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五胡:我把暴君渡成了孤家寡人

作者:居居有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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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逃出死城


      马蹄骤然高高扬起,裹挟着烈风踏碎夜的沉寂,然后悚然落下,马儿的嘶鸣声尖锐刺耳。

      风中隐约飘来一丝腥甜,林初下意识看向一旁,却撞见一双冰冷的眼眸。

      那目光不带半分温度,却藏着毫不掩饰的恶意,眼底没有丝毫犹豫,转瞬便随着主人的身影一同远去。

      她的身体猛地一晃,脑袋触地重重扑倒,钝痛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喉头一阵腥甜涌上,一口鲜血骤然喷出,眼前一黑便昏死过去。

      “啊!”

      林初猛地惊醒,胸口剧烈起伏,冷汗浸透了衣衫。

      她惊魂未定地喘着气,指尖抚过自己完好无损的胸口,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方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惊魂噩梦。

      但……

      她挣扎着起身,后一秒却发现,身下压着的不是床,而是一堆冷冰冰、硬邦邦的尸体,有的面目全非,有的还保持着死前的挣扎姿势,血腥味混着腐臭味直冲鼻腔,呛得林初胃里翻江倒海。

      作为一名即将毕业的历史系女大学生,林初明明前一秒还对着电脑屏幕上的论文提纲抓耳挠腮。

      林初想:她这是,穿越了?还是在做梦呢?

      ……

      “五胡乱华……”

      猛然间,这具身体的记忆将这四个字像惊雷似地砸进林初脑子里。

      作为历史系学生,林初太清楚这五个字意味着什么。

      这是“人相食”的记载,是汉人被当作“两脚羊”的惨剧,是中原大地尸横遍野的黑暗年代。

      她之前写相关论文时还唏嘘不已,没成想,自己竟真的掉进了这地狱里。

      下意识地抬手摸向胸口,平坦一片,没有半分熟悉的柔软。

      林初心里“咯噔”一下,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不会吧?穿成男的了?”

      屁股还在疼,她扶着旁边的断墙,一瘸一拐地挪到稍微空旷的地方,鬼使神差地摸了摸身下。

      ——还好,是女的。

      可这疼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想拉开破裤子看看,却发现手上、衣服上全是泥垢,别说看伤口,连皮肤的颜色都辨不清,只能忍着疼,往城墙外不远处有水流声的方向挪。

      虽然不清楚怎么穿过来的。但……

      “先找水,先清洗,先活下去。”

      林初咬着牙,每走一步都觉得骨头在响,“林初,你可是学历史的,知道这年代怎么活,千万别慌,千万别死在这里……”

      她一瘸一拐朝着城门外的护城河去,先想喝点水,再把身上洗干净。

      实在太脏了,连指尖都能搓出灰,再继续这样子绝对会生病。

      可没走几步,鞋底就黏上了什么黏腻的东西,低头一看,是早已干涸的血迹,混着泥土结成了硬块。

      周围的气味越来越冲,是尸体腐烂的腥臭味裹着血腥气,直往鼻子里钻,林初胃里翻江倒海,赶紧在自己身上蹭掉一层灰,用手死死捂住鼻子。

      再往前,断墙下、街角边,到处都是蜷缩的尸体,城门洞空荡荡的,连个活人的影子都没有。

      这地方,果然是被屠城了。

      她躲在被石头砸塌的墙壁后面,偷偷往外瞄了好几眼,确认城门口没有士兵,才敢挪步。

      想来那些胡人屠完城就走了,只留下这满是断壁残垣和死尸的空城。

      好不容易挪到护城河边,她刚想弯腰,就被河里的景象吓得后退半步。

      水面上漂着好多好多具尸体,有的脸朝下,有的四肢散开,鲜血从尸体上渗出来,把整条河都染成了暗红,连河水都泛着腥气。

      胃里的东西再也忍不住,林初扶着河边的石头,哇的一声就吐了,连眼泪都呛了出来。

      可胃里空空如也,吐了半天她也只呕出几口酸水,喉咙干得像要冒火。

      她甚至怀疑,撑不到明天,她今天就得渴死在这死城里。

      又饥又渴的眩晕感往上涌,林初攥着断墙缝里的杂草,用仅剩的理智往城镇深处挪,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终于摸到一间没被投石机砸塌的屋子。

      推开门时,灰尘簌簌往下掉,空荡荡的屋子裡只有风吹过窗棂的声响。

      幸运的是没人,可这份幸运又透着刺骨的凉。

      这城里,或许真就只剩她一个活口了。

      可能是因为这具身体头部受过伤的缘故,脑中的记忆缺失了部分,但奇怪的是,好像只有关于自身最重要的父母家人的记忆是模模糊糊的。

      只隐约记得这具身体应该是有家人的吧,好像……好像是屠城前去外地探亲了?

      “嘶……”

      试图压下自己太阳穴的胀痛,林初想着以后慢慢再回忆。

      有亲人就好,现在有了一个小目标,先找到原身家人,万一原身到了林初的身体里,以后有机会换回来的时候,原身一睁开眼就可以看见自己的家人。

      林初安慰自己,若是没有家人,那现在的自己和以前的原身也太可怜了。

      ……

      视线第一时间落在院角的井台上,林初几乎是扑过去的。

      趴在井口往下望,井水清亮亮的,映着她满是灰垢的脸。

      井边恰好有个破木桶,她哆嗦着把桶放下去,拉上来时水晃荡着溅在手上,凉丝丝的。

      先凑到鼻尖闻了闻,没有怪味,管不了那么多了。

      再渴下去,命都没了。

      喝第一口时,凉水顺着喉咙滑下去,那股爽劲差点让林初哭出来。

      她又接了两桶,先避开额头上的伤口,把脸和手洗干净,露出原本的肤色,再用湿布擦了擦身上的灰,整个人才算松了口气。

      看着水中的倒影,不难看出这具身体虽年纪尚小,只有十五岁,脸颊还带着未褪的婴儿肥,却难掩底子的出挑。

      眉目是天生的狭长形状,眼尾微微上挑,透着股灵劲儿;鼻梁不算特别高,却生得挺直,在幼态的脸上撑起了立体感;唇形圆润饱满,颜色是自然的淡粉。

      因着没施半点粉黛,肤色是通透的瓷白,又衬得面部轮廓虽被婴儿肥包裹,却依旧紧实清晰,下颌线隐隐有了利落的弧度。

      加上没什么胸,远远瞧着,倒不像个寻常小姑娘,反倒像个还没完全长开、眉眼间藏着英气的少年郎。

      往里屋走时,看见床榻上堆着几件汉人女子的襦裙,料子是普通的粗布,应该是原主人没来得及带走的。

      林初没动衣服,径直往厨房冲。

      现在最要紧的是填肚子。

      米缸掀开时,她心先沉了沉,里面只剩零散的几粒粟米,铺在缸底薄薄一层。

      可再想想刚才的渴,又觉得有总比没有好。

      林初在灶膛里找到几根没烧完的柴火和灶上的火折子,试了好几次才点着,倒了半锅井水,把那几粒米小心翼翼地撒进去。

      水开后,米香飘出来,可粥稀得能照见人影,比学校食堂送的免费汤还要清。

      林初端着破碗,吹凉了一口一口慢慢喝,哪怕每口只有一两粒米,也觉得浑身都有了力气。

      至少,今天活下来了。

      喝饱稀粥,身上总算有了点力气,她又在屋里转了转,在储物间翻到几套男子穿的裤装,比女子的襦裙方便行动,逃难时穿正合适。

      浑身还是黏唧唧的,像在泥地里打了好几个滚,实在忍不了,她又烧了一锅开水,把部分开水晾凉后清理额头伤口,另一半兑凉水洗澡。

      林初找了个木盆当浴桶,躲进里屋洗澡。

      水刚碰到屁股和后腰处,一阵刺痛就窜上来,林初洗完擦干净才看清,屁股和后腰处青了老大几块。

      她心里猛地一慌:这具身体该不会遭过那种事吧?

      但联想到这年代,屠城后女子被欺负太常见了。

      林初手都有点抖,小心摸了摸身下,没觉得疼,也没异常。

      应该只是摔狠了,才撞出这么大一块淤青。

      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叹气,不知道原主是怎么摔的,竟连命都没保住。

      飞快穿好男子裤装,林初开始搜刮屋里的物资。

      她找到了一块油布,先把灶膛上没烧尽的火折子揣进去,又把没煮完的几把粟米和角落里找到的几个芋头,也一并带上。

      最后在杂物间翻出个鞣制好的羊皮袋,口部有麻绳能扎紧,挂在肩上不晃,装水还轻便,比陶壶好带多了。

      看这家里的物件,以前说不定是个和游牧部落有往来的小富户,可惜现在只剩这些了。

      林初又拿了两套干净的裤装,心里对着空屋子轻声说:

      “多谢了恩人,你的东西我借走了,希望咱们都平安。”

      不能再待了,城里死尸太多,天热起来很容易闹瘟疫。

      林初记得这具身体残留的记忆里,说要往南走。

      现在应该是五胡乱华初期,南方还没被打下来,到了那边,说不定能有条活路,还可能找到原身的家人。

      林初把粟米、芋头塞进包袱,羊皮袋挂在肩上,推开屋门,朝着南门的方向走去。

      刚推开门,城门外就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

      不是零星几声,是成片的、带着沉重节奏的声响。

      ……

      林初捡到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说来话长,但长话短说,他应该是林初恩人的孩子。

      林初压低声音急声道:

      “快藏起来!他们要进来了,被找到就完了!”

      小孩许是被林初语气里的慌急吓住,举着木棍的手顿了顿,竟没再反抗。

      林初赶紧把他塞进旁边的空灶膛,又往灶里塞了几根松散的柴火。

      没敢塞太满,怕堆得太整齐反而露馅。

      林初小声嘱咐他:

      “千万别出声,哪怕听见什么都别动。”

      转身把装着粟米和羊皮袋的包袱塞进柴堆深处,林初自己也赶紧钻进靠外那个的灶膛,随手拉过几根柴火挡在身前,刚好遮住大半个身子。

      刚把呼吸放轻,柴房的门就“哐当”被踹开,几个穿着皮甲的胡人士兵闯进来,手里的弯刀还在反光。

      第一个被翻的就是水缸,士兵伸手搅了搅,只剩半缸的水溅出几滴,他骂了句听不懂的胡话。

      接着就是柴堆,林初听见柴火被扒拉的声响越来越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下一秒,装着衣物的包袱就被士兵拽了出来,他拎着包袱跑出去,粗着嗓子对外面喊:

      “胡勒!有破衣服,没人!”

      为首的人掀帘进来时,身形先于声音落进柴房。

      他踩一双及膝的黑色绑带皮靴,靴面沾着城外的尘土,腿上着一条深褐色褐裤,大腿外侧缝着两道浅棕色皮边,既挡磨损又显利落,走动时裤管只轻微晃动,丝毫不碍动作,裹着利落的腿型,走动时不见半分拖沓。

      上身是件左衽交领的短皮衣,料子是鞣得极薄的软羊皮,只到腰腹,不闷汗也不碍动作;领口和袖口缝着几缕短而软的浅棕色毛边,不是为了保暖,反倒能蹭掉汗渍,透着股羯族战士的利落劲儿,是夏天行军打仗常穿的装束。

      头上戴的是顶羯族常见的短檐皮帽,黑色皮面泛着哑光,短檐窄而硬挺,刚好遮住额头不挡视线,帽边两侧各系着一根细皮绳,松松垂在下巴旁,该是骑马或厮杀时用来固定帽子的。

      一束乌黑的辫子从帽后垂下来,顺着后背搭在腰间,发尾用同色皮绳系着。

      他年纪看着不大,脸上没留半分胡须,有着一对灰色的眼瞳,看人时沉静得骇人,那冷冽的沉静里藏着兽性的狠戾,仿佛下一刻就会扑上来,将人撕咬得尸骨无存。

      皮肤是偏冷的白皙,衬得眼眶格外深邃,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挑,看人时带着股不加掩饰的锐利。

      高挺的鼻梁下,唇色偏淡,抿成直线时,更显几分冷硬桀骜,既有羯族战士的悍气,又藏着几分不同于普通兵卒的贵气。

      来人的目光扫过水缸、柴堆,最后落在两个灶膛上。

      通过灶膛缝隙处,林初看见他的视线在灶口那几根松散的柴火上顿了顿,林初攥着衣角的手瞬间沁出冷汗。

      他声音低沉,但声线清亮,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吐出两个字:“可敦!”

      身后的士兵闻声,立刻停住了翻找的动作,跟在他身后往外走。

      柴房的门被重新甩上,脚步声渐渐远去,林初才敢悄悄松了口气,转头往旁边相通的灶膛看。

      那小孩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死死捂着自己的嘴,眼里还闪着未退的害怕,见林初看他,又往灶深处缩了缩。

      ……

      谁知道林初以往平淡的人生,现在会这么惊险。

      无痛当哥了的她,正带着便宜弟弟——冉生,正火急火燎地谋划着出逃。

      林初示意冉生别出声,然后猛地把石头往斜对面的院子扔过去。

      那院子的门和他们躲的地方不在一边,声音准能引开守卫。

      “哐当”一声,石头砸在院门上。

      那士兵果然被吸引,骂骂咧咧地提着刀往那院子边走去。

      就是现在!

      林初一把拉起冉生,压低身子往城墙缺口冲,脚下碎石子硌得穿着布鞋的脚生疼,却连半秒都不敢停。

      她拉着冉生刚冲到城墙缺口,就看见底下横着之前那条护城河。

      河水不算宽,却泛着浑绿,里面已没有之前看见的尸体和血色,隐约能听见水流声。

      这会儿天刚擦黑,河边没灯,只能借着点星光看清河面,林初心里一沉,却没敢停脚。

      那士兵说不定随时会回来。

      冉生攥着林初的手直发抖,她蹲下来飞快摸了摸缺口处的砖石,发现塌墙时滚下去不少碎木头,正浮在河边的水面上。

      “别怕,咱们抱着木头漂过去!”

      林初扯着嗓子压低声音,拉着他往河边爬,刚摸到冰凉的木头,就听见远处传来士兵的骂声。

      ——肯定是他发现被骗了。

      她赶紧把最大的一块木头推给冉生,让他紧紧抱住,自己也抓着块小些的,深吸一口气就往水里跳。

      河水比想象中凉,却能压下身上的燥热,林初推着冉生的木头往对岸划,溅起的水声在夜里格外清楚。

      刚划到河中间,就听见城墙上有人喊,箭“嗖”地擦着耳边飞过,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只能拼命往对岸划,直到脚踩到河底的泥,才拽着冉生连滚带爬地冲上岸。

      刚拉着冉生爬上岸,一支箭矢就“嗖”地钉在林初脚边,泥土溅了满裤腿。

      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她攥紧冉生的手拼命往前冲,后背却像被针扎似的,总觉得有视线牢牢锁着他们。

      她下意识回头,视线撞进城墙上那双灰蒙蒙的眼睛。

      没有半分情绪,像结了冰的湖面。

      ……

      城墙上,石烬正盯着逃亡的他们,嘴角勾着抹玩味的笑:

      “搜城,漏了两条鱼。”

      一旁的汉人军师李不寻弯腰拱手,语气轻淡:

      “将军,不过是两条小鱼小虾,跑了便跑了。”

      石烬冷哼一声,声音里满是不屑:

      “匈奴军无能,屠个城都,屠不明白。”

      李不寻讪讪赔笑,忙顺着话头捧道:

      “那是,若是将军您来攻城,别说人,恐怕连一只鸟都飞不出去。”

      石烬斜睨他一眼,嗤笑一声打断:

      “行了,少拍马屁,这些,你留给我阿耶。”

      然后转过身,只挥挥手:

      “让他们走,再快,也跑不过,我们的军队。”

      话音刚落,他话锋忽然一转,眼神冷了几分,看向李不寻时,语气里多了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对了,城里那些尸体,都运去城外了?”

      李不寻忙躬身应道:

      “回将军,已经全部运到城东空地上了。”

      “很好。”

      石烬嘴角勾起抹残忍的笑,指尖在刀柄上轻轻摩挲,声音里满是期待,“运过去堆成京观,许久没见着,这阵仗了,正好,让周边那些,不服的汉人,瞧瞧,反抗的下场,是什么。”

      李不寻垂在身侧的手几不可查地攥了攥,面上却依旧恭敬道: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城墙上的风卷着血腥气吹过,石烬望着远处树林的方向,眼底的玩味更深。

      他倒要看看,这两条从他眼皮子底下逃出去的鱼,能在京观竖起的土地上,活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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