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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
顾及着许栀然的明星身份，同学会定在了一家私密性比较好的私人会所。
红色大G在会所门口的车位停下，许栀然在车上的时候往脸上铺了点粉遮盖红印。
沈念从后座捞了个黑色棒球帽随手递到许栀然面前：“给，大明星，遮盖一下美貌，别我明天一打开手机您老人家就在热搜上挂着了。”
许栀然接过带到头上。棒球帽的遮盖下，整张脸只漏出了秀气的下巴。
订的包厢在三楼，推门进去的时候里面人只来了一小半。
房间上空散发绚烂光线的吊灯切割着空间，音乐声配着躁动的鼓点和爽朗的说笑声一起传来。
氛围很热闹。
许栀然当年是专业第一考进来的，长得又漂亮，属于是班里的风云人物，后来又当了明星，更增加了些神秘色彩。
她俩一进来，同学立马开始起哄。
“大明星，好久不见啊。”
“念子今年又漂亮啦。”
“栀然我老婆最近一直看你剧了，我走的时候她给我下达了死任务，一会结束你可得给我签个名。”
“得了得了，可别调侃我俩了”，沈念朝着那几个同学摆了摆手，许栀然也摘下帽子回了个笑说：“好久不见大家”。
俩人和从前几个要好的同学寒暄了一会，挑了个后方角落的沙发坐下。
过了十几分钟，同学们都到了大半，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谈笑声也多了起来。
突然一个声音朗声道“班长，不是听说裴草最近回来了吗，他今天来不来啊。”说话的是裴翊的大学室友肖明赫。
话音落下的下一秒，包厢里的声音静了静，大家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落在了角落处许栀然的脸上。
许栀然没什么反应，只低头抿了一口酒没说话，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坦荡荡任由大家看着。
随着众人的视线肖明赫这才看清角落里坐着的许栀然，目光呆了呆，自己在心头懊恼起来。
真是服了自己这张嘴。
许栀然和裴翊当年谁不知道，校花和校草的爱情就算低调也总是惹人注目，更何况两人当年分的也难看。
一个出走异国他乡，一个休学闯荡娱乐圈。
同学会说白了也是个大型八卦现场，现在职场大家都一个个的装的正经，可上班那么无聊，牛马当了那么多年，谁不想吃点好瓜。许栀然现在还是当红女星，这瓜吃起来更香。
“问过了，他说忙不来。”班长回过神来立马回答了他的问题。
班长的回答唤回了同学们吃瓜的视线。也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
众人反应过来都急匆匆收回了黏在许栀然身上的八卦目光，又继续和周围的人热聊起来。
就是不知道新的话题主人公变成了哪位。
角落后座。
沈念伸手一把捞过旁边的许栀然，把她的头给摁在了自己肩膀上大义凛然：“然，别伤心，姐的肩膀借给你靠。”
许栀然看着倒是没什么太大波澜，顺嘴调侃道：“怎么，不是说你的肩膀只靠没人爱的小帅哥吗？终于舍得分我一点啦。”
“唉没办法，谁让现在大美人也需要我的安慰了呢。”
许栀然笑着拿起桌上的酒杯，低头抿了口酒。
“我才不伤心。”
话说如此，可另一只手的大拇指甲却无意识的摩挲着食指。
沈念看着面前已经陆陆续续喝了好几杯酒的人。
得，还是那个倔的要死的许栀然。
她伸手夺过许栀然手里的酒杯
“少喝点这酒后劲大。”
想了半晌又有些斟酌着开口：“然然，你……还想见他吗？”
“我不知道。”
“那你，还喜欢他吗？”
许栀然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头顶上的灯光投射到酒杯里，琥珀色的液体变得更加透亮。
心脏却像起了一场太大的雾，这雾气在心头实在盘旋了太久，经久不散。
许栀然没有马上回答，漂亮的眼睛定定的看着面前的酒杯。
好像又过了很久，沈念本来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得到答案了，却又突然听到耳边传来的清冷声音。
“阿念，你说当初我那样对他，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你觉得我们还有可能吗？”
沈念叹了口气，她也算是俩人爱情的半个见证者，这场爱情角逐她说不出谁对谁错，或许谁都错了，又或许谁都没错……
她同情裴翊，更理解许栀然的无助。
摇了摇头，把脑子里那些复杂的想法都驱散。
“不管他了，快，我舍命陪君子，咱俩今天喝个尽兴。”
许栀然看了眼沈念，调笑道：“你这酒量，我怕一会我真得扛着你出去。”
“你看不起谁呢！”沈念不服。
半个小时后。
许栀然无奈的看着已经歪靠在她身上不省人事的沈念。
“然然，你……你把这杯喝了，喝，然然……”
“然然，你……你没错，是他们……都是他们欺人太甚，呜呜呜……然然，你，你别怕。”
许栀然静静的听着沈念的酒话，她也有些醉了。
坐下缓了会，许栀然扶着沈念的胳膊跟众人打过招呼往外走。
出会所门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将人扶到路边的长椅坐下。又拿起手机给沈家的司机打了个电话。
俩人都喝了酒开不了车。
没等很长时间，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就停在面前。
车上下来的男人看到沈念的模样脸色沉了沉。许栀然挑了挑眉，没想到是沈念的哥哥亲自来的。
沈时安俯下身子把沈念轻柔的抱进车里。
后座车门被关上。
他转头看向许栀然礼貌道：“今天麻烦了，许小姐怎么回去？不方便的话我可以送你。”
“谢谢不用了，我一会自己回去。”许栀然礼貌拒绝。
“好，那我先送念念回去了，许小姐再见。”
“再见。”
迈巴赫启动渐行渐远，许栀然在原地又坐了一会，天色有点黑了，她有些茫然，突然有些不知道该去哪里。
许栀然卸下所有力气，仰头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脑子放空了会。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就很想很想去柳时巷。
……
柳时巷离江城大学不远，大学的时候许栀然来过很多次，因为裴翊那时候在这条巷子里租了个房子。
到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夕阳早已经落下，黑沉沉的夜色笼罩着这条小巷，只偶有两三个行人打闹着不时穿过。
许栀然讨厌黑的地方。
她以前总嫌弃这条巷子路灯年代太久，只发出昏暗的灯光，夜里来的时候活像个鬼巷，每次裴翊都会提前给她打电话出来接她。
想到这些，许栀然突然有点后悔来这，这里真是遍地都能让人想起裴翊啊。
……
其实许栀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就像沈念问她还喜不喜欢裴翊，她回答不上来。
裴翊走的三年里，许栀然其实很少想起他。她用高强度的工作麻痹着自己，抽空修完了学业，成为了最年轻的影后。可是偶尔空闲时那双被大雨淋湿的眉眼却总是会猝不及防闯进脑海，像是那人无声的控诉。
尽管她总是一遍遍对自己说，她的选择没有错，可是她又清楚的知道少年的那一颗真诚捧到她面前的心，让她给砸了个粉碎。
每每将人强硬的从脑海中驱逐过后，心里又觉得有些空落落的，好像少了什么，恍惚中却又不知道到底该加上些什么。
在摆脱许父控制的前两年她是想过去找裴翊的，可想起雨夜中少年的崩溃和绝望。
她该以什么样的理由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她曾经那么毫不犹豫的舍弃了他。
裴翊三年来也从来没有联系过她。
裴翊应该过得很好。
裴翊好像，真的不要她了……
三年好像过得很漫长，又好像握不住的流沙般慌忙的从掌心匆匆划过。
却独留着像用尖锐的刺刀一笔一划深深篆刻进心肺里的那句，许栀然，我们再也不见。像梦魇，总是会自虐般在一遍又一遍地往她身体里钻。
那年的许栀然觉得裴翊应该当真是恨透了她。
这恨意浸泡了三年也不知如今是何滋味。
喝进肚子里的酒精开始发挥作用，许栀然觉得头很晕。
靠在拐角处的墙上，抬头望向夜晚的天空。
今晚的月亮真圆啊。
今晚，月色很美。
她大脑缓慢思索了下想，她大概是想见裴翊的。
……
头很痛，许栀然知道自己醉了，从大衣里拿手机打算给经纪人发消息来接自己。
寂静的巷子。
一阵脚步声从许栀然身后的拐角处传来，脚步声不紧不慢逼近，却又忽然停在了不远处。
紧接着又传来是女孩细软的声音：
“你好，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我没带手机。”一道男人的声音传来，声音有点哑，懒洋洋的透着些漫不经心。
赤裸裸的拒绝。
几乎是声音穿过空气传来的同一秒，许栀然握着手机的手便不受控制的猛的一抖。
脑海中咬牙切齿的嗓音骤然落入现实，化作丝丝缕缕的电流流淌在身体，最后争先恐后的钻进许栀然的心腔，刺激着沉寂已久的心脏。
砰砰砰……
是他
还是
酒醉的臆想……？
“那，那打扰了。”被拒绝的女孩声音染上了显而易见的羞涩。
脚步声又继续往前。
许栀然与青砖紧贴的脊背渐渐绷直，心脏跳动的声音异常清晰的闯进耳朵。
一步一步，寂静的夜里脚踩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格外明显。
哒哒哒……
越来越近。
地上扭曲的人影先一步印入许栀然的眼睛，随后是一双白色的运动鞋。
有熟悉的味道拂面而来，进入拐角男人脚步未停，像是没看到旁边站着的散发着些酒气的女人，又或者是看到了但并不在意，继续不紧不慢的往前。
擦身而过。
有风吹过，脚步声又在许栀然一步远的位置停下。
裴翊停住，偏了偏头，视线往下。
一双白皙纤细的手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角。
面前的女人身着黑色风衣，腰间一抹腰带勾勒出廋弱的腰身。棒球帽的遮盖下只看得见半截秀气的下巴，整个人像是要个夜色融为一体。
……
许栀然没想到会在这遇到裴翊。
手有些颤，她有些分不清自己的情绪。
大概是真的醉了，思维还没反应过来，手指却已经先一步拽住了他。
裴翊没动，只有散漫的眼睛里有冷气不动声色的攀爬。
张嘴时却还是那个毫无波澜的微哑声调，“不好意思，不加微信。”
许栀然没说话。
裴翊也不催，只懒洋洋的低头看着被抓住的衣角，像是和什么人较着劲。
又是一阵风吹过，带着下过雨特有的泥腥味。
“许栀然，放手。”有人率先败下阵来。
许栀然微微抬头，棒球帽遮下的精致的脸漏了出来，酒精已经将她笼罩，她的眼中带着些显而易见的茫然，嗓音却的两个字：“裴翊。”
简单的两个字让人觉得有些恍如隔世。
男人很高，站在风中身姿挺拔，黑发像是刚洗过，柔软，随着风轻轻在额前晃荡。身上只穿着简单宽松的黑色卫衣，牛仔裤。身高腿长，悠闲的模样像大多数晚上出校门觅食的大学生，只是脸蛋太过出众。
风起卷落叶，也不曾偏心的一并卷起着独属于他们的肆意青春。
裴翊这幅模样和大学时简直一模一样，让许栀然一下子便晃住了眼，酒精上头的脑子本就不甚清醒，她只觉得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大学的时光，她和裴翊也并没有分开三年，裴翊依旧是那个总是刚洗过澡身上带着淡淡水汽来巷口接她的那个高挺少年。
下一秒却又被那道慵懒的声音粗暴的拉回现实：
“哦不好意思，前，女，友，的微信，也不加。”前女友三个字被他加重了嗓音，尾音像带了把小钩子，像调侃又像嘲讽。
记忆中充满爱意的眼睛早已消失不见，裴翊漆黑的眼睛平静的望着他，眼里无爱也无恨，就像许栀然真的只是一个早已放下如今又碰巧遇到了的前女友。
说不定还沾了一点厌恶。
朦胧月光下，许栀然抬起头静静和裴翊对视着。
她想靠近去确定那双勾人的眼睛里到底藏着些什么，却抬脚一个踉跄头摔在了裴翊怀里。
裴翊被抵在了墙上，许栀然的脑袋抵在了裴翊的心口。
“裴翊，你心跳的好快。”
听到这话，裴翊有些脱力的靠在背后的墙上，冷冷的扯了扯嘴角：“是嘛，你听错了，那是你的心跳。”
……
砰，砰，砰
不知道是谁的心脏在心腔中违背着主人的意愿，疯狂又热烈的跳动……
从前分外亲密的两人如今好像只剩了沉默。
可明明，重逢的巷口，心跳比我更先认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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