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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章
“贺哥，打球去？”
朋友李长安单手抱着篮球，满脸期待的看向贺延明：“大课间不去不白去！”
贺延明正靠在走廊栏杆上，指尖夹着的烟刚燃到一半，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懒懒地吐出个烟圈：“不去。”
“别啊贺哥！”李长安把篮球往地上拍了两下，发出“砰砰”的响。
“昨天不是说好了？再说你看这天儿，不打球可惜了！”
他说着往贺延明身边凑了凑，鼻尖动了动：“又抽烟？小心被教导主任抓着——”
话没说完，就被贺延明手肘怼了一下。“滚蛋。”
贺延明掐灭烟，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动作带着点不耐烦，眼神却瞟向教学楼拐角，像是在等什么人。
“要去自己去，我还有事。”
李长安撇撇嘴，抱着篮球颠了颠：“能有什么事比打球重要？哦——”
他忽然拖长了调子，挤眉弄眼地撞了撞贺延明的胳膊，“是不是等你那个小尾巴朋友，他一个高三学生不乖乖复习，老抓你这高二的兄弟干嘛？”
贺延明皱眉：“胡说什么。”
“我可看见了啊，”李长安笑得不怀好意。
“刚才温随从这儿过去了，手里还拿着瓶牛奶，指定是给你的。”
话音刚落，就见温随抱着几本书从拐角走出来，看见他们时脚步顿了顿，耳根悄悄泛红，却还是径直朝贺延明走来，把手里的牛奶递过去，声音细得像蚊子哼：“阿明，给你。”
贺延明的脸色瞬间缓和了些，接过牛奶：“温随你烦不烦，别一天天跟着我行吗？”
“陆阿姨说你不爱喝牛奶，所以要我监督你……”
贺延明不耐烦啧一声，忽然意识到旁边的好朋友李长安。
“行吧行吧，我懂了。”
李长安识趣地抱着篮球往后退。
“你们聊，我先去占场子了！”说着还冲贺延明挤了个眼，转身跑远了。
走廊上只剩下两人，阳光落在温随毛茸茸的发顶上，镀了层浅金色。
贺延明拧开牛奶喝了一口，看着他手里的练习册，随口问：“刚从老师办公室回来？”
“嗯。”温随点点头，手指紧张地抠着书脊。
“你数学不好可以……问我……”
贺延明挑眉，伸手把练习册抽了过来。“问你？”贺延好像听到了什么大笑话一般，他不咸不淡看眼温随。
“我不需要，成绩好着呢！”
温随“哦”了一声，偷偷抬眼看他，阳光刚好落在贺延明的侧脸，下颌线绷得笔直，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利落。
贺延明把牛奶往栏杆上一放，他翻着温随的练习册，指尖划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批注，忽然嗤笑一声：“高三的人了，还在做这种基础题？”
温随的耳根更红了，手指蜷了蜷：“基础……基础打好了才行。”
“没劲。”
贺延明把练习册扔回给他，动作不算轻，却没让本子掉在地上。
“没事就回教室复习去，别老在我这儿晃悠，影响我清净。”
温随接住练习册，指尖触到纸页上温热的触感，那是刚才贺延明翻书时留下的温度。
他低着头，声音闷闷的：“陆阿姨还说，让你少抽烟，对嗓子不好。”
“知道了知道了。”
贺延明不耐烦地摆手，视线却越过温随的肩膀，看向远处操场上打闹的人群，嘴角却悄悄勾了勾。
“牛奶放这儿，走了。”
温随抬头时，只看见他转身往楼梯口走的背影，校服外套搭在肩上，步子迈得又大又急，却在走到拐角时，顿了一下，像是在等什么。
温随捏了捏怀里的练习册，转身往高三教学楼走，脚步却比来时轻快了些。
……
站在操场准备打篮球的几人见贺延明和一个女生走过来，同时开始起哄。
女生低着头不敢看贺延明，听见起哄声脸更是红扑扑的，她有些胆怯不敢继续往前走，还是贺延明注意到对方不对劲。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女孩摇摇头，声音因为紧张也染上一丝慌乱：“没……没有！”
“哟～贺哥可以啊！”李长安抱着篮球吹了声口哨，胳膊肘怼了怼旁边的队友，几人立刻跟着起劲儿地哄笑，“这是带家属来视察战场了？”
贺延明眉头一挑，没接话，只是往旁边挪了半步，和那女生拉开些距离。
女生的头垂得更低了，额前的碎发遮住眉眼，耳根红得快要滴血，连带着肩膀都微微发颤。
“别瞎闹。”贺延明踹了李长安一脚，声音里带着点警告，眼神却扫过女生泛红的侧脸。
“她来送点东西，马上走。”
“送东西？”另一个队友挤眉弄眼地凑上来。
“我看是来看某些人打篮球的吧～”
起哄声更响了，女生的脸像被火烧似的，脚尖在地上碾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贺延明看她实在窘迫，从她手里接过一个纸包，声音放轻了些：“谢了，回去吧。”
女生“嗯”了一声，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往教学楼跑，跑过拐角时还差点撞到栏杆，引得操场这边又是一阵笑。
贺延明下楼时着急在拐角时差点没撞到刚才的女孩，这人贺延明认识。
她叫孟扶歌，高一时给他表白过，当时贺延明拒绝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
她见贺延明下楼问对方是不是去打篮球。贺延明没当回事，就点头说是的。
孟扶歌说有东西要给他，不过要到操场才给，贺延明不明所以但也不好拒绝就答应了。
……
“行啊贺哥，人小姑娘脸都红透了。”李长安撞了撞他的胳膊，笑得不怀好意。
“什么时候拿下？”
贺延明拆开纸包，里面是几颗棒棒糖，他随手扔给队友，自己叼了一根，含糊不清地说：“滚蛋，瞎想什么。”
阳光晃得人眼晕，他拍了拍篮球，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往教学楼的方向瞟了一眼，像是在确认什么。
嘴巴里的糖化得有些快，甜腻的味道漫开来，却没盖过心里那点莫名的烦躁。
刚才那女生脸红的样子，不知怎么的，竟让他想起了温随被起哄时，也是这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发什么呆？开球了！”
李长安的喊声把他拽回神，贺延明甩了甩头，运球冲向球场，把那点莫名的念头远远抛在了脑后。
……
篮球砸在地上的声响震得耳膜发颤，贺延明一个漂亮的转身避开防守抬手投篮，篮球擦着篮筐滚了出去，没进。
“嘿！贺哥今天走神了啊！”队友笑着起哄，抢过球往另一边运。
贺延明抹了把额角的汗，阳光刺得他眯起眼，视线又不受控制地飘向教学楼三楼的窗口。
他知道温随这个点应该在教室刷题，可刚才那女生红透的脸总在眼前晃，和记忆里温随被李长安他们打趣时的模样重叠在一起。
少年也是这样，头埋得低低的，耳根红得像染了血，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偏偏不肯躲开。
“想什么呢？传球啊！”
李长安的声音从对面传来，篮球带着风砸到他怀里。
贺延明接住球，猛地回神，运球、突破、上篮，动作一气呵成，篮球“唰”地穿过篮网。
场边响起一阵欢呼，他却没什么笑意，只是灌了口冰水，凉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心里那点烦躁却没压下去。
中场休息时，他靠在篮球架上喘气，目光又一次瞟向教学楼。
这次三楼的窗口多了个身影，穿着干净的白衬衫，正低头看着手里的书，阳光落在他肩上，柔和得像幅画。
是温随。
贺延明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刚想移开视线，却见温随像是察觉到什么，忽然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撞了过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温随像是被烫到似的，猛地低下头，转身从窗口消失了。
贺延明盯着空荡荡的窗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矿泉水瓶，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自己都没察觉的笑。
“看什么呢？笑成这样。”李长安凑过来，顺着他的目光往教学楼看。
“哦——我懂了！”
贺延明踹了他一脚，把矿泉水瓶往他怀里一塞：“懂个屁，开球。”
他转身往球场中央走，阳光落在他挺直的背影上，刚才那点莫名的烦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散了。
……
回到教室，贺延明和李长安是同桌。刚才篮球场上见对方时不时看向高三栋教学楼，他没忍住询问。
“贺哥，喜欢上高三学姐了？”
贺延明刚想反驳，李长安立马按住他的肩膀拍拍胸脯保证道：“发心，哥们又不会拆穿你，喜欢就喜欢呗。”
“不过……”
贺延明见他神秘兮兮的模样，恨不得给他一拳醒醒脑子。
“不过啥？”贺延明语气非常不耐烦。
“高三明年毕业了，不在一个学校能长久吗？”
贺延明刚把篮球往桌底一塞，听见这话差点没把手里的课本甩李长安脸上。
“你脑子里装的是浆糊？”
他压低声音，咬牙往对方胳膊上拧了一把。
“谁跟你说我喜欢学姐了？”
李长安疼得龇牙咧嘴，却还嬉皮笑脸地凑过来：“那你老往高三栋瞅啥？总不能是看上哪个老师了吧？”
他冲贺延明挤挤眼：“我跟你说，刚才我可看见了，三楼窗口那哥们儿，是不是跟你对视了？我看他长得……”
“闭嘴！”贺延明猛地拍了下桌子，声音大得惊动了前排同学，不少人回头看过来。
他脸上发烫，恶狠狠地瞪着李长安。
“再胡咧咧一句试试？”
李长安识趣地闭了嘴，却还是用口型无声地说了句“我懂”，气得贺延明想把他的脑子戳个洞。
上课铃响了，数学老师抱着教案走进来，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贺延明趴在桌上，盯着摊开的课本，眼里却全是刚才温随在窗口低头的样子。
白衬衫的领口被风吹得动了动，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李长安的话在耳边嗡嗡响：“高三明年毕业了……”
是啊，温随明年就毕业了。
这个念头像根小刺，轻轻扎了他一下。他忽然想起温随刚搬来那会儿，怯生生地站在门口，叫他“阿明”，声音细得像猫叫。
想起自己总嫌他烦，却会在他被欺负时第一个冲上去，自己只想跟他好好相处不想让妈妈和温叔叔为难而已，对就是仅此而已！
“贺延明！”数学老师的粉笔头精准地砸在他桌上。
“这道题你来解！”
贺延明猛地抬头，对上全班同学的目光，脸瞬间涨红。
他磕磕绊绊地站起来，盯着黑板上的函数题，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他胡乱报了个答案，被老师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才灰溜溜地坐下。
李长安在旁边偷偷憋笑，用胳膊肘撞了撞他，递过来一张纸条。
【说真的，贺哥你该不会是同性恋吧。】
贺延明攥紧纸条，指尖泛白。
【他妈，那是我继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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