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自救指南

　　“魔尊。”
　　清玄仙尊吐出这两个字时，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让林越心里的警报器疯狂作响。他能感觉到原主残留的戾气在胸腔里冲撞，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喉咙，化作更恶毒的言语。
　　【稳住稳住！不能崩人设！】林越在心里疯狂默念，脸上却刻意拔高了语调，让语气里的嘲讽更重了几分，“怎么？如今连一声‘阿渊’都吝啬了？还是说，在你眼里，本座早就不是你的弟子了？”
　　这话半真半假，既是原主藏在恨意底下的执念，也是林越临时抓来的“疯批台词”。他记得书里写过，原主最在意的就是清玄曾经叫他“阿渊”时的温柔，那点温柔成了后来反复折磨彼此的利刃。
　　他死死盯着清玄，试图从那张苍白的脸上找到一丝裂痕——不管是痛苦还是厌恶，只要有反应，就说明他的“表演”还算到位。
　　然而，清玄只是抬着眼，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那双曾如星辰的眸子此刻蒙着一层灰，像蒙尘的玉，看不出任何情绪。
　　可林越不知道的是，清玄的耳畔正回荡着另一番截然不同的声音——
　　【我的天，这台词够不够味儿？应该能戳中原主的痛点吧？】
　　【他怎么还是没反应啊？是被折磨得麻木了吗？好可怜……】
　　【话说回来，清玄这眼神，空得让人发毛。原主到底对他做了多少过分的事？】
　　【系统！给点反应啊！我这算OOC吗？不会突然一道雷把我劈死吧？】
　　清玄放在膝上的手指，又蜷缩了几分。
　　从昨夜开始，这奇怪的声音就钻进了他的耳朵。起初他以为是魔宫的幻音术，是烬渊新的折磨手段，可那声音里的慌乱、茫然，甚至还有对他的……怜悯？都太过真实，真实得不像作假。
　　尤其是此刻，眼前的“烬渊”明明语气刻薄，眼神阴鸷，可那心底的声音却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一边模仿着凶狠，一边怕得要死。
　　这反差太过诡异，让他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连日的折磨，已经出现了幻听。
　　“你想听什么？”清玄忽然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比刚才多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想听我叫你‘阿渊’，然后再被你像往常一样羞辱吗？”
　　林越被问得一噎，脑子里瞬间空白。
　　【咦？他居然接话了？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
　　【原主这时候应该更生气吧？我该怎么接？在线等，挺急的！】
　　【他这话里有怨气啊……看来原主以前确实挺不是人的。】
　　【要不……再放句狠话？比如“你也配”之类的？】
　　林越正琢磨着，身体却先一步做出了反应。或许是原主的本能作祟，他猛地往前踏了一步，伸手就想去捏清玄的下巴——这是原主常用的动作，带着强烈的掌控欲和羞辱意味。
　　可手在半空中，林越却僵住了。
　　他看着清玄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看着对方眼底那片死寂，手指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
　　【不行不行！不能碰他！万一控制不住力道，把人弄伤了怎么办？】
　　【系统！我刚才那下算不算OOC？会不会被惩罚？】
　　【疯批人设好难啊！我只想苟命啊！】
　　这细微的停顿，落在清玄眼里，却成了不容忽视的破绽。
　　以往的烬渊，暴戾而直接，一旦被激怒，动作只会更狠，绝不会像这样迟疑。
　　加上那清晰可闻的心声……清玄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
　　他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翻涌的思绪，声音放得更轻了：“怎么？不敢碰了？”
　　这话像是挑衅，又像是试探。
　　林越被这话一激，加上系统在脑海里疯狂提示【OOC风险！OOC风险！】，咬了咬牙，硬是挤出一个冷笑，重新抬起手。但这次，他没去碰清玄的脸，而是猛地攥住了对方的手腕。
　　入手一片冰凉，细瘦得仿佛一折就断。林越甚至能清晰地摸到对方腕骨的形状，心里咯噔一下。
　　【卧槽！这么瘦？原主是没给人家饭吃吗？】
　　【这手腕也太细了吧……我没用力吧？不会捏碎了吧？】
　　【不行不行，得赶紧松开，不然真要出事了！】
　　他嘴上却恶狠狠地说道：“不敢？本座有什么不敢的？清玄，你别忘了，你现在就是本座的阶下囚，本座想对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话音刚落，他就像触电一样松开了手，仿佛清玄的皮肤带着剧毒。
　　清玄的手腕上，留下了一圈浅浅的红痕，很快又褪去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又抬眼看向林越，眸子里那层死寂似乎被拨开了一角，露出底下深藏的探究。
　　这个“烬渊”，太奇怪了。
　　语气凶狠，动作却迟疑；眼神阴鸷，心声却慌乱；明明是折磨，却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克制。
　　难道……
　　一个荒谬却又无法抑制的念头，在清玄心底悄然升起。
　　“既然如此，”清玄忽然开口，语气平静得近乎诡异，“那魔尊，是要像往常一样，在这里‘教导’弟子吗？”
　　“教导”两个字，被他说得极轻，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讽刺。林越知道，这是在暗指原主之前那些羞辱性的折磨。
　　【！！！他这是在逼我动手？】
　　【怎么办怎么办？原主这时候是不是该动手打人了？】
　　【我打不下去啊！这可是活生生的人啊！还是个病弱美人（？）！】
　　【有了！转移话题！对，转移话题！】
　　林越猛地转身，背对着清玄，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冷硬：“本座今日没心情。”
　　他顿了顿，想起原主的后宫设定，灵机一动，补充道：“倒是前几日纳入宫的那几个美人，还等着本座去宠幸。清玄，你说，她们和你比起来，谁更听话？”
　　这话够狠，够符合原主那种用后宫刺激师尊的设定。林越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完美！这波操作，既维持了人设，又不用动手，简直是天才！】
　　【清玄应该会生气吧？或者至少有点反应？】
　　【赶紧走吧赶紧走吧，再待下去，我怕自己露馅！】
　　说完，他不等清玄回应，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转身离开了偏殿，连石门都忘了关。
　　直到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清玄才缓缓收回目光。
　　他坐在床沿，指尖轻轻抚摸着自己的手腕，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温度。
　　耳畔的心声也随着那道身影响离开，渐渐消失了。
　　殿内再次恢复了死寂，只剩下角落里烛火燃烧的噼啪声。
　　清玄沉默了很久，久到烛火燃尽了一截，映得他脸上的光影明明灭灭。
　　他忽然抬起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那里的心跳，依旧缓慢而微弱，却比刚才多了一丝异样的悸动。
　　那个声音，那些心声，那个迟疑的动作，那个慌乱的眼神……
　　清玄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眸子里的死寂已经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有疑虑，有探究，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
　　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阿渊……你，到底是谁？”
　　而另一边，林越一路狂奔回了自己的寝殿，一进门就瘫倒在软榻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刚才真是太险了！差点就露馅了！】
　　【清玄刚才那眼神，好像看穿了什么一样，好吓人！】
　　【系统，我刚才的表现怎么样？算不算维持住人设了？】林越在心里问道。
　　【宿主刚才的表现基本符合人设，但存在多处细微破绽，请注意改进。】系统冷冰冰地回答，【检测到原主后宫嫔妃已在殿外等候，请宿主前往处理，维持人设。】
　　林越：“……”
　　刚逃离一个修罗场，又要去另一个修罗场？
　　他看着殿门外那几道影影绰绰的身影，以及空气中飘来的浓郁香气，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后宫？一群莺莺燕燕？原主到底惹了多少桃花债啊！】
　　【我一个母胎单身，怎么应付一群女人啊？】
　　【而且，在清玄那里刚放了狠话，现在就去后宫，算不算……维持人设？】
　　林越欲哭无泪，却只能硬着头皮，再次摆出那副阴鸷冰冷的表情，起身走向殿门。
　　他不知道的是，他离开偏殿后，清玄仙尊独自一人，在那间简陋的偏殿里，坐了很久很久。
　　他甚至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左脸颊上那道浅浅的红痕——那是“烬渊”昨夜留下的。
　　然后，他低声笑了笑，那笑声很轻，带着一丝释然，又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懂的复杂。
　　“不是他……”
　　“又或者说，是他，又不是他。”
　　这场关于“心声”的秘密，才刚刚开始。而林越和清玄仙尊的命运，也在这一次次的试探与破绽中，悄然偏离了原本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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