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吻过他

　　林星眠几乎是飘着出的校门。

　　姜雨死死攥着她的胳膊。

　　指甲都快嵌进她肉里了。

　　“松手松手！”
　　“疼啊大姐！”

　　林星眠龇牙咧嘴地想甩开。

　　“我不！”
　　“你不交代清楚我今天就挂你身上了！”
　　“说！”
　　“那个帅得人神共愤的‘临时家长’到底什么来头？！”
　　“你哥什么时候有这么极品的同学了？！”
　　“我以前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

　　姜雨连珠炮似的发问。

　　眼睛瞪得像铜铃。

　　里面燃烧着熊熊的八卦之火。

　　“我靠……”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有这么个人好吗……”
　　林星眠揉着被掐红的胳膊，一脸无奈，“我哥那个闷骚程序员，你懂的……”
　　“他大学同学我认识谁啊？”
　　“就知道他们宿舍几个外号……”
　　“什么‘胖子’、‘眼镜’、‘秃头’……”

　　“等等！”
　　“秃头？”
　　“刚才那位……”
　　“发量很浓密啊！”
　　“看着也不胖不戴眼镜！”
　　“完全对不上号！”

　　姜雨立刻抓住了重点。

　　“所以说是外号嘛……”
　　“我哪知道哪个是哪个……”
　　林星眠小声嘀咕，“我哥又没给我看过照片……”

　　“那你哥这次可太够意思了！”
　　“出差还给你派个这种级别的救兵！”
　　“这颜值！这气场！这临场发挥！”
　　“妈的，灭绝师太都被他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你是没看见……”
　　“他刚才在办公室门口跟你说话那样子……”
　　“靠墙那个姿势……”
　　“绝了！”
　　“漫撕男本男！”

　　姜雨激动得手舞足蹈。

　　差点打到路过同学的脑袋。

　　“你小点声！”

　　林星眠赶紧捂住她的嘴。

　　心虚地左右看看。

　　“什么漫撕男……”
　　“人家就是……就是来帮个忙……”

　　“帮忙？”
　　“帮到用手搂你肩膀？”

　　姜雨扒开她的手。

　　眯起眼睛。

　　露出一个“我懂”的猥琐笑容。

　　“手感怎么样？”
　　“宽不宽？厚不厚？有没有安全感？”

　　“你滚啊！”

　　林星眠的脸“唰”地一下全红了。

　　像熟透的番茄。

　　“那是……那是为了演戏演全套！”
　　“做给老师看的！”
　　“你思想能不能纯洁一点！”

　　“哦——”
　　“演戏啊——”
　　姜雨拖长了语调，坏笑，“那你脸红什么？”
　　“耳朵尖也红了哦。”
　　“心跳是不是也加速了？”
　　“小鹿乱撞了吧？”

　　“撞你个头！”
　　“我是热的！”
　　“今天太阳这么大！”

　　林星眠梗着脖子反驳。

　　伸手使劲给自己扇风。

　　试图驱散脸上的热度。

　　心里那只不争气的小鹿。

　　确实还在瞎几把乱撞。

　　撞得她心慌意乱。

　　“得了吧你！”
　　“我还不知道你？”
　　“脸皮薄得像纸！”
　　“被帅哥碰一下能害羞三天！”
　　姜雨搂住她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口气，“不过说真的……”
　　“这个顾深……”
　　“段位有点高啊。”
　　“你看他骗老师那样儿……”
　　“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还搞个假获奖通知……”
　　“我靠，这操作骚断腿！”

　　“是……是挺厉害的……”

　　林星眠小声附和。

　　脑子里又不自觉地回放起办公室里的情景。

　　他从容不迫的样子。

　　他修长的手指翻动她漫画本的样子。

　　他随口编瞎话时微微上扬的嘴角。

　　还有那颗……

　　该死的。

　　让她总想偷偷瞄一眼的泪痣。

　　“何止是厉害！”
　　“简直是人精！”
　　“你哥那种傻白甜……”
　　“怎么会有这么腹黑……啊不是，是机智的同学？”
　　“画风完全不一样啊！”

　　姜雨摸着下巴。

　　开始深度分析。

　　“我哥……也不算傻白甜吧……”
　　林星眠试图为她哥挽尊，“他就是……比较直男……”

　　“直男？”
　　“你哥那是钛合金钢铁直男好吗！”
　　“还记得上次吗？”
　　“我让他帮忙给我闺蜜介绍个对象。”
　　“你猜他怎么说？”
　　“他说他们公司倒是有个单身……”
　　“就是头发有点少……”
　　“问我闺蜜介不介意找个‘聪明绝顶’的！”
　　“我靠！我当时差点没被他气死！”

　　姜雨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提起这茬就来气。

　　林星眠没忍住。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确实像她哥干出来的事。

　　“还有还有！”
　　“去年你生日！”
　　“他送你什么来着？”
　　“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还是物理版的！”
　　“说是祝你学习进步！”
　　“我当时差点给他跪了！”
　　“这是什么品种的傻哥哥啊！”

　　姜雨越说越激动。

　　恨不得把林昼的“罪状”一条条列出来。

　　林星眠笑着点头。

　　“是是是……”
　　“他确实不靠谱……”

　　“所以啊！”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你哥那种憨憨……”
　　“怎么能有顾深这种神仙朋友？”
　　“这不科学！”
　　姜雨猛地停下脚步，抓住林星眠的双肩，一脸严肃，“只有一个解释！”
　　“什么？”
　　“这个顾深……”
　　“可能跟你哥……”
　　“不是那种特别铁的朋友！”
　　“所以你没听说过！”
　　“只是普通同学！”
　　“这次纯属江湖救急！”

　　“……有道理。”

　　林星眠觉得这个分析逻辑通顺。

　　“不过……”
　　“他为什么愿意来帮我啊？”
　　“又不熟……”
　　“多尴尬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
　　姜雨一副“我是情感大师”的模样，“男人嘛……”
　　“尤其是这种长得帅的……”
　　“多少都有点英雄主义情结！”
　　“拯救落难美少女……”
　　“多带感！”
　　“虽然你也不算啥美少女……”
　　“顶多算个清秀小佳人……”

　　“喂！”

　　林星眠不满地捶了她一下。

　　“开玩笑的啦！”
　　“我们星眠多可爱！”
　　“小鹿眼blingbling的！”
　　“自然卷软乎乎的！”
　　“还有小梨涡！”
　　“笑起来甜死个人！”
　　“不然陆沉学长能偷偷喜欢你？”

　　“你别瞎说！”
　　林星眠的脸又红了，“陆沉学长就是……就是看我画漫画还行……”
　　“找我合作而已……”

　　“得了吧！”
　　“他看你的眼神……”
　　“都快拉丝了！”
　　“也就你自己看不出来！”
　　姜雨撇撇嘴，随即又兴奋起来，“不过现在好了！”
　　“有了顾深这么个珠玉在前……”
　　“我觉得陆沉学长……”
　　“瞬间就不香了！”

　　“什么跟什么啊……”
　　林星眠哭笑不得，“人家就是帮个忙……”
　　“以后估计都见不着了……”

　　“不见得哦——”
　　姜雨晃着手指，“你哥不是出差了吗？”
　　“他同学在南城……”
　　“说不定会替你哥照顾照顾你呢？”
　　“比如……”
　　“偶尔来给你开个家长会？”
　　“送你上下学？”
　　“辅导个作业？”

　　“停停停！”
　　“你漫画看多了吧！”
　　林星眠打断她的幻想，“现实点行不行？”
　　“人家很忙的好吗？”
　　“一看就是社会精英……”
　　“哪有空搭理我这种高中生……”

　　“切……”
　　“没劲……”
　　姜雨撅起嘴，但马上又振作起来，“不管怎么样！”
　　“今天这事儿够我回味一个礼拜了！”
　　“哎，他抽烟吗？”
　　“我看他好像拿了烟盒……”

　　“没抽。”
　　“就拿出来玩了一下。”
　　“手指挺好看的……”

　　林星眠下意识地回答。

　　说完就后悔了。

　　“哦——”
　　“观察得挺仔细嘛——”
　　“连手指好不好看都注意到了——”

　　姜雨拖长了声音。

　　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我……我那是……随便看的！”
　　“走了走了！回家！”
　　“再不去公交车站挤不上车了！”

　　林星眠落荒而逃。

　　恨不得把刚才那句话吞回去。

　　两人挤上公交车。

　　人贴人。

　　像沙丁鱼罐头。

　　姜雨还在她耳边喋喋不休。

　　分析顾深的微表情、动作、语言。

　　试图从中找出他“可能对林星眠有点意思”的证据。

　　林星眠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心思却飘远了。

　　她拿出手机。

　　再次点开那个深蓝色的头像。

　　聊天记录还停留在那个冰冷的“嗯”字上。

　　她犹豫了一下。

　　点开朋友圈。

　　果然。

　　还是一条冷漠的横线。

　　什么也看不到。

　　这人……

　　也太神秘了吧。

　　她哥的朋友圈。

　　不是转发公司链接。

　　就是晒他养的那盆快死的多肉。

　　俗气得要命。

　　这个顾深……

　　怎么会跟她哥是同学呢？

　　完全不像一个世界的人。

　　公交车摇摇晃晃。

　　她靠着栏杆。

　　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脑子里却不合时宜地想起。

　　他身上那股很淡的。

　　雪后松木一样的味道。

　　还有他揽住她肩膀时。

　　掌心传来的。

　　滚烫的温度。

　　像一个小小的烙印。

　　印在了她的校服上。

　　也印在了她……

　　十七岁的心尖上。

　　有点痒痒的。

　　麻麻的。

　　“喂！到站了！发什么呆呢！”

　　姜雨推了她一把。

　　她才猛地回过神。

　　“啊？哦……”

　　慌慌张张地跟着下车。

　　脸又有点热。

　　完了。

　　她好像……

　　真的有点不对劲了。

　　就因为见了一面？

　　说了不到十句话？

　　林星眠你有点出息行不行！

　　她在心里狠狠鄙视了自己一番。

　　跟姜雨在小区门口分手后。

　　她独自往家走。

　　脚步有点慢。

　　脑子里还在不受控制地复盘今天的一切。

　　他那双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

　　那颗妖孽的泪痣。

　　漫不经心的语调。

　　忽悠老师时的游刃有余。

　　还有最后……

　　靠墙把玩烟盒时。

　　那副懒散又迷人的样子。

　　妈的。

　　好像……

　　是挺让人好奇的。

　　她掏出钥匙打开家门。

　　爸妈还没下班。

　　家里空荡荡的。

　　她扔下书包。

　　第一件事就是冲进浴室。

　　看着镜子里那个满脸通红的自己。

　　“清醒点林星眠！”
　　“人家就是帮个忙！”
　　“别自作多情了！”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挥了挥拳头。

　　然后拧开水龙头。

　　用冷水拍了拍脸。

　　试图给发烫的脸颊和大脑降温。

　　但好像……

　　没什么用。

　　那股清冽的松木味道。

　　和他掌心的温度。

　　好像赖在她感官里不走了。

　　她甩甩头。

　　决定找点事情做分散注意力。

　　比如……

　　画漫画。

　　对。

　　画漫画。

　　她拿出新的速写本。

　　盘腿坐在沙发上。

　　拿起笔。

　　却发现自己完全静不下心。

　　笔尖在纸上无意识地滑动。

　　等她回过神来。

　　纸上已经勾勒出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利落的下颌线。

　　高挺的鼻梁。

　　还有……

　　眼尾处。

　　一颗小小的。

　　被她用笔尖特意点了一下。

　　反复描了几遍的泪痣。

　　她看着纸上这个侧脸轮廓。

　　愣住了。

　　心跳。

　　毫无预兆地。

　　又漏跳了一拍。

　　我靠。

　　林星眠。

　　你没救了。

　　她看着画纸上那个简单的侧影。

　　脸一点点烧起来。

　　像傍晚天边最绚烂的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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