵的时光，让人回味无穷。
　　他不知道的是，开学后，他和韦知珩不仅会在云川一中相遇，还会成为高二的同班同学。而韦知珩也不知道，那个让他觉得温暖又鲜活的男生，会在不久后的高中校园里，再次走进他的生活，和他一起，度过一段难忘的青春时光。
　　暑假的夜晚，风很轻，月很圆，奶茶的甜味还在舌尖萦绕，像是在诉说着一段未完待续的，关于青春和陪伴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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