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总想让我破产

　　星锐科技的CEO赵铭，是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男人，梳着一丝不苟的油头，笑容殷勤得近乎谄媚。当他看到何竟与陈景文走进包厢时，立刻站起身，热情地迎上来。

　　“何二少，陈少，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赵铭伸出双手。

　　何竟随意地与他握了握，姿态慵懒地在主位坐下，陈景文则笑嘻嘻地坐在他旁边。“赵总，客套话就免了，直接谈正事吧。”何竟开门见山，他没什么耐心跟这种老油条绕圈子。

　　赵铭脸上笑容不变，亲自给两人斟茶：“二少快人快语，佩服。关于城东那块地，不知道二少有什么具体想法？”

　　何竟身体前倾，手肘撑在桌面上，目光锐利地盯着赵铭：“想法很简单，我要拿下它。但我哥，何欲，他也看上了。”他故意停顿，观察着赵铭的反应。

　　赵铭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脸上适当地露出为难的神色：“辛联集团的何总……这确实是个强劲的对手。不瞒二少，我们星锐之前也有个项目想跟辛联合作，可惜……何总的门槛太高，没谈成。”他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点对何欲的不满。

　　何竟很满意这个反应，他要的就是这种对何欲有怨气又敢怒不敢言的“盟友”。“门槛高？哼，他是眼高于顶。”何竟嗤笑，“所以，赵总想不想跟我一起，给他个‘惊喜’？”

　　“哦？二少有何高见？”赵铭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公开招标的规矩，价高者得，或者方案最优。”何竟晃着茶杯，“硬拼资金，我暂时可能拼不过他辛联。但如果我们联手，资金压力能小很多。而且……”他压低了声音，带着蛊惑，“我知道我哥的底牌，也知道他方案的弱点。”

　　陈景文在一旁适时帮腔：“竟哥为了这事，可是下了血本研究的！”

　　赵铭脸上露出惊喜和犹豫交织的神色：“二少能透露些……具体的弱点吗？这毕竟不是小事，投入巨大。”

　　何竟勾了勾嘴角，他知道鱼上钩了。“我哥的方案，追求极致的高端和完美，成本预算拉得很高。他的算盘是依靠辛联的品牌效应，做成地标性的顶级商业综合体。但如果，我们拿出一个定位更精准、性价比更高、更符合当下政策鼓励方向的方案呢？比如，融入更多绿色科技、智慧社区的概念，打差异牌。”

　　他顿了顿，继续道：“招标委员会的成员，最近有几个变动，新上来的几位，恰好对过度奢华的项目不太感冒，更看重可持续性和社会效益。这一点，我哥那边未必反应得过来。”

　　赵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二少消息灵通，分析得也很有道理。只是……这方案设计和前期投入……”

　　“方案我已经让人在做了，核心思路已经有了。”何竟打断他，“资金方面，我这边可以出七成，你星锐出三成，项目成立合资公司，我占股60%，你40%。拿下地之后，开发和运营可以交给你们星锐熟悉的团队，利益共享。”

　　这个条件对星锐来说，无疑是极具吸引力的。用三成的资金，撬动一个可能对抗辛联的大项目，还能拿到四成的股份和实际操盘的机会。赵铭心动了，但他毕竟是老江湖，没有立刻答应。

　　“二少，合作意向我是非常强烈的！这样，您把方案的初步构想给我一份，我回去立刻召开董事会评估，尽快给您答复，如何？”

　　何竟知道这是必经程序，也不逼迫，举起茶杯：“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给那位眼高于顶的何总，送上一份大礼。”

　　“合作愉快！”赵铭连忙举杯，脸上堆满了笑容。

　　离开餐厅，坐进何竟那辆扎眼的亮蓝色跑车里，陈景文兴奋地拍了下方向盘：“竟哥，牛逼啊！我看那赵铭心动了！这事有戏！”

　　何竟靠在副驾驶上，戴上墨镜，遮住了眼底的情绪，语气却带着一丝得意：“只要利益足够，没有撬不动的墙角。我哥那种高高在上、不懂变通的样子，早晚会吃亏。”

　　“那我们接下来干嘛？”

　　“等赵铭的消息。同时，”何竟拿出手机，翻看着通讯录，“得给咱们的何总，再找点别的‘乐子’。”

　　他找到几个活跃在财经和八卦领域的媒体人，发了些模棱两可的消息过去，暗示辛联集团在城东地块项目上可能面临强劲挑战，内部对何欲的激进策略也存在不同声音。他不需要确凿的证据，只需要埋下怀疑的种子，扰乱视线。

　　……

　　辛联集团，总裁办公室。

　　何欲正在听取许昭的调查结果。

　　“何竟最近接触最频繁的，就是星锐科技的赵铭。”许昭坐在何欲对面，语气平稳，“另外，他还约见了两次规划委新上任的李副主任，不过都是以私人聚会名义，很隐蔽。”

　　何欲目光沉静，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星锐科技……赵铭这个人，能力尚可，但心思活络，喜欢走捷径。”

　　“需要给他提个醒吗？”许昭问。以何欲的手段，让赵铭知难而退并不难。

　　“不用。”何欲否决得很快，“让他玩。”

　　许昭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地看着好友。这可不像是何欲一贯斩草除根的风格。

　　何欲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淡淡道：“让他碰碰壁，没什么不好。星锐的资金链本身就有问题，赵铭这是在赌。况且，”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窗外，“他的方案思路，听起来有点意思。”

　　许昭瞬间明白了。何欲不是在纵容，而是在钓鱼。他想看看何竟能做到哪一步，也想看看那个被何竟视为杀手锏的“差异化方案”到底成色如何。他甚至可能想借此机会，反向吸收一些有用的点子。这家伙，果然任何时候都不会做亏本生意。

　　“规划委那边……”许昭提醒。

　　“李副主任是实干派，看重数据和可行性。何竟那些小聪明，在他面前用处不大。”何欲语气笃定，“关注招标信息的发布，按照原定计划推进我们的方案，但要加入对绿色和智慧概念的深化论证，做得比他们更扎实。”

　　“明白。”许昭点头，心里为何竟默哀了一秒钟。这小子以为自己是在出奇制胜，却不知早已落入他哥哥算计好的步调里。

　　这时，何欲的助理敲门进来，脸色有些为难：“何总，楼下有几位财经周刊的记者，想就城东地块的项目采访您，另外……网络上出现了一些关于我们项目预算过高、可能偏离市场需求的讨论。”

　　何欲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之色，只是眼神更冷了几分。“记者拒了。让公关部留意网络舆情，不需要正式回应，引导一下讨论方向即可。”

　　“是。”助理领命而去。

　　许昭笑了：“你弟弟动作还挺快。”

　　“跳得越高，摔得越疼。”何欲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影挺拔如山岳，“通知项目组，今晚加班，我要看到方案优化后的初稿。”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何竟掀起的这点风浪，不过是平静湖面上投下的一颗小石子，连涟漪都微不足道。

　　然而，在他深邃的眼眸底处，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兴味，悄然闪过。

　　他开始有点好奇，他这只张牙舞爪的弟弟，接下来还会使出什么招数。

　　另一边，何竟看着手机上几家财经自媒体发布的，关于辛联集团面临竞争压力的分析文章，得意地翘起了嘴角。虽然没能直接撼动何欲，但能给他添点堵，分散他的注意力，也是好的。

　　“哥，这才只是开胃小菜。”他低声自语，眼中燃烧着斗志和一种他自己也未全然察觉的、想要吸引对方注意的执念，“好戏，还在后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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