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爱

　　就这样开学两周后，黎清棠依旧不适应高中生活，天生性格内向从不爱与人打交道的她除了林慕雪一个朋友也没交到，再加上复杂的课程以及天生迟钝的她上每一门课都简直是在渡劫一样，尤其是班主任季云舟的课，每次上交的数学题不是空白一片就是红叉一片，因此她成了重点关注对象，每次上课季云舟必点她回答问题或是去黑板上讲题，数学课也成了她的噩梦。
　　这天这天讲的是函数图像变换，季云舟站在讲台中央，浅灰色衬衫衬得身形挺拔，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全班时，黎清棠总会下意识地缩起肩膀。“这个变换规律，谁来复述一遍？”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教室里鸦雀无声，黎清棠低着头，祈祷不要被点名，可命运偏不如愿。“黎清棠。”她猛地抬头，脸颊瞬间涨红，慌乱地站起身，脑子里一片空白。转学后的陌生感、对知识点的生疏，让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上课在走神？”季云舟的语气冷了下来，指尖敲了敲黑板， “我刚才讲的重点，你一个字没听进去？”周围同学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有好奇，有同情，也有几分看热闹的意味。黎清棠的眼眶瞬间红了，指尖紧紧攥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蚋：“我……我没记住。”“没记住？”季云舟推了推金丝眼镜，迈步走到她课桌前，阴影笼罩下来，“开学三周了，还跟不上进度？别人能听懂，你为什么不能？是我讲得太浅，还是你根本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戳心，黎清棠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课本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哭什么？做错了还不让说？”季云舟的语气没有丝毫缓和，“坐下吧，课后把今天的知识点抄五遍，明天交给我。”
　　坐下时，黎清棠能感觉到后背的目光，羞耻感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低着头，胡乱抹掉眼泪，心里满是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太笨了？是不是真的不适合这里？其实她没敢说，为了跟上节奏，她每天晚上都熬到深夜，把课本上的例题反复演算，错题本写得密密麻麻，可一到课堂上，季云舟快节奏的讲解、锐利的提问，还是让她手足无措。
　　这样的窘迫接二连三。一次随堂练习，季云舟抽查笔记，翻到黎清棠的本子时，眉头骤然拧紧。“这就是你的笔记？”他将本子举起来，语气里满是失望，“关键公式漏记，例题步骤残缺，你这样怎么复习？上课的时候在干什么？”
　　本子上的字迹歪歪扭扭，确实漏洞百出。黎清棠咬着下唇，不敢辩解。她其实很努力在记，可季云舟讲课节奏快，她一边要适应他的语速，一边要消化知识点，往往顾此失彼。“基础差就更要下功夫，不是让你在这里混日子！”季云舟将本子扔回她桌上，“今晚把所有笔记补全，我明天早上检查，再不合格，就留下来加班。”

　　同学们的窃窃私语声传入耳中，黎清棠的头埋得更低了。放学后，她没有立刻回家，而是留在教室补笔记。天色渐渐暗下来，教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台灯的光映着她苍白的脸，笔尖在纸上飞快地滑动，手指因为长时间握笔而微微发颤。
　　好不容易在教室补完所有笔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了，黎清棠收拾完东西回到家，回到家后母亲饭菜已经做好，周锦年看着一脸疲惫的女儿，内心已经清楚女儿又因为学业的事情烦恼了，她拍了拍女儿的头，轻声安慰“没关系学不会我们就慢慢学，妈妈是不会怪你的，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黎清棠一边扒拉着饭，心想着从小因为自己不聪明让母亲操碎了心，想到这她内心不禁十分愧疚。
　　吃完饭回到房间后，黎清棠拿起手机给好朋友林慕雪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你晚上在教室待到这么晚才回去啊?”电话里传来林慕雪清脆的声音
　　”嗯“想起母亲温柔的安慰以及季云舟课上严厉的话语黎清棠叹了一口气说“或许我真的学不好数学吧，到时候季老师肯定讨厌死我了吧”
　　“不会的”电话里想起了林慕雪的安慰声“季云舟就是嘴硬心软，虽然凶但私下是个认真负责的老师，你也别太担心了”挂了电话之后黎清棠把脑袋里乱糟糟的想法抛开，赶紧拿出了作业，但长这么大，她也没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在乎一个老师的看法。
　　而此时回到教师公寓的季云舟咔哒”一声，他将外套挂在衣架上，金属挂钩与布料摩擦的声音让他回过神。走到客厅中央，他习惯性地拿起遥控器想打开电视，指尖悬在按钮上方却又停住了。屏幕漆黑一片，倒映出他略显疲惫的脸——鼻梁上架着的细框眼镜滑到了鼻尖，他抬手推了推，镜片后的目光落在茶几上那本摊开的《数学分析》上，书页边缘已经被翻得起了毛边，他坐在课桌上脑袋里不禁想起了这两周班里的学习情况，班上大多数学生都能掌握最基础的题目，唯独那一小部分学生学起来有点吃力，尤其是那个——黎清棠，想到这他不禁叹了口气随后皱了皱眉头，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黎清棠的场景，在开学第一天，那位女孩子一个人安静的坐在角落里，在同学间互相认识聊天的时候，只有她安静的坐在角落里，周围只有林慕雪一个人在不停的跟她讲话，而她也只是微笑的听着，从不插话，这位学生长相如同一株百合一般淡雅其实十分秀气，但看着也让人揪心，她看上去十分虚弱，风一吹就倒，但比起这个更让人头疼的是她的数学，这两周季云舟也发现了她学东西十分苦难，别人一遍就会的东西她要学五遍，并且这位小姑娘上课经常走神也挨了自己不少骂，但听班内语文老师说，小姑娘语文成绩尚可，每次的语文阅读题得分十分理想，而班内其他数学成绩不好的学生虽然数学不好但至少学东西快，不会像黎清棠这样，于是季云舟当天晚上就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给这个女孩子单独补课。
　　第二天季云舟到教室时已经开始上语文早读了，季云舟望着班级内，一眼便看到了趴在桌上昏昏欲睡睡得香甜的黎清棠,昨晚跟林慕雪电话打的很久所以熬夜写了作业，再加上季云舟布置的题目十分有难度，她在凌晨四点才开启了睡眠，一道教室她遍趴在课桌上开启了补觉模式。此时季云舟皱了皱眉头，走到她课桌，用手敲了敲她桌子“别睡觉，打起精神”她抛下一句话就离开她的座位，站在讲台上，和前面的语文老师商量了一下，他站在讲台上用不容质疑的威严说“各位同学们我不希望下次在看到早读课或是其他课上有其他人睡觉的现象，被我发现直接当面检讨，下面喊道名字的早读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说完他一个一个念名字喊到黎清棠名字的时候，黎清棠感觉整个人无地自容，刚刚季云舟那番话好像就是冲着她讲的，希望不要制裁她，她在心里暗暗祈祷。一旁的林慕雪给了她一个同情的眼神。
　　下课后季云舟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门虚掩着，能看到里面透出的暖黄色灯光。黎清棠站在门口，手指在粗糙的木门上轻轻敲了三下，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报、报告。”
　　”进来。”
　　季云舟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点刚上完课的沙哑。黎清棠推开门，看到季云舟正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捏着红笔，面前摊开的正是他们班的数学卷子。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身上投下几道细长的光影，衬得他鬓角那几缕白发格外显眼。

　　“老师，您找我？”黎清棠站在办公桌前，脚尖抵着地面的瓷砖缝，头埋得更低了。
　　季云舟放下笔，抬头看向他。目光落在他眼下那片淡淡的青黑时，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昨晚没睡好？刚刚早读课为什么要睡觉？”
　　黎清棠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抬手想遮眼睛，又觉得不妥，手停在半空，最后还是放了下来，声音细若蚊蚋：“……嗯，做了几道题，睡得晚了点。”
　　季云舟没再追问，只是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白色的搪瓷杯，倒了半杯热水递过来：“先喝点水吧，看你嘴唇发白了。”
　　杯子上印着“教师节留念”的字样，边缘有些磕碰的痕迹，热水的温度透过搪瓷传到手心，暖烘烘的，熨帖了她刚才一路跑来的慌张。他双手捧着杯子，指尖在杯壁上轻轻摩挲，忽然觉得办公室里的空气没那么压抑了。
　　“昨天的笔记，我看了。”季云舟翻开他的试卷，红笔在上面圈出几处，“基础题错了不少，尤其是三角函数的化简，其实都是讲过的题型。”他的声音很平缓，没有责备，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最后那道解析几何，你连坐标系都没建，是没思路吗？”

　　黎清棠盯着笔记上那个鲜红的“0”，脸颊发烫，声音低得快要钻进地里：“我……我不会建坐标系，不知道该怎么设点。”
　　“其实不难。”季云舟拿起笔，在草稿纸上画了个椭圆，“你看，遇到这种题，先找对称轴，以对称轴为坐标轴建系，计算量能省一半。上次课我特意讲过，是不是没跟上？”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其实那天的课他听得很认真，笔记记得密密麻麻，可一到自己做题，就像被抽走了主心骨，所有的知识点都在脑子里打转，却怎么也串不起来。
　　“黎清棠，”他顿了顿，语气比刚才更温和了些，“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黎清棠抬起头，眼里带着点茫然。
　　“我看你数学基础确实薄弱，”季云舟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给你单独补补课。”
　　“补、补课？”黎清棠愣住了，手里的杯子晃了一下，热水差点洒出来。他从没奢望过老师会单独给自己补课，班里那么多学生，季老师每天要批改那么多作业，还要备课……
　　“你别紧张，”季云舟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嘴角弯起一个浅淡的弧度，“时间不会太长，就每天放学后一个小时，在隔壁的空教室里。咱们从基础开始，一点点来，你看行吗？”
　　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里钻进来，落在季云舟的镜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黎清棠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忽然觉得心里那道筑起的墙，好像裂开了一道缝。他想起自己在作文里写的那个南方的图书馆，想起父亲在电话里反复说的“好好读书，别像我们这样没出息”，想起母亲咳着嗽却还要强撑着给他做饭还要安抚她的心灵……那些藏在心里的渴望和压力，在这一刻忽然变得清晰起来。
　　“可是……”他咬着唇，声音有些发颤，“会不会耽误您时间？而且……我可能很笨，学东西很慢。”
　　“教书育人本来就是我的工作，谈不上耽误。”季云舟拿起他的卷子，指着上面一道选择题，“你看这道题，思路是对的，就是计算错了，说明你不是笨，只是缺练习和方法。”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点不容置疑的认真，“我带过比你基础还差的学生，最后高考数学都考得不错。只要你肯学，我就有信心教好你。”
　　在这一刻黎清棠发现不同于在班上的严厉，私下里的季云舟温柔的如同一缕春风，想到这她内心有一块地方悄悄松动了，随即发出”砰砰砰“的响声。
　　“我……我愿意。”黎清棠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
　　季云舟似乎松了口气，拿起桌上的日历，在上面圈了个日期：“那就从明天开始吧。每天下午五点半到六点半，就在三楼那个空教室，钥匙我给你。”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黄铜钥匙，放在桌面上，“你要是有事来不了，提前告诉我一声就行。”
　　钥匙上挂着个小小的木质牌子，刻着“高三（3）班”的字样。黎清棠伸手去拿，指尖碰到季云舟的手指，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像触电般缩回手。他把钥匙紧紧攥在手心，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觉得很踏实。
　　“对了，”季云舟忽然想起什么，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厚厚的习题集，“这是我以前整理的基础题型汇编，里面有详细的解题步骤，你拿去看看，看不懂的地方，明天补课的时候咱们一起讨论。”
　　那本书的封面已经有些磨损，边角卷了起来，扉页上用钢笔写着一行字：“慢慢来，比较快。”字迹苍劲有力，带着点温度。
　　黎清棠接过书，抱在怀里，厚重的分量压得他胳膊微微发酸，心里却暖烘烘的。他忽然想起昨天傍晚，他在教室做题时，季云舟路过窗外，脚步顿了很久，当时他以为老师是在看他做得慢，现在想来，或许那时老师就在琢磨着怎么帮他了。
　　“谢谢季老师。”他深深鞠了一躬，额头几乎要碰到胸口。
　　“去吧，上课铃快响了。”季云舟摆摆手，重新拿起红笔，“记得今晚早点休息，养足精神才能学好习。”
　　黎清棠“嗯”了一声，抱着书和钥匙转身走出办公室。关门的瞬间，他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季云舟正低头看着他的卷子，红笔在上面轻轻圈点着，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柔和得像幅画。
　　走廊里，上课铃声正好响起。黎清棠快步往教室走，怀里的习题集沉甸甸的，手心的钥匙硌得他有点疼，可他却觉得脚步格外轻快。路过楼梯口的镜子时，他停下脚步，看到自己眼下的青黑确实很明显，可嘴角却忍不住向上扬着。

　　他摸了摸怀里的书，扉页上那句“慢慢来，比较快”仿佛带着温度，熨帖了他心里所有的不安。或许，那些曾经让他望而生畏的数学公式，那些横亘在梦想面前的障碍，并不是那么难以逾越。至少现在，有个人愿意牵着他的手，一步一步地往前挪。
　　走进教室时，林慕雪正好抬头看过来，冲他眨了眨眼，嘴角带着点了然的笑意。黎清棠的脸颊微微发烫，快步回到座位，把习题集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最里层，又把那把钥匙串在自己的笔袋上，黄铜的光泽在阳光下闪了闪，像一颗小小的星星，落在了他心里。
　　上课铃响了，这节是语文课。老师在讲台上讲着古文，黎清棠却忍不住走神，目光落在窗外那棵老槐树上。树枝上的新芽已经长得很绿了，被风一吹，轻轻摇晃着，像在为他加油鼓劲。他低下头，在草稿纸上轻轻写下“加油”两个字，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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