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乡愿

　　刀刃闪着荧光，映照出桓香微微发红的眼睛，将刀一横挡在齐放身前，眼神死死盯着前方。

　　“抓活的”他们头领迈着八字步，从后面走到最前方，双手抱胸下了命令。

　　几道身影，瞬间朝他们冲了过来，桓香挥起刀，向最近的人在他躲避之时，又将刀锋一转，刀尖直直插入那人的肩膀。

　　趁几人没注意她松手将刀收回，拉着齐放从空隙里钻出去，突然肩膀被人抓住，回头时一双手朝她打来。

　　“啪”的一声桓香连带着齐放倒在地上，脸上有些火辣辣的，她捂着自己的左脸，几滴温热的血从鼻腔中流出，她想擦却发现另一只手抓着齐放。

　　“桓香”他失声尖叫，用袖子将滴落的血擦净，连擦了好几次。

　　“把头扬起来”，几滴泪珠顺着脸颊流下，滴入耳朵，两人坐在一起。

　　齐放撒开桓香的手挡在她面前，双臂张开，像她护着他一样。

　　“哟，两个小孩还挺仗义”，这时夜光终于照耀到了这边，但与庆元节那边灯火通明不同。

　　他们也终于看清来人的模样，黑面纱，素衣腰间别着一块木牌，眼神依然是半上挑。

　　“郭启”桓香扶着身后的墙，缓缓站起来，身体却因惯性往前倒，齐放后退一步扶住她。

　　“他应该是郭启，那个新升官的小将军”桓香偏头对他说道。

　　“真聪明！”郭启轻蔑一笑，听到两人的谈话，看来不能和你们在这耗了，“拿下”他收回笑容，声音如寒冰。

　　“来人啊”，齐放话还没喊完，右脸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痛苦的闭上眼睛。

　　“老实点，好好享受这最后的太子时光吧！”两人的嘴被他塞了一团布。

　　正准备往回走时，突然在岔路口前方来了一位老人，一把长剑，金色镶嵌的刀柄，寒风飕飕吹过，掀起耳鬓的发丝，看不出长相，却有一股强大的磁场，让人不敢靠近。

　　郭启见僵持不下，便放缓了姿态，“看老夫带着青色的玉佩，想必是位高官，定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待事成之后我定钦点你如何？”

　　“哼！”一道冷哼，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些许豪放和不屑一顾，却激怒了郭启。

　　“不识好歹的老东西，杀了”郭启身边的侍卫将他团团围住。

　　剩下除了金属碰撞发出的声音，还有几声惨叫，在这夜里有些渗人。

　　桓香盯着这个来路不明的人，顿时有种熟悉的感觉，鼻血还在往外流，几缕发丝挂在脸前，有些狼狈。

　　齐放挣扎中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迷离“桓香”，他想喊却发不出声。

　　前方的打斗声逐渐变小，他往右一撇，惊喜的睁大眼，闻凛一身黑衣，在高耸的墙檐上奔跑，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着急的“唔唔”了两声，又结结实实挨了一拳，五官皱成了一团，待到闻凛从远处过来，从上一跃而下，一把短刀，直直插入那个侍卫的身体，甚至捅了个对穿。

　　桓香还未看清闻凛正脸那人就倒在了地上，鲜血从伤口流出，那人手中卸了力桓香和齐放顺势摔倒在地上，一双冰冷的手揽住了桓香。

　　他将布团从嘴里拿出，又从荷包里翻出那个紫面纱，揉成一个小团团，堵住鼻子，又捏了捏。

　　“对不起，桓小姐，我来迟了”。桓香只是摇摇头，从他怀里脱出。

　　倚靠着墙齐放，这时也从地上爬起来“桓香，没事吧？”他朝着他笑了笑，看向前方血泊中那个黑衣人，他将剑从郭启的身上拔出，还没等到他的遗言，一剑封喉，逐渐没了生气。

　　桓香扶着墙，一瘸一拐走向他。“桓香别去”闻凛将她堵住。短刀的鲜血还在往下流，“是文叔”桓香哑着声音却在出口的瞬间，忍不住抽泣起来，身体颤抖着，泪水立刻糊了半脸，头发也早已散乱，长发还粘着脸上。

　　“是师傅吗？”齐放试探性的叫了一声，身边瘦小的身影却早已冲出，那人往前了几步，张开双臂一把将桓香抱起，将脸上的头发别在耳后，眼泪也擦干。

　　桓香也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喊了一句“文叔”。

　　“我在这儿”，他答道又将剑挂在腰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太子殿下，闻凛，快跟我来”说完，便带着桓香往前走。

　　两人听到声音也双双跟在他身后，“师傅这不是出宫的路吗？我们不回宫吗？”齐放问道。

　　“王宫现在不安全，先送你们出宫。”

　　“郭启不是被杀了吗？”

　　“你认为一个小将军就能起兵造反吗？他身后的人还在宫中”。

　　“那我的父亲呢？”

　　“国王下令先让我带你们出宫”。

　　他们快步拐了几个弯到达宫门，一架马车早已停好。

　　他先将桓香抱进车内，又让另外两个人坐好后，来到马车前，马夫恭敬的弯下腰，“见过国师大人”，忽然感觉脖颈一痛，失去意识，摔倒在地上做完一切，他才坐上马夫的位置，挥舞着长鞭，驾驶的马车走出宫门，四匹马奔得飞快，好在路途还算平缓，一路上只有“踏踏”的马蹄声和长鞭划破天际的声音。

　　此时，宫廷内一群舞女从殿中纷纷跑出，有的还在在尖叫，就被一把刀刺中后背，后面追来的一群人，将他们团团围住，与其说是宫内的士兵，不如说是从地里来的民兵。

　　头上裹着一块头巾，衣服挑起几个线头和布丁，手上没有一个正经的工具，全是家用的菜刀和砍刀。中间还有几个人举着火把。

　　欢乐的气氛陡然变化，高堂之上阴暗分明的两拨人暗潮涌动，刀剑落下，只需要一个命令。

　　酒杯玉瓶散落在地，一套木桌从中劈开，水果掉落在地，被踩的稀烂，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流满鲜血，几个人躺在血泊之中，血液不断外渗。

　　殿内的人步步紧逼，一张张人脸上都挂着愤怒。“桓将军，你还认不清现状吗？你看看你拥护的国王”。

　　“闭嘴，郭岁。谋反乃是大罪，你还敢口出狂言”。

　　“哈哈！”郭岁拿起手中的剑，直划向天空。

　　“桓将军，要变天了！”“你看好了我身边的人，都是贫苦出身的农民，他们愿意追随我，为什么？”

　　“誓死追随郭将，誓死追随郭将军”他身后的民兵喊着，一声比一声大，试要推翻这个宫殿。

　　齐国王的脸上有些僵硬，退到桓将军身后。手中的剑无力的拿在手上。“郭岁”则是的闭上了眼睛，张开双手享受着荣耀。

　　“关于赋税过重，我答应过的早已报告给了国王”桓将军开口道。

　　“够了，他作为一国之君，不顾子民征收重税。只知与外族和解，实属下策，劝谏多次，次次驳回，他可曾看过我们的生活”郭岁说的歇斯底里。

　　桓将军沉默了一会儿，身后的人开了口“那你想如何？”“郭岁，我说过了，打仗劳民伤财，最后伤害最深的也只会是你们”。

　　国王站在台上，靠着面前的桓将军才敢开口，早没了往日的风采，众人的眼睛齐齐看向他，却没人再相信他的话，握住刀的时候更加用力，是要把眼前的人撕碎。

　　郭岁看向他们，又看向桓远，“桓将军，我敬佩您，他们也是，您为上善国立下的功劳，大家都看见了，只要你愿意杀了这个昏庸的国王。我在此宣布，我上位后，你依然是那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一起收复我国顽疾之地”。

　　郭岁诚恳的将刀放下，伸出左手，放在胸前，这是上善国最真挚的问候，表示对面前人无尽的敬畏。

　　桓将军神色一动，走向郭岁，他身后的士兵也随着他前进，在距离其三步处停下。

　　“这个距离，你说我杀你需要多久？”话音刚落，桓远刀锋一转，刺向面前这个男人，“叛国者，不值得信任”。

　　郭岁在意料之外的后退了一步，一刀扎进身后的人发出“噗呲”一声。

　　刀剑划过□□扎进那个人的心脏，他剧烈的颤抖了一下，血水顺着口流下，含糊不清的说道“郭将军，求您保护好我家人”，他用尽最后的力量，死死抓住那剑，不让他拔出。

　　这样的忠心举动，瞬间点燃郭岁那群人的怒火，郭岁露出一个得逞的微笑，随着后严肃的下令“杀”“杀光他们”。

　　那一刻人群如排山倒海之势，冲向他们，刀剑挥舞，“保护国王”，桓远带着众将士死死挡住人群，后面的士兵也带着国王向后门跑去。

　　郭岁与旁边的人低语了一会儿。

　　“围住桓将军”

　　“是”

　　看着昔日他所保护的臣民有些不忍，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挥剑向众人，一个飞刀，从后面飞来击中的铠甲，只是发出“叮咚”的响声后掉在地上，而桓远的剑一挥，将那人的衣服连带入他身体。

　　空隙间，他尝试寻找郭岁的身影，看到的却是粗衣麻布，犹如人墙，将它堵住。

　　“可恶”他说道。

　　宫殿外，国王被几个士兵拥护下楼，刚到宫外马车前就感觉身后一凉，一发穿云箭从身后射来击中身旁的人，箭尾羽毛上大大的“郭”字格外醒目。

　　又一发冷箭射过来，击中了马的脖子，马儿受惊踢向正准备驾车的车夫，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车夫的腿深深踢折，栽倒在地上，捂住失去知觉的腿。

　　见逃不了，国王转身，他与其郭岁面对面，只不过这次他仰视着面前的这个人。

　　郭岁露出神然一笑，从后面跑来一个人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嗯”了两下又挑眉看向他。

　　国王静静等待着死亡的到来，郭岁见他这副模样，在身后拿出最后一发箭，将弓拉满，手指用力的有些发白，随后说到“记得向我弟弟问好，国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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