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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渊渡口的风格外喧嚣,卷着破碎的星辉与灵屑,吹得人衣袂翻飞。
凤燎站在渡口的黑曜石地面上,一身红衣在风中猎猎作响。他微微眯着凤眸,挑剔地打量着眼前这艘号称能横渡"无尽星渊"的渡船,慢慢捏紧了手里那张粗糙的船票。
他真想连票带船一把火烧了,让人带点灰烬回去给他那好父皇看看。说什么“低调行事”,坐这破船去,半路嘎了都不知道。
船身是用最次的星骸木拼接而成,木料上布满了星渊能量侵蚀的痕迹,几处修补的板材颜色深浅不一,像是打满了难看的补丁。最可笑的是那面主帆,密密麻麻的补丁层层叠叠,在星渊变幻的光线下瑟瑟发抖。
虐待!这简直就是虐待!凤燎愤愤的想。
无尽星渊变幻莫测,危险至极,稍有不慎便会坠入深渊,尸首无存。若是没有大宗门依靠,普通散修想要前往中元圣域,便只能乘坐这星槎船。
而这星渊渡口,乃是四域中唯一能通往中元圣域的地方。传说太古时期,造化青莲在此绽放,其根茎穿透虚空,在此处留下了一道永恒的空间通道。虽然后来五域分离,但这道通道却始终未断,只是被无尽星渊隔开。唯有以此处特产的星骸木所造的渡船,才能抵御星渊中狂暴的能量乱流,循着那条看不见的根茎轨迹,安然抵达彼岸。
所以再怎么不情愿,凤燎还是认命般抬起了脚步。
那老家伙肯定交代了天妖宫的人,自家的船是做不了了,再者,渡口如今只剩这一艘星搓船了,若是要等其他船返航,少说也得半个多月。三个月后便是大比,可不能让那几个家伙占领先机,老子可是要拿第一的人。这么想着,他还加快了脚步。
舱内光线晦暗,空气里浮动着朽木与劣质熏香混合的沉闷气息。零星的几个乘客分散坐着,一个老修士在角落打坐,几个散修模样的男女正在低声交谈,当凤燎走进来时,几人不约而同的停止了交谈,难掩惊讶。
无他,眼前这人着实不像是普通人,少年一身红衣灼灼如火,墨发高束,眉眼明烈如朝阳,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腕间那串朱红念珠,颗颗饱满莹润,在昏暗中流转着淡淡的金芒,隐有凤凰虚影环绕,一看便知绝非凡品。
更让那几个散修心惊的是,他们暗中运转探查法诀,却发现根本看不透这红衣少年的修为深浅,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笼罩,任何探查的神识都被悄然化去。
这样的人怎会坐上最次等的星搓号,几人唏嘘,却不敢多言,只默默收回了目光。
凤燎懒得理会这些探究的视线,他看着简陋至极的舱内,无声地闭了闭眼。
没事的没事的,强者都是与常人不一样的。
他寻了个角落位子,指间掐了个清洁诀,莹白灵光来回扫了三遍,这才勉强地坐下,百无聊赖地等着这破船启航。
这时,一只通体赤红的灵鸟穿透船舱壁障,轻盈地落在他指尖。羽翼由精纯妖力凝聚而成,流光溢彩。这是妖族特有的传音灵雀,只要身处同一域界,便能瞬息而至。
凤燎漫不经心地一点雀首,一道哭天抢地的哀嚎直冲识海:
"殿下——!我尊贵的太子殿下啊!小的无能啊,让我幼小可怜无助的殿下独自一人去圣域,还是最次等的星搓号!这船舱配得上您吗?这船板承受得起您的脚步吗?没了您我可怎么办啊!”
那声音嚎了半天,语气突然一转,变得小心翼翼,带着十足的讨好:“对了,殿下,您上船了吗?咋样啊?还好吗我的殿下”
凤燎嗤笑一声,指尖在金红雀羽上轻轻一点,一道神念便附了上去,随手一扬,那灵雀便化作流光消散。
灵雀刚走,舱门口传来一阵骚动。一个深蓝色劲装的少年踉跄着冲了进来,差点被门槛绊倒,幸好反应迅速,及时扶住了门框。
"好险好险..."他拍着胸口自言自语,那双紫水晶般的眼睛在昏暗的船舱里格外明亮。一头蓝色短发,右侧垂着一缕用骨珠束着的细辫子,腰间佩着一柄形制奇特的弯刀。
凤燎忍不住笑出声:"这位道友,登个船这般艰难?"
蓝衣少年闻声望去,见到凤燎,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他也不恼,反而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意外,纯属意外!这船板不太平整。"说着很自然地在他身旁坐下,"你可真好看,像团火似的。"
凤凰天性喜爱一切明亮、美丽、炽热的事物,包括真诚的赞美。凤燎心情颇佳,也毫不吝啬地回赞:“你也很好看。”
这话倒不假,眼前的少年确实生得一副精致俊俏的好相貌。“我叫阿燎,自南离来。你呢?”
蓝衣少年清了清嗓子,一脸认真:"斩荒。"
什么玩意儿??
凤燎眉头微挑,看着眼前的少年,娃娃脸,人畜无害的,笑起来还有两颗小虎牙,嗯...怎么看都像是被荒斩的那一个,不过他还是十分配合的点了点头。
“这名字不错,很符合你的气质”
“真的吗?”夜阑的眼睛瞬间亮了,仿佛遇到了知己,他激动的凑到凤燎面前,“阿燎你真有眼光。”
师尊说过,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为了这个足够霸气、能震慑宵小的名字,他可是躲在洞府里冥思苦想了整整三天三夜!没想到第一次自我介绍,便得到了这么大的认可!这位阿燎道友,可真是个妙人。
凤燎也觉得与他交谈甚是有趣,这少年心思纯净,眼神透亮,感觉没什么心眼,两人一见如故,竟就这么热火朝天地聊了起来。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一艘华丽非凡、船身烙印着凤凰图腾的巨大楼船,正平稳地航行在云海之上。这正是南离妖国派往中元圣域的使团座驾——焚天朱雀舟。
船舱内,祁瑞看着两边夹击的师长,瑟瑟发抖。这是位年幼的麒麟崽,与凤燎自小交好。
“你说妖皇陛下也是,”青鸾祭酒蹙着眉,“那星搓船几百年没经过大修了,还能载人吗?”
一旁身材魁梧、声如洪钟的赤焰祭酒,闻言摆了摆手:“妖皇这么做,自然是有深意的。小殿下血脉尊贵,但自幼在神阙长大,是该出去历练历练了,再说了,就小殿下身上那些护身法宝,堆也能堆出一条生路来,能出什么事?”
两人各持己见,气氛逐渐凝重起来。
就在祁瑞被两位祭酒的气场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时,一道熟悉的金红流光精准地落入他手中。
是殿下回信了!
祁瑞顿时感觉获救,忙不迭地伸手接住灵雀。脑海中立刻响起他殿下那懒洋洋的的语调,
“嗓门不错,情绪满分。”
祁瑞:“……”
两位祭酒看着祁瑞瞬间垮下来的脸,好奇道:“殿下说什么了?”
祁瑞欲哭无泪,这让他怎么转述?
待他磕磕绊绊讲完,两位祭酒无言。
叫你询问下殿下情况,好家伙,你抒情半天就问了一句,结果殿下还没回答。
青木祭酒无奈扶额“罢了,你先走吧,等到了圣域再联系殿下。”
"学生告退!"祁瑞如蒙大赦,转身就跑。
——
不知过了多久,船身轻轻一震,缓缓驶入那片光怪陆离的浩瀚星渊。
夜阑“咦”了一声,好奇的往外张望“出发了吗?”
“要不要出去看看?”凤燎看出他的想法,笑着邀请。
“走吧走吧!”夜阑迫不及待的往外跑。
角落里的几人已经麻木了,得,这又是个看不透修为的主,现在都流行让自家小辈来体验生活吗!
两人来到甲板上,顿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哇——!"夜阑扶着船沿,紫眸中倒映着万千星光,"这也太美了吧!比师尊留影石里的画面还要震撼一百倍!"
凤燎站在他身侧,望着眼前熟悉的景色。
无数星辰如同碎钻般镶嵌在深邃的幕布上,近处是奔腾流淌的星辉之河,偶尔有巨大而模糊的虚空生物阴影悠然游过,带来一种令人心悸的壮阔与神秘。
他幼时曾随父皇去过圣域,眼前之景已是第二次见了,想到此处,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白衣男童的身影,虽已记不清模样,但...
凤燎磨了磨牙,狗玄珩,看我这次怎么打败你,等着给老子跪地求饶吧。
想到玄珩落败自己的画面,凤燎的心情更好了,他看着夜阑这副兴奋的样子,慵懒地靠在边上:"怎么,第一次出远门?"
"是啊是啊!"夜阑兴奋地转过头,蓝色的小辫子随着他的动作一甩一甩的,"师尊说年轻人就该多见识见识世面!"
他说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就是...我对这些渡船什么的都不太熟悉,来得太晚了。到渡口的时候,就只剩下这艘星槎号还有位置了。"
凤燎了然地挑眉,随口道“那说明咱们有缘。”
“嗯嗯!”夜阑连连点头。
"既来之则安之。"凤燎把玩着腕间的念珠,"这船虽然破了点,但听说从来没出过事。"
“嗯嗯!”夜阑继续点头,又好奇地指着窗外,"阿燎你看那边!那些发光的带子是什么?"
"星辉潮汐。"凤燎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据说是由破碎的星辰之力汇聚而成,看着漂亮,实则暗藏杀机。若是贸然闯入,顷刻间就会被撕成碎片。"
夜阑“嘶”地吸了口冷气,眼睛却更亮了。
"星渊里稀奇古怪的东西多了去了。"凤燎故意吓他,"还有专门吞噬修士神魂的虚空魇,最喜欢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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