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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人所托
毕竟顶着问仙尊的名号和大乘期的修为,问梧忏还得尽快掌握原主的招式。
问梧忏闭上眼,周身逐渐像风一样轻盈,却并不觉得这种感觉新奇。
周身白茫茫一片,不远处有一面湖。
这就是问梧忏的识海。
问梧忏走上前,低头看着湖中自己的倒影。
眉如新月,横在一双丹凤眼上,骨相有些明显,除了有些消瘦与仙风道骨的气质外,和问梧忏原本的相貌没什么区别。
一身红衣被问仙尊穿的如此仙风道骨,也算是世间独一份了。
问梧忏没留过这么长的头发,一时有些新奇。
梳理经脉需要极高的专注,眼前冷不丁出现一道人影,给问梧忏吓了一跳,一掌手中凝聚的灵力打了出去。
“救她!救下她之后,去寻玉君;一定要杀了……”
问梧忏还没看清,对方就被灵力打散了。
其实问梧忏算是刚接触灵力,并不敢急于求成。
聚起的灵力能有多少。
不过想也知道,能出现在自己识海的,只会是原主留下的虚影。
问梧忏皱眉,或许是用着同一幅身体,她能感觉到原主口中的“她”就是青渊。
那“杀”是要杀谁?
玉君,又是谁?
问梧忏没继续想,她莫名觉得比起原主,那个虚影更像是她自己。
她疯了吧……
灵气随着经脉运行了一个小周天,问梧忏睁开了眼。
初来乍到的违和感消失,问梧忏产生了一种和原身融为一体的感觉,心境也有了些变化。
识海中感知不到时间流逝,问梧忏一时有些发懵,手无意识地摸上腰间的玉佩。
冰冷的触感从指间传遍全身,问梧忏打了个激灵。
回过神,问梧忏拿起那枚玉佩。
是一枚环形玉珏,通体红色,表面刻着一些纹样,隐匿于问梧忏层层叠叠的红色衣裙下,难以察觉。
“奇怪,在天牢的时候有这样的配饰吗?”
问梧忏还想试着研究玉珏表面的纹样,倾梧居外传来一丝灵力波动,一只朱雀立于结界外,同时青云剑宗的传音玉牌缓缓出现了几个字:
来云霄。
很简洁,落款是叶玄。
玉佩被藏回衣摆中,问梧忏直觉这不是能外露的东西。
问梧忏理了理衣衫,走出倾梧居,试探着跪坐在朱雀背上。
这只朱雀大概已经产生了神志,竟然能开口说话:
“仙尊平时都是站着的,今天怎么坐着?”
问梧忏心下一惊,堪堪忍住了自己波澜的情绪。
朱雀叽叽喳喳地自说自话,背上人的沉默一点都不影响它说话的热情。
问梧忏斟酌着开口:
“本尊在倾梧居待了多久?”
“十日呀。仙尊你不知道,这十日那些人在云霄峰吵吵闹闹的……”
得到问梧忏的回应,朱雀说得更起劲了。
十日!问梧忏只觉得自己浅浅的打了个盹,竟然已经过去十日了!
问梧忏第一反应想到:那青渊呢?
青渊要是早就醒了,那她在识海里特意练习的“摄魂”还怎么对青渊用?
是的,问仙尊会一种很不符合自己人设的法术,“摄魂”。
名字一听就不正派。
方式也是。在人最不设防的时候,以灵力为引,勾起人最害怕的事物;人在恐惧的时候意识会陷入一种混沌的状态,趁着这个状态窥探人的记忆。
但说是魔族的术法,手段又显得有些仁慈了。
关于原主的事情问梧忏不能直接问别人,熟悉原主的人也都是正道魁首,用“摄魂”太冒险了。
既然原主会救青渊,那两个人就肯定会有交集;青渊遭受了抽魂鞭,问梧忏刚好可以趁她虚弱的时候看看原主到底要干什么。
知道了原主想干什么,她将她未了之事做完,是不是就能回家了?
回家……
“先去天牢!”
“师妹,既然都已经到了云霄,不来坐坐就又要走吗?”
问梧忏有些焦急,刚开口就被一句沉稳的人声打断。
她想得投入,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天堑殿前,叶玄正站在殿中温和地看着她。
问梧忏现在只想马上见到青渊。
她呼吸变得急促:“师兄,其他的事一会儿再说,我现在一定要去天牢。”
天牢内依旧昏暗,几间牢房之间只点着一盏灯。
这次青渊的住处与却其他牢房无异,甚至因为最深处的缘故,一点光亮都没有。
问梧忏有些紧张,确定叶玄在外面感知不到自己做的事,才走近牢房深处。
青渊蜷在榻上,眉头紧皱。
虽然按叶玄的说法,七鞭结束后立刻就为青渊诊治过了,但十天过去,青渊依旧没有清醒的迹象。
问梧忏走到青渊身边,微微俯身,一丝灵力顺着指尖刺向青渊的眉心。
对方身体一颤,似乎在挣扎什么,终究没睁开眼。
问梧忏估算着时间,又向青渊眉心多注入了些灵力,窥探她的记忆。
青渊站在原地,周围密密麻麻缠绕着黑色的丝线,像是要把她裹成一个茧。
一阵熟悉的香气传来,同时周身的景物开始变换,黑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虚无。
青渊感觉周围似乎有很多人活动,还有人说话。
可她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
一刻钟后。
叶玄倚在墙边,静静地看着问梧忏从牢房里走出,脸色难看得吓人。
*
问梧忏近乎失魂落魄地跟着叶玄回到天堑殿,落座后依旧一言不发。
一是不知道该如何与眼前这位相处,二是青渊的记忆让她暂时拒绝交流。
叶玄也不着急,还有闲情逸致泡茶。
温热的茶汤浸润喉管,问梧忏似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失忆了,是人为。”
问梧忏在青渊的记忆里只看见一片虚无,不是正常的空白,是万物被清除的那种虚无。
就像烧红的炭火突然被一桶水浇灭,问梧忏在大喜大悲之后的情绪有些微妙。
她想,如果天道有人形,她一定要先用折枝剑将对方捅成蜂窝。
“就因为这个,你大发慈悲救了她?”
叶玄见问梧忏又开始发呆,开口打断她。
把玩着手中茶盏,问梧忏定了定神,问梧忏抬头看向叶玄,开口:
“不。救她只是受人所托,且她秉性不坏,并无恶意。”
“受人所托?那是何人会请求问仙尊去救凶名在外的魔尊?”
问梧忏对上叶玄有些戏谑的眼神,心中了然。
看来原主和这位师兄私下相处并没有那么客气。
紧绷的神经也得到了些许缓和,问梧忏随口胡诌一句:
“我闭关时走火入魔,记忆有损,不记得了。”
不管叶玄信没信,反正问梧忏自己是信了。
站在叶玄左肩的小红鸟突然展开翅膀,激动道:“所以仙尊不是不喜欢我了,是将我忘记了!”
小红鸟迎着两人看过来的视线,抬起翅膀蹭了蹭脑袋,有些难为情:
“我还以为仙尊不喜欢我,不与我亲近了。”
叶玄双眼微睁,又看向问梧忏。
问梧忏迟疑着点点头。
这只朱雀是叶玄还未接手掌门之位、问梧忏还不是问仙尊时就收下的灵兽,问梧忏连它都不记得,那失去的记忆可就太多了……
叶玄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他能感觉到自己这个师妹这些年一直心事重重,从前还会和自己吐露些愁绪,近两百年却是越发孤僻,将自己关在倾梧居,不是闭关就是修炼。
叶玄早就不记得他们两人上一次这么悠闲地喝茶闲聊是在什么时候了。
问梧忏不知该不该向叶玄问出“玉君”这个名字。
“师兄,你对青渊知道多少?”问梧忏斟酌着开口,假装没看到叶玄的视线。
“我与这位魔尊接触少,了解不多。
“毕竟是魔尊,传闻大多都不是什么好词。”
说到正事,叶玄敛了神色。
“就我而言,青渊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
虽然魔尊这个名号青渊只顶了三百年,但比从前几任做的要好得多。
说不上改邪归正,但青渊确实有过与人修交好的意愿。
甚至不止是魔族内部,私底下也向一些门派掌门透露过只言片语。
只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又放弃了。
至少可以肯定的是,青渊并不是传言中饮血啖肉、惨无人道的女魔头。
问梧忏有些出神,想到了青渊那双明亮的眼睛。
叶玄喝了口茶润了润嗓,继续道:
“若是人魔两族真的交好,不论修士如何,世间百姓也算落得安宁。
“可自古正邪分两派,不死不休。
“依我之见,青渊有些妇人之仁了。”
妇人之仁。
问梧忏皱了皱眉,但到底没纠结于此,又问:“青渊作为魔尊被俘,魔界没有大乱?”
“不,青渊数十年之前就已退位,行踪不定,而后又跌了境界;也有传闻是跌了境界之后才退位的。
“正因如此,这次生擒青渊算得上轻易。
“魔界乱了些日子,许是快要出现新的魔尊,近来又沉寂下来了。”
退位?问梧忏一愣,怪不得她总觉得对这位“魔尊”的讨伐有些过于顺利了。
不过这样也好,在倾梧居藏一个修为不高的魔族,可比藏一个魔尊简单多了。
茶盏被放在桌面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叶玄似是看出问梧忏在想什么,神情严肃:
“青渊秉性如何我不清楚,但人魔两族皆对她忌惮至极,你要慎重。”
问梧忏低头喝着茶,没有作声。
传音玉牌泛着银光,打破了微妙的气氛。
“青渊醒了,要见仙尊。”
“带她来云霄峰。”问梧忏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她擅长蛊惑人心,长老多注意些。”
说罢,问梧忏拿起茶壶,给自己和叶玄杯中添茶。
迎着叶玄不赞成的眼神,问梧忏只道:“师兄,我自有分寸。”
叶玄蹭一下站起身:“有分寸,你能有什么分寸!”
问梧忏化神后期的修为,叶玄并不担心她真的会有什么性命之忧;
世间确实有隐居修行的大能,可问梧忏顶着仙尊的身份,名声某种意义上算得上是性命。
“历来魔尊就从未有过退位一说,待下一任魔尊出世,青渊必然会招致祸患;
你十日前当着众人的面救下青渊,知不知道外面现在怎么评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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