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捡到个小可怜

作者:南脆肉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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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剑惊鸿,仙门大比尽锋芒


      沈玦点下的那个头,在周遭一片死寂与无数道惊骇欲绝的目光中,轻得几乎看不见痕迹,却又重得仿佛砸在了每个人的心湖深处,掀起滔天巨浪。

      青云掌门与几位长老的呼吸齐齐一滞。师尊?这个气息平凡得如同路边石子的年轻人?他们神识反复扫过沈玦,却依旧只能感受到那稀薄得可怜的炼气期波动,若非方才云澈那石破天惊的表现与其此刻毫不作伪的恭敬态度,他们几乎要以为这是场荒谬的闹剧。

      可现实由不得他们不信。那少年手持木剑,挑落全场天骄,包括他们寄予厚望的亲传弟子,所用的,仅仅是最基础不过的剑诀。这背后代表的意味,让他们这些在修真界摸爬滚打数百年的老怪物,脊背都窜起一股寒意。

      沈玦对那一道道或探究、或敬畏、或难以置信的目光恍若未闻,仿佛他们看的不是自己。他只是平淡地收回落在云澈身上的视线,转身,拨开依旧处于石化状态的人群,向外走去。步履从容,没有丝毫灵力波动,却自有一股让人不敢阻拦的气场。

      云澈见状,立刻跃下擂台,甚至没去看一眼掉落在旁的灵器飞剑和那位面如死灰的对手,快步跟了上去,亦步亦趋,乖巧得如同最温顺的弟子,与方才擂台上那个剑出无情、锋芒毕露的少年判若两人。

      留下身后一片压抑的哗然与无数悬而未决的疑问。

      ……

      回到那间偏僻的山间茅屋,夕阳的余晖将小小的院落染成暖金色,与白日擂台的杀伐激烈恍如隔世。

      院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外界一切可能的窥探。

      云澈脸上的乖巧瞬间褪去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期待、紧张,以及某种更深沉、更滚烫情绪的眼神。他站在沈玦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微微垂着头,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沾染着些许干涸血迹和尘土的衣袖随风轻轻摆动。

      沈玦没有转身,走到院中那棵老槐树下唯一的石凳旁,拂了拂并不存在的灰尘,坐下。他抬眼,目光平静地落在云澈身上,那目光似乎能穿透皮囊,直抵灵魂深处。

      “今日,为何要下那般重手?”沈玦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如同在询问今日的饭菜咸淡。他指的是云澈最后对阵那蓝袍青年时,以木剑点破其本命法器灵枢之事。法器受损,那青年心神牵连之下,根基已伤,没有数年苦功和珍贵丹药,恐难恢复。

      云澈抬起头,那双澄澈的眸子此刻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明亮,也格外执拗。“他那一剑,是想杀我。”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笃定,“师尊教过我,对存杀心者,不必留情。留他性命,已是仁慈。”

      沈玦沉默地看着他。这话,他确实说过,在前世教导那个最终背叛他的弟子时。如今从云澈口中说出,带着一种截然不同的、近乎偏执的贯彻。

      他没有就此事再深究,转而问道:“传音入密,你何时学会的?”而且,是在那般嘈杂混乱、且有金丹修士神识笼罩的场合下,精准地只传入他一人耳中,这份对神识的掌控力,绝非一个刚筑基不久的修士所能拥有。

      云澈眼神闪烁了一下,带着点被戳穿小心思的赧然,但更多的是一种“果然瞒不过师尊”的了然。他向前挪了一小步,拉近了些许距离,声音放得更轻,带着点讨好:“弟子……自己琢磨的。想着若是离得远,又有外人在时,也能和师尊说些悄悄话……”

      他的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甚至带着点少年人独有的、想要独占某种亲密的小聪明。

      沈玦未置可否,只是看着他。夕阳最后的光芒勾勒着少年精致却仍带稚气的侧脸,那双眼睛里映着金色的余晖,也清晰地映着他的身影,专注得仿佛天地间再无他物。

      空气似乎凝滞了,只有山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云澈在那沉默的注视下,指尖微微颤抖起来,勇气如同退潮般一点点消散,白日里在万千注视下悍然挥剑的凌厉消失无踪,只剩下在眼前这人面前才会显露的、近乎卑微的忐忑。他是不是……太得意忘形了?逾越了?

      就在他几乎要将那句大胆的传音当作从未发生过,准备跪下请罪时,沈玦忽然极轻微地叹了口气。

      那叹息轻得如同羽毛拂过心尖。

      然后,沈玦朝他招了招手。

      云澈怔住,心脏猛地一跳,几乎要撞出胸腔。他依言走上前,在沈玦身前一步处停下,微微俯身,是一个聆听教诲的姿态。

      沈玦抬起手。

      云澈下意识地闭上了眼,长而密的睫毛因紧张而轻轻颤动,等待着或许会落下的责罚。

      然而,预想中的斥责或惩戒并未到来。一只微凉的手指,轻轻拂过了他的唇角,那里还残留着一点干涸的血迹,是擂台反震之力留下的痕迹。

      那触碰一触即分,快得如同错觉。

      “脏了。”沈玦淡淡道,收回了手。

      云澈猛地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沈玦。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血迹,师尊……亲自替他拭去了?

      巨大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狂喜和酸涩瞬间冲垮了所有理智的堤坝。白日里强行压下的渴望,在那轻柔的触碰后,如同野火燎原,再也无法抑制。

      他忽然上前一步,动作快得惊人,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却又在最终靠近时,变得无比轻柔。

      一个带着山风清冽气息和少年炽热体温的吻,如同蝶翼栖息,小心翼翼地、颤抖地,落在了沈玦的眉心。

      不是唇角,不是他胆大包天索要的更多,而是眉心,一个带着无限眷恋与虔诚意味的位置。

      一触即分。

      云澈迅速退开,脸颊染上大片绯红,一直蔓延到耳根,连脖颈都透着粉色。他垂着头,不敢看沈玦的表情,声音细若蚊蚋,带着破碎的喘息和全然的慌乱:“弟子……弟子逾越……请师尊责罚……”

      他等待着雷霆震怒。

      然而,沈玦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夕阳的最后一缕光晕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模糊的金边。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既无惊怒,也无羞赧,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仿佛刚才那个逾越伦常、惊世骇俗的亲吻,只是一片落叶飘落在了他的肩头。

      过了许久,久到云澈的心脏几乎要在漫长的等待和恐惧中停止跳动。

      沈玦才缓缓站起身,目光掠过少年通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垂,投向已然暗沉下来的天际。

      “夜深了,去把今日的剑诀,再练三百遍。”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转身向茅屋内走去,衣袂在渐起的夜风中微微飘动。

      没有责罚,没有回应,甚至没有对此事给出任何一个字的评价。

      只是让他去练剑。

      云澈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那扇关上的、略显破旧的木门,心脏在经历过山车般的剧烈起伏后,被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失落和一丝……微弱的、不敢置信的侥幸填满。

      师尊……没有推开他。

      也没有杀了他。

      只是让他练剑。

      他猛地抬手,用力按在自己狂跳不止的心口,那里还残留着方才亲吻时触及的、师尊眉心微凉的触感。指尖颤抖着抚上自己的嘴唇,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一瞬间几乎要将他灵魂都点燃的战栗。

      夜色彻底笼罩下来,山风渐凉。

      云澈却觉得浑身滚烫。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走到院中空地,拾起那柄今日大放异彩、此刻却依旧普通的木剑。

      剑起。

      依旧是那套基础剑诀,一招一式,却比白日擂台上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韵味,缠绵而凌厉,仿佛将某种汹涌澎湃、无法宣之于口的情绪,尽数倾注其中。

      月光如水,洒落在少年不知疲倦挥剑的身影上,将那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茅屋内,沈玦盘膝坐在硬榻上,并未入定。窗外传来的、极有规律的破空声和少年压抑的喘息声,清晰地传入耳中。

      他抬起手,指尖无意识地,轻轻碰了碰自己的眉心。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不属于自己的、灼热的温度。

      他闭上眼,眼前浮现的,却是玄冰渊底,那万年不化的彻骨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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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木剑惊鸿,仙门大比尽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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