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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远镖局
第二日一早，福远镖局。
“林师父。”
沈善宝特意歇了一天，陪着弟弟前来面见林师父，顺便送上束脩。
林师父正在院子中练枪，红缨枪在院中虎虎生风，好似没有看到姐弟俩。
沈善宝耐着性子，把准备的束脩递过去，又叫了一声，“林师父。”
林侠收起枪，背在身后，看向这个叫了他两次的女子。
沈善宝这才看清，林师父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贯穿了整张脸，甚是吓人。
她脸色依旧，“林师父，这是我的幼弟，沈恩仪，今年十岁，听说福远镖局对外招收学生，我想让他拜您为师。”
“为什么选我？”
“您是这一代镖头中功夫最好的，我想让弟弟跟着您学习。”
“在福远镖局学功夫？出来后就是一个镖师，走南闯北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你沈家也曾经是苏州有名有姓的官宦人家，你这当姐姐的也舍得？”
“林师父，实不相瞒，我沈家败落后就没有在想过东山再起，当今圣上重文轻武，天下学子熙熙攘攘过独木桥，与其让弟弟走科举官场这条路，熬坏身体，不如学点技艺谋生。”
“那我也不收，沈小姐请回吧，今年我不打算收徒。”
沈恩仪有些不乐意，“姐，我们走，去找其他师父！”
林师父又练起枪来。
“林师父，您到底要怎样才肯收下我弟弟？”沈善宝道。
“这也不难，你弟弟要是能接下我三十招，我就收了他。”
林侠早就听说，沈善宝家人死的死亡的亡，只剩下这么一个弟弟，宝贝的紧，几乎不让他出门，跟个闺阁小姐似得，怎么可能有这个身板习武。
他这是想让她知难而退。
没想到沈善宝一口答应了。
弟弟酷爱舞刀弄枪，方寸之地也可练功，每日天不亮就起来打拳，然后才会准备早饭。
她几年前还送了一把长剑给弟弟，她对恩仪有信心。
“选一个兵器吧。”林侠道。
“得罪了。”
沈恩仪拿起架子上的长剑，挽了一个剑花，虽然没有系统学过，但却有模有样。
林侠心底升起一点讶异，不过随之释怀，不过是一点花拳绣腿，甚至还不标准。
“请。”
红缨枪一转，向着沈恩仪攻过去，沈恩仪从来没有与人对打过，拆招拆得很不熟练，几乎招架不住。
沈善宝有些担心，紧紧盯着院子中的局势。
十招过后，沈恩仪找到破绽，剑尖轻点，撩开了红缨枪。
“有点意思，小子，再来！”
林侠再次持枪进攻过去。
沈恩仪剑身一偏，把林师父的枪别了开来，红缨枪直直的朝着沈善宝飞来。
沈恩仪大惊失色，丢开长剑，大叫一声，“姐！”
想都没想，立刻飞扑过去，想用身体挡住。
幸好林侠身手更快，大步向前，一把拽住了枪尾。
红缨枪枪头微颤，离姐弟二人不过三寸。
幸好，虚惊一场。
不过，沈恩仪先弃剑，这在比武场中，就是认输的意思。
沈恩仪转过身来，“林师父，我输了。”
“不。你没有输，能把我的红缨枪挑开，你就已经赢了。才十岁，就能做到挑枪，难道你是天生神力？”
沈恩仪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没跟其他人比试过，不知道有多大力气。”
“没跟人对打过还能接下我二十招？！”
林侠像是捡到了宝贝，两眼放光。
他转向沈善宝，“沈小姐，你可一定要让你弟弟到我这里来学习，学费我可以只收一半，不，三分之一也行！”
沈善宝回过神来，微笑道，“林师父，学费当然是全部奉上，您能喜欢我弟弟，是他的荣幸。”
京城。
李成玉坐在马车上，马身上挂着红色的绸布，红妆足有十里。
“出发吧。”
侍卫行了一礼，示意车夫出发。
马车驶过了楼阁，驶过了街角，驶出了城门，走到京郊送别的长亭，她向外瞥了一眼。
没有人出现。
这也正常，她不光与母亲关系不好，与京城其他贵女关系也不好。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在自己家都不受欢迎的人。
“成玉公主，出什么事了？”
侍卫走过来。
“没事，走吧。”
李成玉放下帘子，这一路上再也没有掀开过。
承古距离京城足足有一千里，马车走了三个月。
李成玉消瘦了不少，原本丰腴的肌肤变得骨感，玉镯孤零零挂在她手臂上，原本合身的裙子也大了一圈，更显得人好似一瓣枯瘦的黄花。
骑马前来接她的是承古族的小王子。
他发辫上结着绿色松石和红色的玛瑙，额间一缕金印。
“公主，在下完颜康，前来接公主完婚。”
“和谁，你吗？”李成玉下了马车，呼吸到大草原上清新的空气，心情渐渐好了起来，有兴趣开玩笑了。
和亲公主是不知道跟谁和亲的，李成玉也并不了解承古的习俗。
“当然不是，”完颜康露出小虎牙，“是我父王，完颜哲。”
李成玉一僵。
“你放心，我父王已经有了两个妃子，都比你大三五岁，你不会孤单的。”
“当然，也不需要你给我们完颜一族生育子嗣，您就做好美丽的夫人就行。”完颜康一把拉起李成玉，让她坐在马上，“至于你从燕国带来的破烂，就留在这儿吧，在承古生活不需要这些东西！”
红马飞驰而去。
周围变换的景色中，李成玉只能看见头顶完颜康的下巴，她握紧了缰绳，心里扑通直跳。
京城的男孩子没有这么狂野奔放的，至少在女孩子面前还维持着君子风度。
李成玉脸颊染上了一抹绯红。
“到了。”
见怀里的女孩子没反应，他又说了一遍，“到了。”
李成玉这才抬起头来，是一片连成蘑菇森林的帐篷。
最大的帐篷是白色的，上面点缀着金色的丝带，正随风飘动，帐篷前的火把不分昼夜地燃烧着。
“跟我来。”
完颜康先她一步迈入帐篷。
李成玉走进去，悄悄打量了一眼站在前面的陌生人。
“我把公主带来了。”
这就是他的父王？很年轻嘛。
李成玉想。
“见过可汗。”
“成玉公主，在下完颜靖。是承古的大王子。”
完颜靖放下书，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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