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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姓名。”
“克劳德·斯特莱夫。”
“年龄。”
“……18。”
副官翻看档案,在籍贯一栏中看见了祖籍“尼布尔海姆”。他用笔敲了敲桌面:“我记得尼布尔海姆并非合众国的地界,你能解释是什么驱使你来到了合众国,并义无反顾地参军服役吗?”
这是萨菲罗斯临时入住的房间,现在被划为一个简易审讯室,周遭空空荡荡。克劳德坐在一张巨大的木桌前,两位审查员分坐另一侧。
克劳德的两臂不自然地搭在身前,不停焦虑地掐着手指——他总觉得自己现在像是待审的犯人,但似乎又不是这样,因为眼前这两位长官看他的眼神并非凶神恶煞,甚至略带玩味,他的视线不由得又飘向坐在房屋角落的萨菲罗斯。
萨菲罗斯坐在了房间背阴处,似乎正拼尽全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对于克劳德来说,这样的努力几近于无。克劳德看不清萨菲罗斯脸上的表情,但他可以清晰地看见萨菲罗斯的手指正在摆弄那张暴露心思的塑封照片。
相较于被上级审查,他现在更担心的是上将会怎么看待自己……
“我想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斯特莱夫先生,我们的时间很宝贵。”另一位审查员催促道。
“不要着急。”萨菲罗斯从旁打断,声音低沉,轻哂道,“让小朋友多思考一会儿。”
“小朋友”?!
副官像是见了鬼,转头去瞪萨菲罗斯,却只能看到他面色不改地拨弄着一张不知哪捡来的照片。
克劳德断联许久的大脑突然重新连接,他轻咽一口口水,组织了会儿语言,开口道:“尼布尔海姆早年被战火摧毁,我非常幸运地获得了战争难民的身份庇护入籍合众国。我从小的愿望就是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就像电影里的那样。我童年时被战火摧毁的家园是我的噩梦,我不想看到更多人为失去他们的家园而痛苦。合众国给了我这个机会,于是我出现在了你们面前。”
萨菲罗斯轻笑:“好孩子。”
副官轻咳一声,出言提醒:“上将,是您命令我们审查克劳德的,建议您不要在此阶段发出任何声音干扰审查。”
“是吗?”萨菲罗斯突然站起身,“那好,现在你们的审查任务已经完成。”他缓步走出阴影处,从副官手中抽出克劳德的档案,“出去吧,接下来由我来审查克劳德·斯特莱夫。”
克劳德瞪大了眼睛。
副官对萨菲罗斯的阴晴不定见怪不怪,无奈道:“是。啊,还有,宝条博士说关于对阵敌方无人机他已经有了更好的想法。上级给了宝条博士更高的权限,他已于半小时前离开基地,返回后方实验室验证数据了。上将,我们需要追回他……”
萨菲罗斯点头,在方才副官的位置坐下:“随他去。”
“是!”副官带着另一位审查员离开了房间,还顺手关上了门。
现在,空荡的房间中只剩下萨菲罗斯和克劳德两人。
克劳德不由自主加重了呼吸。
“我记得尼布尔海姆。”萨菲罗斯率先开口道。
“欸?”
萨菲罗斯把照片摆在桌上,推至克劳德面前,嘴角噙笑:“战后尼布尔海姆总人口不过二十。真巧,接收难民的任务是我正式领队执行的第一个重要任务,所以印象格外深刻。当时,你也在那辆装载难民的运兵车上吧?”
克劳德讷讷地点了个头,压在萨菲罗斯指下的照片让他喘不上气。
“我仔细观察了照片,那时的我头发还没有现在这么长。我的毛发生长速度比普通人慢,这个长度大概在八年前,前后误差不超过一年。我原先还在想你是什么时候偷拍的,‘尼布尔海姆’,那时我的头发长度确实正好过肩。”萨菲罗斯的手指终于放过了那张照片,从容地后靠在椅背上,“我对别人的私心没有任何兴趣,况且军纪并没有严格到要控制思想。刚才在训练场上,我见识了你的身手,对你很感兴趣,有兴趣跟我走吗?离开这个基地,不过代价是随时随地牺牲的高风险。高风险带来的是高回报,好处自然不少,这就要看你的意思。”
“啊?我吗?”萨菲罗斯这一长串话直接灌进他的脑子,克劳德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上帝啊,当时居然真的没有幻觉,见到的那个人影真的是萨菲罗斯!
“不然你觉得为什么要对你突击审查?这是在为突然的人员调动走流程。”萨菲罗斯笑意不减,“难不成是因为你私下斗殴还砍瘸了战友的一条腿?”
克劳德才沉到谷底的心情终于有了一丝悦动——但他不敢期待,他害怕只是一场美梦,可他还是忍不住地小声道:“所以……上将,我这是要升军阶了吗?”
“当然。”萨菲罗斯的绿瞳紧盯克劳德——真是奇怪,克劳德被自己牵动的每一分表情都是如此鲜活,萨菲罗斯突然理解了宝条实验时那些疯狂的神情从何而来。萨菲罗斯继续补充,“而且不低。”
听到萨菲罗斯肯定的回复,克劳德努力装作平淡的嘴角上终于翘起了一抹笑,但那抹淡到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很快被他抿唇藏起。他无措地站起身,却始终回避着萨菲罗斯略显直白的眼神,他后退一步躬身道:“上将,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待的!”
“回去收拾东西吧。”萨菲罗斯抬腕指表,“给你十分钟时间,基地大门集合。”
“是!”克劳德逃也似的奔出房间。
待转角处看不到克劳德的身影,萨菲罗斯转眼看向桌上那张照片——新兵甚至兴奋得连他珍贵的照片都忘在了这里。
作为被崇拜对象,萨菲罗斯很快给克劳德找到了原因。真人就在这儿,谁还会在意一张模糊的照片?
不过萨菲罗斯很乐意做这个好心人,替下属保管一会儿。
克劳德跑到宿舍时还在飘飘然。
当时在医疗室,要不是他亲耳听到了萨菲罗斯上将的声音,他真的会觉得护士给他的生理盐水里加了什么致幻迷药,毕竟有部分致幻作用的镇痛剂在军中运用频繁。克劳德只记得萨菲罗斯说了句“跟我来”,克劳德就毫不怀疑稀里糊涂地跟了上去,等他被带到一间简易的审讯室,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是一场只针对他的临时审查。
他以为这是萨菲罗斯一时兴起一手督办了针对“刺头新兵”的处分流程,却没想到竟是直接来自上将的部下征召。
宿舍门半敞,克劳德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关于训练场的风言风语。克劳德推门而入,里面霎时一片安静。
克劳德没空理会,从床底拖出携行具,清点完毕后往肩上一扛,还想下意识去摸照片,这才想起那张照片被他遗忘在了上将那。他有些懊恼地低头,耳边染上一层绯色,但很快三步并作两步跑出了门。
“他这是……”一个黑人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指向克劳德,“知道要被处分,所以当逃兵了?”
另有一人在克劳德出门后脚进了门,大声道:“怎么回事,我刚才看到基地门口站着一列人,瞧着级别不低,那个新兵克劳德还向着大门去了!”
“我的老天,他什么时候傍上的?!”
“我早说他这身手这素质肯定是有后台你们还不信,看吧!”
……
一天前,克劳德就是从这里满怀期待地踏进基地,现在他背着来时的装束,头也不回地跑到了萨菲罗斯面前。
他立正道:“上将!”
萨菲罗斯将克劳德从头到尾打量了一次,点头,示意他跟着自己:“走吧,坐车。”
克劳德回想到他刚来基地时乘坐的运输直升机,发动机在耳边轰鸣的声音记忆犹新。他问:“我们不坐直升机吗?”
萨菲罗斯难得非常有耐心地给他解释:“战线周边早就关闭了领空,防空识别区内无差别攻击。”
“哦。”克劳德瞥见副官促狭的眼神,明白自己在这方面确实无知。
话多错多,他决定闭嘴。
走到车前,是一辆明显改装过的轻型军用越野车,沙漠迷彩涂装,但加装了厚实的防弹玻璃和夹层,像是装甲车,但比装甲车更为轻型。克劳德不认识是什么型号,不像是市面上出现过的车型,但目测□□应该也难以打穿。车队与之相似的车共有三辆,都没有上牌照。
副官为萨菲罗斯拉开了车门:“上将。”
克劳德站在车前无所适从,但萨菲罗斯看出了他的窘迫,向着克劳德招招手:“你跟我坐。”
“可……可以吗?”
“让你去还不快去,这么多废话。”副官转身给自己拉开了副驾的门,甩下一句,“不坐车就自己跑过去。”
克劳德当即躬身进车,鼓鼓囊囊的背包还“咚”的一声卡了一下门框。他听见萨菲罗斯上将笑了一声,顿时更加窘迫地涨红了脸。他卸包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躬身坐上了车。车门刚关,车队像是一齐接到指令,静默地启程了。
驾驶位与后座间有层隔断,就算车外飞沙走石,这个空间里也安静得听不到任何声音。
直到现在,克劳德依旧难以置信——他居然就这样坐在了萨菲罗斯身边?!
克劳德不敢侧头,只敢透过碎发的缝隙偷偷分去余光。
萨菲罗斯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了,就算克劳德努力说服自己只是同乘一辆车罢了,他还是忍不住自己内心的雀跃。萨菲罗斯照旧抱臂闭目养神,呼吸轻缓,有一种就算出现了克劳德这个意料之外的人,也没有搅乱他任何计划的秩序感。
克劳德看他始终没有睁眼,也愈发大胆起来,但也没大胆到哪去——他敢转头盯着上将看了。
“你从哪儿学的格斗术?”萨菲罗斯突然开口,但依旧闭目,“你的格斗路子很野,但不算没有章法。”
克劳德吓得当即坐正,缩回视线,实话实说道:“在贫民窟的时候,经常被打,被打的次数多了也就学会了。”
萨菲罗斯轻叹,睁眼:“你的眼睛还好吗?”
“已经清洗过了一遍眼球,您应该看到了。”克劳德低头道,“不过还没有找医生进行病毒检测,我感觉我应该没问题……”
“哦?”
话音未落,萨菲罗斯不按常理出牌,突然侧过身,双臂利落地撑住座位靠背,在克劳德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他精瘦的身躯整个笼罩在身下,相对于他的身高体型略显逼仄的车内空间里,他不得不将腿撑在座椅上。于是,萨菲罗斯的右腿强硬地撬开了克劳德的双膝,岔开他的双腿,跪撑其间。及腰的长发落在克劳德脸侧,在这个已经相对封闭的环境里编织出了个更加亲密的空间。
侧光透过细密的发丝透亮了萨菲罗斯的绿眼,克劳德在这样已经称得上暧昧的姿势下竟然诡异地有了新发现:萨菲罗斯上将的瞳孔居然是竖瞳,怪不得在新闻播报里他都是戴着墨镜的形象。
萨菲罗斯盯着克劳德的碧眼,干净、清澈,像是蓄了一汪湖水——简直让人玩心大起。他抬起戴着手套的左手,把食指抵在克劳德的唇边,声音依旧低沉柔缓:“咬住。”
上将命令的口吻下,克劳德毫不犹豫地执行——他微启唇齿,咬住了那只粗糙的手套。
萨菲罗斯借力褪下手套,骨节分明、青筋凸起的左手从克劳德的嘴里拽出了这只手套,随手丢到了克劳德的大腿上。
上将的手好香。克劳德呼吸忽然急促起来。他双眼一落,唇齿就着刚才手套的厚度微张着,忽然有种莫名的怅然若失,可那只裸露的手钳住了克劳德的下巴,将他的脸颊捏到下凹。
萨菲罗斯强迫那双惊诧的蓝眼与自己对视。萨菲罗斯缓缓凑近,一呼一吸已然交织:“……克劳德,你这副样子,是故意装给我看的吗?”
“……嗯?”克劳德止不住地颤动眼睫。那只手施力愈发重了,克劳德急促滚烫的呼吸扑打在萨菲罗斯的虎口——痛,好痛。他忙不迭握住了萨菲罗斯的小臂,可又不敢太过忤逆,只能眼神哀求道,“上将……”甚至有了隐隐的哭腔。
“没有否认?”萨菲罗斯欣赏着克劳德渐渐溢出水光的眼睛,心中愈发愉悦,视线缠上克劳德的脸,“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或许你只是个喜欢在长官面前讨巧卖乖装可怜的可怜虫,你在训练场上展示的身手,只是你与那些士兵合起伙来骗我,以换来同党飞黄腾达的一场演出?我没带过不听话的士兵,也不会带这样的士兵。克劳德,你说呢?”
“不是的!”克劳德急切解释,就算萨菲罗斯的话再怎么漏洞百出他也不愿意错过这个跟随的机会,他语无伦次地为自己辩解,“我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您在基地!我当时还以为是眼花了没想到真的是您!我都以为我出现幻觉了,我连现在都觉得自己在做梦……上将,我会一直听话的……求你……”
萨菲罗斯似是听见了满意的答案,或者仅仅只是玩够了,他终于松开了左手,从袋中摸出照片,塞进了克劳德微张的嘴里,又安抚意味地拍了拍他的脸:“东西记得收好,下次我不会帮你保管。”
说着,他拿起手套,又坐回原位闭目养神。
“……是,上将。”
克劳德呆坐在原地,不住地喘息。似是意识到什么,他猛然低头,又庆幸于作训服的宽大。
谢天谢地,克劳德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随着车队行进,天色逐渐昏暗。来到一处关口,前车递交证件之后车队正常通行,不过十分钟,车队在一处临时搭建的营帐群前停下。
防弹玻璃单向透视,克劳德看见副官从副驾开门下车,小跑到后座萨菲罗斯侧车门前,拍了两下车框提醒,随后拉开车门。
“上将。”副官敬了个礼,立正候在车前。
“克劳德,你跟副官办理交接手续,不要乱跑。”萨菲罗斯没有回头,长腿一跨出了门。他从副官的手中接过一只皮箱,向着营帐方向快步走去。没走两步,又有一拨人从营帐走出上前接应,萨菲罗斯随着几人跟进营帐。
克劳德背上携行具,跨出车门后一股后知后觉的不适感突然涌了上来。他捂着嘴跑到一边,干呕了两声,没有呕出任何东西。
副官从腰间解开水壶递了上去,示意他喝:“Dude,没事吧。”
“没事,我从小就晕车。”克劳德接过水壶,仰头刚抿一口又喷了出来,辛辣的液体灼烧喉咙,他不住地呛咳道,“咳咳……咳!这是什么?!”
副官从克劳德手里夺过水壶,颇为珍惜地用手套抹了一把壶口,用暴殄天物的眼神盯着他:“你都成年了,难道还没喝过酒?这度数还没到5度,就这你还觉得烈?酒味儿淡到都闻不出来了就是个过个嘴瘾的饮料。”
克劳德撑着自己的膝盖,酒味和晕车的不适感交融在一起,他语气带了些生硬:“没有喝过,长官。”
副官揶揄地打量着这个稚嫩到不像是士兵的金发毛头,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上将为什么会看中他。他把水壶栓回腰间,以一种格外关爱下属的力度拍了拍他的肩:“所以,克劳德,你在上将车上的时候能忍住不适,在我面前的时候就忍不住了,是吧?”
克劳德一蒙,没听明白:“嗯?”
副官正声喊道:“士兵克劳德!”
条件反射般的,克劳德立正:“是,长官!”
“这样的精气神才像是一名士兵。”副官又拍了拍他的肩,又眼神示意越野车,“去,把车里的东西都带上,里面有上将的随行物品和你的档案。一会儿跟我走,但凡有一件东西丢了都算是你的责任。”
克劳德深吸一口气,压住胃部又翻涌而起的不适感,大声说:“是!”
直到克劳德跟着副官办完手续,副官让克劳德将整整背了一小时的重物重新放回车上,克劳德才明白过来副官是在“锻炼”他——克劳德困惑,克劳德不解,克劳德依旧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难不成是因为喝了他那一口珍贵的酒味饮料?
副官带他来到一个空着的营帐,里面装设很简单,一床一桌,旁边摆着几张马扎,床边还挂着一张全彩的战场地形图,上面标注了很简易的图标——大概只有标注的人才看得懂是什么意思。
“长官,”克劳德决定直接开口问,“请问我哪里做错了吗?你为什么要惩罚我?”
副官瞥了一眼他,不答,低头给他的宝贝儿擦枪油保养:“这也能算惩罚?”
克劳德直觉副官的语气不善,但他依旧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模糊地明白副官这是在针对自己,于是也低头拆卸起那把到了他手上之后几乎没开过火的M27。
副官把他那把M1911手枪“啪”的一声摆在桌上,盯着克劳德:“你的枪拉过栓开过火吗?”
克劳德不想说话,只点了点头。
副官笑了一声:“你用你的枪打死过人吗?”
克劳德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他,迟疑地摇了摇头:“没有,到现在只训练过打靶,我还没上过战场。”
副官对这个答案毫不怀疑:“新兵,你没觉得像你这样没有任何实战经验的人仅凭训练场上的一场训练就能获得上将的赏识这整件事,都透露着一股诡异感吗?”
克劳德眨了眨眼:“怎么了吗?”
“Hell…我以为你是装纯,没想到你是真傻。”副官叹为观止,“你知道我从一个最低阶的小兵爬到现在这个位置是用多少军功换来的吗?你知道上将走到今天这个地位手里沾了多少人的血吗?”
克劳德仔细想了想,认真又笃定地回答道:“知道。”
“……老天,你今天遇到我算是你运气好。”副官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时间无的放矢。他深吸两口气,很快消化完自己原先不满的情绪,“新兵,你是知道自己的经历就算放在整个军中,不对,全世界,都是难得一见的吧?”
克劳德又点了点头:“我知道。只要我一直跟在上将身边,就会有数不清的流言蜚语,关于我,关于上将,甚至威胁到军队面貌和国会。以后,我除了用我的实力说话,没有别的方法。”
副官一噎:“……对。”
克劳德腼腆地扯了扯嘴角:“长官,谢谢你提醒我。我知道前线战场的危险性,也知道现在的自己德不配位,但我从跨出基地那一刻开始,就已经下定决心要跟在上将身边了,这件事……嗯,没得商量。他是我从小到大一直钦佩的英雄,就像电视上说的,‘合众国之光’,我来参军有很大程度上就是受到他的感召。长官,再次感谢你让我坚定了自己的内心。”
“……”
副官哑口无言,一股怪异的感觉顺着鸡皮疙瘩油然而生——嘶,不对吧,这不是他想表达的意思吧。左右无话,副官把桌上的枪插回腰间的枪袋,起身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给你拿单兵通讯器。”
“是,长官,辛苦了。”克劳德敬了个礼。
克劳德在副官离开后不久将M27重组完毕,拉了两遍枪栓后确认完好,从弹匣袋里抽出弹匣卡了上去。
“嘭……”一声骤然轰响的爆炸声随着脚底的低频震动从远处传来,紧接着,机枪连发的声音点缀巨大爆响声的间隙。
克劳德撩开营帐,抬眼便见到几道火光划过天际——是导弹。肉眼看过去并没有克劳德以为的那样飞快,平稳缓慢,带出的烟条纤细平直,像烟花,尽管那些导弹可能已经达到了几马赫的速度并且在不断加速中。另一端,高射炮密集的火光不间断地从地面上曳而出,密集的火点偶然拦截了一两枚导弹,但更多的没有被拦截成功的导弹迅速坠向地面,沉入建筑后一闪,又轰起爆炸声——敌方的防空系统早就被消耗殆尽,已经没有足够的防空导弹来拦截导弹了。
阴沉的天色下,建筑物倒塌扬起的烟尘隐没了部分火光,但双方枪战交火的声音愈发激烈。克劳德隐约认出了M1艾布拉姆斯主战坦克的身影,那辆钢铁战车的炮口所指之处,只剩残垣断壁。
“吁——嗡——”
克劳德被来自头顶略显刺耳的声音吸引了注意,那玩意儿飞行速度极快,像是贴地飞行的导弹,但体型极小。很快又有一架飞来,克劳德从头盔扳下夜视仪,视力极佳的他很快看清了是什么东西——他曾看到他的同学玩过,是架用来拍摄高位视角的无人机,甚至长得都差不多。
那无人机也从头顶一掠而过,向着更远处飞去。
要是克劳德没有看错,那个方向是导弹发射点。
寄希望于移动路基导弹发射车已经意识到了这些无人机的来犯,如果目标地点不是那里的话最好。克劳德蒙上面罩,端枪想要入列战斗,但在迈出营帐一步后他很快顿住了脚步——他到现在还没有接到任何明确的作战任务,没有人给他下达任务,他甚至没有一台单兵通讯器。
这时,副官匆匆赶来,见到克劳德的样子,抬手指了指他的面罩,道:“今天的作战任务不是我们执行,不用紧张。防范戒备就好。”
副官司空见惯的语气克劳德始终无法适应,他拉下面罩:“我的单兵通讯器呢?”
“上将的作战会议已经结束了,现在叫你过去。”副官偏头叹气,抬眼似是翻了个白眼,但面色如常,“至于单兵通讯器,上将说他亲自给你。跟我来吧。”
鉴于今天车上的经历,克劳德临时决定重新蒙上面罩:“哦。”
“上将!”副官在一营帐前站定,这顶营帐和其他的营帐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同。
“进来。”萨菲罗斯的声音从帐内传来。
克劳德眨了眨眼,把夜视仪扳回头顶,刚拉上去的面罩又被拉了下来——他突然又觉得在萨菲罗斯上将面前露脸是件极其光荣的事情,还是摘下面罩比较好。可怜的面罩现在皱皱巴巴,但克劳德显然注意不到。
克劳德又端起枪问副官:“长官,我需要卸下武器吗?”
副官叹气:“不用。”
克劳德取下头盔,抬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又问:“长官,我头发乱吗?”
副官无奈:“不乱。”
克劳德点点头,自顾自喃喃道:“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要是不能给上将留个好印象的话那也太可恶了。”
副官无语:“不是哥们儿你这也……”
副官算是看清了,这人一旦碰上萨菲罗斯,脑子就会变成一团麻,甚至面对萨菲罗斯很有一套自己的思维逻辑,一套无论如何都会拐到萨菲罗斯好别人坏所以自己还要努力奋斗的逻辑。
萨菲罗斯将帐外的动静尽收耳底,车里那双眼睛连带着整张脸又浮现在眼前——克劳德简直还是个孩子的模样。他的喉结上下一滚,被克劳德咬过的那根食指与拇指相互摩挲,擦出了些超过体温的热意。
萨菲罗斯抬眼,一只手撩开了尼龙门帘,克劳德右手端枪,左手握帽,僵硬地走了两步后立定:“上将。”
帐中灯光白亮,萨菲罗斯一头银发氤出辉光。
克劳德的视线停留在那只左手上,接着,那只左手指向桌边一套设备:“克劳德,你的单兵通讯器。”
“是。”克劳德步步走近,想从桌上拿起就跑。
萨菲罗斯瞥见他已经透红的脖颈,手里的文件轻放在桌上,支手前倾,将头撑在手背上,歪头轻笑道:“克劳德,今晚是你第一次亲眼目睹前线作战,有什么想法?”
“……合众国的武器装备真的很精良。”克劳德盯着萨菲罗斯的脸,明明已经见过更近距离的上将,但他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想要拿通讯器的手都顿在了原地,最后缓缓缩了回去,“上将,我今晚看到有两架无人机向着东面飞去,大致是导弹发射点。”
这是萨菲罗斯已经掌握的情报,不过他装作意外地挑眉:“你怎么知道的?”
克劳德低头指了指头盔上的夜视仪:“我看到的。”
作为新兵,进基地时配到的仅仅是最低配置的夜视仪,大概也就是能在夜晚看清路的水平,克劳德能用这玩意看清近空高速飞行的无人机,那他的动态视力简直直逼飞行员。
真是个惊喜。
萨菲罗斯一声喟叹,后仰靠在椅背上:“克劳德,你还记得你上次靶场训练的成绩吗?”
“长枪平均10.4,最高10.8;手枪平均9.2,最高10.3。”克劳德对自己的靶场成绩非常自信,报完成绩后甚至还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是上次的成绩,基地靶场地形没有场馆里的舒服,所以成绩有点波动,但整体保持在9环以上。”
“长枪表现更好……不习惯手枪手感?”萨菲罗斯的视线转向挂在克劳德身前的M27,“M27是海军陆战队的新装配的自动步枪,你觉得这把枪如何?”
“和我想象的一样棒。”克劳德手掌握住枪管,摩挲了一遍极富设计感的枪身,说到兴处,丝毫没有注意到萨菲罗斯耐人寻味的眼神,“不过……”
“什么?”萨菲罗斯笑意不减。
“我觉得在前线冲锋之类的……似乎不适合我,我没法发挥出这把枪的全部价值。”克劳德微微皱眉,“哦,上将,我不是逃兵,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想我没法表达出我想要表达的意思……”
萨菲罗斯轻摇头道:“不,孩子,我懂。”
他站起身,从克劳德手里接过头盔放在桌上,又从桌上拿起单兵通讯器——或者说,“单兵通讯系统”,对着克劳德伸指绕了个圈:“转身。我想基地还没有教过你如何装载单兵通讯系统,我现在给你演示。”
“什……”
“除了你,我不会再对第二个人重复一句话了,克劳德。”萨菲罗斯举着一个有天线的长条装置,“转身。”
“是。”
他僵硬地转过身,萨菲罗斯将那个东西插置在克劳德防弹背心的后沿,为他解说:“无线电、路由器和TOC套件都集成在这里,是整个单兵通讯系统的核心硬件。”紧接着,又在背袋里插入一块硬板,“这是电池包。”
“嗯。”
萨菲罗斯像条蛇一样,优雅缓慢地走到他的正面,从桌上拿起一个装载屏幕的装置,噙笑道:“用户终端,用这个可以进行实时操作。”说着,萨菲罗斯抓着他的防弹背心,走了一个身位,将终端插置安放在他正面。
二人因为萨菲罗斯的这一举动,骤然拉进了距离。克劳德的鼻息之间只剩萨菲罗斯的味道,他难以形容这样的气味,冷冽,血腥,和他想象中的上将一样,但诡异的是他居然能从这样的气味之中识别出一股寻常的香波味——克劳德也有,是军队统一发放用品,克劳德很熟悉这股味道。
萨菲罗斯捧着耳机耳罩,抬手挂在克劳德耳边,长度正合适。萨菲罗斯没有直接放手,而是凑近在耳机的麦克风处吹了一口,近乎贴脸的气息让克劳德的眼睛几乎对不上焦,呼吸又一次失序,可即便这样他也不愿意闭眼。
“耳机,我不必解说你也知道是什么东西。”
克劳德的心跳骤然一坠,连忙道:“嗯。”
萨菲罗斯反手拿过接线,黑色的接线绕在他的手指上,克劳德觉得自己心思真是越来越龌龊了——上将这么贴心地帮自己演示如何装载单兵通讯器,他居然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萨菲罗斯又绕到克劳德身后,他的左手捏着一根接线接头,从他的腋下绕到胸前的用户终端上,“哒”,连接成功。
因为防弹背心的厚度,就算萨菲罗斯臂展再长,也不可能碰不到克劳德的身体,这已经是个后背拥抱的姿势了。炙热的体温隔着硬挺的兵服传来,萨菲罗斯无声一笑。
又是一根线,需要从胸前的终端直连耳机。萨菲罗斯兴许是为了方便,他的左臂就这样勾在克劳德的腋下,抬手为他接上耳机,“哒”,连接成功。
“很好,孩子,你很听话。”萨菲罗斯垂头,克劳德甚至能感觉到他的银发在脖颈游走,他听见萨菲罗斯在他颈侧轻轻嗅了嗅,“你喝酒了?”
“没有。”
“怎么我闻到一股酒味?”近乎呢喃的低语从耳边传来,“嗯?”
克劳德的脑子显然已经处理不了萨菲罗斯到底在说什么了,而他的视觉系统也已濒临显存爆炸:“我不知道……”
“好吧。”说着,他的手掌在克劳德的小腹上拍了拍,以示鼓励后撤了手。
萨菲罗斯点亮设备,调试成功,而克劳德的脸已经憋胀得通红。
萨菲罗斯乐意见到克劳德脸上努力隐忍的神情,重新坐回座位,愉悦道:“克劳德,你要给我当狙击手吗?”
克劳德的脑子掉线了有一会儿了:“狙……狙击手?”
萨菲罗斯煞有其事地抬腕看时间:“这不是我的命令,只是我的建议。我不会强求你做任何不愿意做的事,克劳德。我身边缺一个性格沉稳、遇事冷静,又能果断地在关键时刻一击命中的狙击手,我想你很适合。”
克劳德立马道:“我……”
“你不用现在回复我,我给你一个晚上的考虑时间。”萨菲罗斯的脸上终于舒展出一个似乎发自内心的微笑,“克劳德,我很期待你的加入。”
副官眼睁睁看着克劳德出门后意犹未尽地把手按在胸口,神游天外般走了两步之后才回头:“长官,我今晚住在哪?”
副官就一直没听见里面有什么动静,偶尔有两句交谈也听不太清,似乎都是萨菲罗斯在训话,可是听语气又没有那么严厉。直到最后,副官才从上将隐约的语句里分辨出“狙击手”三字,他似乎明白了萨菲罗斯的用意。虽然以他的直觉,上将这一波操作无论怎么看都像是见色起意,至于上将究竟有没有“色欲”这件事暂且不论,至少从事实出发,萨菲罗斯身边确实缺个狙击手——除了作战部队中专门的狙击队,萨菲罗斯作为亲临前线作战的合众国上将,理应有一支直属的护卫小队,但他从来没有考虑组建过。
萨菲罗斯的托词是,他不需要。
不过奇怪的是,和克劳德进门前焦躁不安的状态截然不同,现在的克劳德似乎有点……过于冷静了。
副官奇怪,但不说,示意他跟上:“跟我来吧。”
克劳德现在的心情究竟如何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现在哪是冷静,分明是巨大惊喜过后的“不应期”。副官将他带到一个临时搭建的铁架床前,解释了一遍把他安排在这的原因,但不论嘱咐了些什么,得到的回复永远都是克劳德几句似冷淡、似魂不附体的“嗯”“好”“知道了”“谢谢”。
副官撩帘离开,克劳德低头沉默地拆卸起单兵通讯器。合衣躺下,远处不断传来的枪炮声终于穿过恍惚的精神刺激着克劳德的神经,他恍然隔世般眨了眨眼——哦,我现在的确不是在做梦。
克劳德这才观察起身边,面前是成箱成箱的弹药,箱外白色的字符喷码就算在昏暗的环境里也能看得清。原来是把他安置在了一个临时仓库里了,怪不得副官要解释这么久……可是,根本睡不着啊!
克劳德皱着眉,双眼紧闭,想要强迫自己入睡,但脑海中又浮现起一双竖瞳绿眼,克劳德抬手摸了摸面颊,似乎又在发烫,指尖从面颊划到脖颈,记忆中微凉的银丝滑过的的触感和滚烫的指尖重合又矛盾,他深吸一口气,愈发难以入眠。
上将说给他一晚上的时间考虑,但他觉得根本没什么好考虑的,就算上将让他现在就扛枪上阵当“填线宝宝”、直接被敌人一弹炸死他也不会有一句怨言,更何况上将让他做的比当炮灰好得多。
萨菲罗斯的声音如有实质,每次从他唇齿咬出的发音就都会让克劳德心颤。“Cloud…”克劳德学舌,但学不出一点精髓,反倒被自己莫名其妙的举动蠢到抬掌蒙眼。
辗转反侧,铁架床吱吱嘎嘎噼里啪啦响个不停,感觉下一秒就要散架,克劳德愈发心烦意乱。
克劳德摸了摸胸口,拿出了那张照片。他以为这辈子都说不上一句话、只能遥遥瞻仰的人居然就这样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尽管初次会面略显尴尬,但至少这张照片上真的留存过了他的指纹不是吗?
上将的出现对于自己来说是个意外的惊喜,但对于上将来说,自己只是茫茫新兵里最微不足道的一粒沙。今天上将可以让他一跃升阶,明天也可以让别人承担相同的职务,这个位置可替代性太强了,他这个毛头新兵更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今天可以是“Cloud”,明天就可以是“Thunder”,后天可以是“Rain”……上将甚至可以一天换八个,而看上将身边那些下属的意思,上将的决定就连国会都无可奈何。
不安和喜悦交织,克劳德尽力将自己的期待挤压到最低——绝对不能因为一时的得意就忘乎所以。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还是个无论怎么算都排不上号的小人物。
想到这里,躁动到现在的心渐渐沉静,克劳德翻身坐起,铁架床又是“吱嘎”一响。
克劳德深呼吸后,站起身,向营帐外走去。
周边是一片空地,他原地坐下,从脚边沙土中爬过的蚂蚁,到近处横七竖八堆放着的收缴的枪支,再到晚间交战的边界……天际线被染上了一层昏黄,克劳德甚至一时分不清到底是待出的朝霞还是未尽的火光,火炮声渐渐被风沙呼耳声替代,天边划过一只猎隼,留下一声短促高亢的鸣叫后向着远处飞去——到处都透露着一股非人的静谧。
把自己扔进远离人群的地方放空大脑,抑或是随便想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克劳德很享受这样的时刻。
“嘿!”巡逻士兵见到仓库门口蹲着个人,立刻喝道,“干什么的!哪个班的,把你长官名字报上来!”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被打破,克劳德轻声一“啧”,视线收回,在这一群人之间扫视一圈后皱着眉耐心答道:“我是晚间上将带过来的新兵,我叫克劳德·斯特莱夫,暂时没有分配入列。”
巡逻士兵相互之间看了几眼——“哪个上将?”领头那人将信将疑。
“萨菲罗斯。”克劳德说,“萨菲罗斯上将。”
克劳德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明,验证无误,甚至还有一张签了萨菲罗斯大名的调任令。
士兵们对上将什么时候带来过新兵并不了解,这并不妨碍他们怀疑这个在仓库前鬼鬼祟祟的人,不过他要真是萨菲罗斯上将带来的,这可不是他们能开罪得起的。几番眼神交流下来,刚才喊话的士兵又用枪口指了指仓库:“你在仓库做什么?”
“我被暂时安排在这儿。”克劳德转身从里面拖出一张简易铁架床,临了还踢了一脚,嘎吱响,“如果你们怀疑我私吞军火的话,我可以睡在外面。”
几人将他上上下下又打量了一遍,这张相较大兵们五大三粗的面庞显得格外稚嫩的脸的确容易让人放松警惕:“好吧,士兵克劳德,有情况随时汇报。”说完就走,士兵们还时不时回头打量着他一眼。尽管克劳德早已习惯打量的视线,但也让他此刻格外烦躁。
克劳德原以为今晚只有一趟巡逻队,第二次被叫住的时候也就忍了,走流程似的将自己的来历一一道来,甚至又踢了铁架床一脚。
直到天即将蒙蒙亮,克劳德第三次被人“嘿!”后,他学乖了,他发现所有的巡逻士兵都在听到“萨菲罗斯上将”后露出游移不定的神情,心知只要搬出这个名字比解释一百次都有用,于是他非常笃定地说:“我是萨菲罗斯上将的人。”
“Ho,”熟悉到形成条件反射的声音让克劳德头皮一紧,“我希望你能一直有这样的自觉,克劳德。”
“上将!”巡逻队闻言当即立正敬礼。
克劳德才沉静下来的心在见到来人后又躁动起来,原先不耐烦的心思瞬间被砸乱,浑身上下只剩下上翘的呆毛和空旷的大脑——我刚才说了什么?
萨菲罗斯缓步走来,对巡逻队点头致意:“你们做得很好,继续执行巡查任务吧。”他又补充,“周边我已经巡查过了,没有可疑人物,你们不需要再派人过来。”
言下之意是不要再来打扰他们。巡逻队当即应声,一众人小跑着离开了。
萨菲罗斯微微蹙眉打量着克劳德僵硬的脸,打破了两人间莫名的沉默:“克劳德,考虑得如何?”
“嗯?”
“做我的狙击手。”萨菲罗斯挑眉。
“我早就给出答案了,上将,”被萨菲罗斯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盯着,克劳德越说越不自信,“是你硬塞给我考虑的时间,本就没有必要……”
“我还以为你看了一夜夜景是在想怎么拒绝我。”萨菲罗斯故作苦恼地皱眉,尽管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没想到刚来就听见你说你是我的人……”
克劳德又羞又恼,赶忙开口制止:“上将!”
萨菲罗斯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轻笑出声:“很好,孩子,你说得很好。”
萨菲罗斯走了两步,脚尖碰了碰铁架床,就算用这么轻的力度这张破床也“嘎”了一声。萨菲罗斯转眼看他:“晚上没睡好?”
“嗯……”现在克劳德的肢体只能做出一些最简单的反应,比如点头。
“去我车上睡,”萨菲罗斯扬头,示意克劳德看向身后的那辆越野车,“空间很大,而且防风隔音。车上的信号屏蔽器已经关了,带上你的通讯器,保持联络。”
克劳德摸了摸头顶的乱毛,脑子早已一片空白了,于是他决定信马由缰:“上将,原谅我的多嘴,我很好奇您到底看中了我什么,对我无微不至、照顾有加,或者说,您对我毫无缘由的信任从何而来,我想了一夜也想不明白,总不可能是因为训练场上的一次训练。我,其实很惶恐,希望您能明白我的意思……”
萨菲罗斯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道:“那你对我的信任从何而来?”
克劳德即答:“因为你是萨菲罗斯,不需要理由。”
萨菲罗斯学舌:“那我也有答案了,因为你是克劳德,不需要理由。”
克劳德猝不及防,磕巴道:“上、上将,你……”原本信马由缰的脑子瞬间被萨菲罗斯一句话踢进了油锅,进了水的脑子噼里啪啦炸起火花,一股臊人的热意违背主人意愿地闹上了脸。
这不是克劳德想要的答案,可这也太赖皮了。
萨菲罗斯指了指腕间的手表:“马上就要日出了,距离你的第一次作战任务还有三小时,士兵的睡眠很重要,抓紧时间。”
克劳德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我有作战任务了?”
萨菲罗斯笑,一词一顿道:“是的,克劳德下士。”
克劳德的语气难掩激动:“那……那我的任务目标是?”
“到时候会发布具体细节,不难,对你来说很简单。”萨菲罗斯整理起袖口,又背手握腕,从容跨立,“不过克劳德下士,从现在开始,你直属于我,你的长官和教官是我,也只有我,除我之外你不需要听从也不能听从任何其他人的指令。不能擅自作战擅自行动,有任何意图都要向我汇报。”萨菲罗斯顿了片刻,给克劳德留足了反应时间,“听懂了吗?”
克劳德掷地有声:“是,长官!”
闻言,萨菲罗斯很满意,用几乎是温柔的口吻道:“去睡吧,克劳德,晚安。”
才斗志昂扬的新兵顿时又一次心头鹿撞,别扭又羞怯地回应道:“……晚安,上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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