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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无遮拦
第二天早晨,鲤绝对在腕表里活蹦乱跳,照常叫醒还在酣睡的余寒天。
窗外叽叽喳喳的鸟鸣声此起彼伏,余寒天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眨着模糊的眼睛打了个哈欠。
大龄社畜就是这样,就算是休假了,每天仍旧两眼一睁,为生活做仆,为钱卖命。
利落的下床穿衣,踏出屋门。余寒天一直觉得每天睁开眼就要四处奔波是这世界上最绝望的事情了,但是他现在遇到了比那件事还要再尴尬一点的场面:
因为受伤,每天早上都来准时给他送饭的小队队员佟苒,此时正端端正正的坐在客厅沙发的最头上,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与说不尽的尴尬,平时蓬松有活力的卷发都有些瘪瘪的塌了下去,看见余寒天走出门如同看见救星一般,眼睛直发亮。
而沙发另一头上,坐着似乎一晚上都没走出他家门的程由浪,此时正脸色阴沉的盯着全身上下乱糟糟的余寒天看。
余寒天想起昨天晚上两个人的冲动,现在看见程由浪就虚,心虚嘴虚,哪里都虚。
往程由浪坐的沙发那头瞟了一眼,默默的招呼佟苒:“小苒,谢谢你每天来给我送早餐,麻烦你了。”
“嗨呀寒天哥,这算啥,我明儿还给你来送,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啊,”佟苒看见招呼立马提着手里的早餐起身,伸出手环,“哥,碰这里,我给戴领导交差。”
“嗯,好了,快回去上班吧,哥多给你转个咖啡钱路上买了喝,”余寒天伸着胳膊,两块腕表在空中碰了一下,佟苒笑着谢过余寒天,转身开门,“注意安全……”
“不给我们两个相互介绍一下吗,”一直默不作声的程由浪突然开了口,一时间佟苒也不敢开门,余寒天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程由浪像没看见一样,接着说道,“我现在也是你们的同事,不介绍一下吗?”
佟苒转过头看余寒天,余寒天转头瞪程由浪,程由浪舒舒服服的卧在沙发里看着他俩。
“哦,对,可以,那个,”余寒天拗不过面前这个无赖,有些尴尬的回看佟苒,脑袋里重新组织语言道,“这是咱们新同事,程由浪,之后应该会见面合作。”
随即看向程由浪,语气里多了一些不自在:“这是佟苒,特动小队里的先锋,擅长药物医学,必要时会上场追击目标。”
“你好程哥,我是今年六月份从军事学校破格提拔到星际收容所的,以后多多关照。”
佟苒朝着程由浪点了点头,一米六的小人被迫夹在两个大高个中间,耳边仿佛能听见两个人互相瞪眼而爆发出来的噼里啪啦的电流声。
佟苒视线在两人之间乱飘,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剑拔弩张,莫名心虚的小声开口道:
“那个…寒天哥,你和程哥看起来很熟,哈哈。”
一直没什么好表情的程由浪听见这句话倒是轻轻笑了一声。佟苒听见他笑了,自以为自己提到了能愉悦氛围的话题,赶紧追问自己身旁的寒天哥。
小苒!寒天哥白给你咖啡钱了!咋专挑不该问的说!
余寒天瞪着眼睛,微张着嘴结结巴巴的开口道:“呃……就是,大学的时候……”
“我和你寒天哥早就认识了,三年前的事了,对吧寒天哥。”程由浪站起身,过于高挑的身材让门口二人齐刷刷的抬头看他。从嘴里说出去的话偏要重重的咬在“寒天哥”三个字上。
“我和寒天哥可是亲密无间……”程由浪故意放慢了些语速,身子朝着佟苒,两个眼睛却偷偷瞟着旁边面色铁青的余寒天。
好似逗猫一般,拿着由“师生”与“地下恋情”组成的逗猫棒,让余寒天的心跟着他的话起起伏伏,七上八下。
看着余寒天紧咬的嘴唇已经开始泛起了白,程由浪终于不再卖关子,朝一脸疑惑的佟苒笑了笑,将完整的话说出口:“我和寒天哥是亲密无间的师生关系,当时我特别喜欢上他的课,不管是专业课还是选修课我都会去听。这不是知道他受伤了,我来看一眼他。”
余寒天松了口气,不再看面前的程由浪,白着脸色送走了高高兴兴去上班的佟苒。
……
飘香雪白的豆浆和牛奶贴着玻璃杯壁被缓缓倒出,小笼包整整齐齐的码在瓷盘上,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余寒天沾着碟子里的辣椒醋,一口一个灌汤包,吃的满嘴流油。
“寒天哥……她一直这么叫你吗?”
坐在余寒天对面的程由浪明明嘴上没吃东西,说出来的话却是酸不拉几的。见余寒天埋头苦吃,一点不想搭理他,抬手就要拿放在余寒天碟子旁边的牛奶。
“哎,给我放下,小苒给我买的,让你喝了吗。”余寒天眼疾手快,伸着筷子戳下程由浪的手,筷子上沾满了辣椒醋,在程由浪手背上留下两个红棕色的圆点。
余寒天咽下嘴里的小笼包接着道:“再说了,人家不也叫你哥了,你应激什么。”
“她是不是喜欢你。”程由浪也不去管被弄脏的手,只是一味的追问道。
“疯了吧你程由浪,”余寒天拿着筷子尾,从自己没有打理的头发指到自己身上布满褶皱的睡衣,十分无语的回答道,“我三十快奔四的人了,人家小姑娘能喜欢我什么?张口就来,别给人家造谣。”
余寒天看得出,程由浪问这种问题就是没事找事,其实心里根本不关心别人喜不喜欢他余寒天。
因为程由浪也知道,自己现在不可能找别人开始一段关系。
总之就是心里别扭,嘴上犯贱。
“喂,你不上班?上班没几天就迟到,副队长?”余寒天解决完早饭想赶紧打发程由浪走,一边抿着牛奶一边问。
程由浪抱着臂倚靠在小餐桌边的墙壁上,眼睛就没从余寒天身上下来过,沉着声乖乖回答余寒天的问题:“我找了人请假,说来看你。”
“出门在外别乱说话听到了吗,别和别人说……咱俩之前的事。还有昨天的事咱俩全都忘记,都太冲动谁也别提,”余寒天吃饭向来快,喝完半杯牛奶,擦了擦嘴角,抬头看了一眼程由浪道,“你现在看完我了,快走吧?”
面前的人不说话也不动弹,就一直看着他发呆。余寒天直觉不对,程由浪和他在一起什么时候这么安静的待着过。随即站起身,撩开程由浪额前的细碎刘海探了探温度。
不试还好,一试给余寒天吓一跳。程由浪之前就是生病面上不明显的体质,现在脸上看着白白净净的,内里温度烫的吓人。
“什么时候开始烧的?程由浪,说话。”
“不知道,醒了一直不舒服。”
这死孩子还真在他这里睡一晚上,客厅的沙发连起来都没他整个人长,能睡着也是真困了。
“……”余寒天低头看了看自己吊起来的可怜左臂,抬头看了看面前烧的呆呆的程由浪,认命的叹了口气,握住程由浪烫的厉害的手,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行吧,也正好去医院,病好了赶紧给我走。”
既然程由浪知道了自己有个在医院的弟弟,那他也就不用避讳,直接带着程由浪去那所医院看病。
正好他要照顾余谷天,一举两得。
……
星际中心医院,位于星际收容所附近,集合了附近六星最好的医疗资源,医院大门外常年人满为患。
余寒天提前给戴鹤白打了电话,一共说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帮忙派个快车接送他们去医院,他一个病号要架着另一个病号去医院还是太难了。
第二件事是余寒天躲着程由浪说的。
本来想趁这个机会和戴鹤白激情讨论一下这个“副队长”的事。哪知道余寒天一提起,戴鹤白就含糊着让他当面说,然后立马挂掉电话。
余寒天只好作罢,一只手艰难地拉着程由浪,两个人跌跌撞撞办完所有的流程,终于来到余谷天的单人病房。
银色细针冒着寒光,多余的消炎药水从针尖滚滚流下。
余寒天坐在余谷天和程由浪两张病床中间,看着医生拿着点滴针头扎入程由浪手背上鼓起的血管。程由浪闭着眼,感受到刺激,眉头跳了跳。
星际收容所位于中心球区舰船上,条条快捷通道连接了各个星球的中心城区。但是要是从收容所到达他住的00号与089号之间的链接地带,那就有些不便利了,甚至算得上远。
不只远,温度差的也大。谁知道这小子在外面待了多久,能把自己弄生病。
医生调好了三瓶药水,挂在全自动换水机器上转身走了。
余寒天摊在椅子上看了一会儿程由浪的睡颜。
比以前黑了点,身板子倒是又壮了不少。又向下瞥见程由浪身上穿的薄衬衫,起身去房间的柜子里拽了床被子出来,严严实实的把昏迷不醒的程由浪包起来。
此时窗外阳光正好,透过玻璃晒的房间里暖暖的。
余寒天一只手有些艰难的包完程由浪,赶紧又去拉了拉窗帘,把直射在余谷天脸上的阳光遮住。
“谷天,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去外面晒晒阳光呢,”余寒天侧坐在椅子上,面对着床上的余谷天,右手臂撑着下巴轻轻开口,“医生说你身体越来越好了,什么时候能和哥哥说句话。”
余谷天安静的闭着眼,有些长的头发散在脸颊一边,被打理的乌黑柔软,白白净净的脸上还透着一丝红润,仿佛下一秒就能睁开眼来回答余寒天的问题。
但是现在,余谷天像被隔绝在世界之外一般,听不到任何声音。
“谷天还记得寒天哥之前和你说起的那个学习特别好的哥哥吗,他现在也生病了,就躺在你旁边呢,”余寒天慢慢的趴在余谷天平放的手臂旁边,语气轻柔,“谷天之前还说要和那个哥哥学习,考星际大学……谷天的指甲又长长了,哥哥现在手不方便,这次就让护士姐姐给你剪短……”
“你和你弟弟提起过我?”
突然发出的声音把余寒天吓了一跳,立马从床上弹起身,向后看去。
程由浪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转着头看着余寒天,脸上没什么表情,哑着嗓子道:“那为什么不和我提起你弟弟?”
“你还生着病呢,少闹,”余寒天起身给程由浪倒了杯水,递到已经挣脱被子的病号面前,“自己拿着喝,你烧着手了啊,还要我喂。”
“医生说你弟弟什么时候能醒了吗?”
“今天,明天,也可能是十年后,”余寒天苦笑了一下,看向睡的安稳的余谷天道,“只要我能等,我就一直等。”
程由浪盯着余寒天看了一会儿,淡淡的开口道:“……你什么时候从医院走,走的时候和我一起去收容所。”
“不去,我好不容易休假,回去干嘛,”余寒天一脸震惊的瞪着程由浪拒绝道,“等你水挂完我回家躺着去了,你自己上班去,咱俩谁也别打扰谁。”
程由浪似乎听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直接翻身从床上下来和余寒天面对面。
输液管因为长度不够,有些紧绷的连接在程由浪的手背和机器之间,靠近针头处已经有了血液回流的迹象。
“哎你干嘛,看着点手,”病床之间的距离本来就不宽阔,偏偏程由浪又压的很近,几乎要和他贴在一起,余寒天有些无措的把脸撇向一边,有些急切的小声道,“还有…离我远点。”
“你不去?那如果我进去小组办公室乱说怎么办…就像今天那样,万一我忍不住…”程由浪低着头紧紧盯着余寒天,眼睛里泛着些忽明忽暗的光,故意压低声音放慢语调,趴在余寒天耳边道,“嗯……你听听看,我可能会忍不住说,两年前,我和你们尊敬的寒天哥,在教室里、办公室里谈地下恋情。我们相差十二岁,但是很合拍……哪种方面都是……”
脖颈处传来些微凉与紧意。程由浪向下瞥了一眼,余寒天低着头,冰凉修长的五指用了些力气,扼住了他的喉咙。
“给我闭嘴,程由浪。”
程由浪饶有兴味的弯腰去探余寒天脸上的表情,那张平时面无表情的脸上此时怒意微显,狠狠的瞪着他。
“有意思吗程由浪?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你真的不去吗?我真的会忍不住说出口的……”程由浪抬起还插着点滴针头的手,想要轻轻覆上脖颈间没有多少威力的冰凉手背。
“……你别乱动。”余寒天脸上微薄的怒意还没有收起,却眼疾手快的放开程由浪的脖颈,摁住程由浪抬起的手背上的针头,此时的软管里血液已经回流了一大段距离。
程由浪像是没有感觉一样,手上还在暗暗用力去抓余寒天的手背。
“好!我去…我不知道你到底要干嘛,但是你先别乱动了……”余寒天一只手拗不过他,慌乱的答应下来。
余寒天看着软管里那一节血,红的刺他的眼,干脆直接抬起头来瞪着程由浪,刚要开口教育,就看见眼前的程由浪嘴角满足地向上微抬着,脸上似笑非笑,故意捉弄他一般。
余寒天看在眼里,肚子里的火蹭蹭的向上冒。想着程由浪根本拿他的话当耳旁风,也不教育了,直接狠狠踩了他一脚,转身按铃叫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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