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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一声强有力的嘶吼撕裂了寂静,将魏离从睡梦中猛地拽出。她迷迷糊糊地挥着手臂,还以为是自己那恼人的闹钟,下意识地想在床头摸索关闭键。
指尖没有触到冰冷的手机外壳,反而陷入一片温热而厚实的毛茸茸之中。
这陌生的触感让她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大脑骤然清醒。她僵着脖子,极力控制着呼吸,将眼睛眯成一条细缝,小心翼翼地朝身侧瞥去——
一头体型壮硕的棕熊,正近在咫尺!
恐惧像冰水兜头浇下。魏离的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无数念头:在熊掌拍下来之前滚开,生还的几率有多大?还是说……今天注定要成为这头熊的早餐?
然而,在极致的恐慌中,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竟蹦了出来:不过说真的,这身皮毛的手感……真不错。要是它能变得像只小猫一样大,或许还能考虑养一只……
“啪!”
沉重的熊掌带着风声,已然落下!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胡思乱想。魏离用尽全身力气向侧旁一滚,动作狼狈却异常迅捷。几乎是同一时间,她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痛——竟重重磕在了身后粗糙的树干上。
温热的液体立刻顺着额角滑下,带着鲜明的铁锈味。魏离眼前发黑,伸手一摸,满掌鲜红。
魏离的视线被额角淌下的鲜血模糊,她急忙用袖子抹了一把,火辣辣的刺痛感顿时从眼周炸开。趁着棕熊还没追上来,她强撑着发软的双腿,踉跄起身,随便选了个方向就没命地奔逃。
一步也不敢停。
人在前面拼尽全力地跑,熊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追。极度的恐惧反而催生出一些荒诞的念头,在她脑子里胡乱打转——早知有今天,当初体育课测试八百米,就算爬也该爬完!现在好了,真要变成这头大笨熊的盘中餐了。
但跑出一段后,魏离心里冒出一个疑问:按常理,一只成年棕熊的速度快得惊人,怎么可能追不上连滚带爬的自己?她强压下回头看的冲动,一边跑,一边在心里默数,试图用这种方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三……
二……
还没数到一时,她猛地回头瞥了一眼——就是这一眼,让她瞬间明白了缘由。那棕熊的右前爪似乎受了伤,跑动时姿势别扭,大大拖慢了速度。
这个发现让她求生欲暴涨!
魏离目光急扫,瞬间锁定身旁一棵枝干粗壮、易于攀爬的大树。她以为自己早已忘了童年时像猴儿一样爬树的技能,没想到生死关头,身体的本能还在。她手脚并用,几乎是用滚的,狼狈却异常迅速地攀上了最近的一根结实树干。
她像条脱水的鱼,整个人瘫在粗壮的树枝上,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气,双手双脚无力地垂落。惊魂稍定,她才仔细向下望去,确认那棕熊确实因伤无法上树。
“哈哈,活了!” 劫后余生的狂喜让她几乎要笑出声来。
然而,这丝笑意还未抵达眼底,就被一盆冰水兜头浇灭。
“是啊,马上就要死了。” 一个从未听过的、带着几分清冷慵懒的声音,突兀地在极近的距离响起。
魏离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身体僵直得如同被冰封。她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惊恐的迟疑转过头——就在她倚靠的这根粗壮树干上,距离她面庞不足一尺之处,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正悄无声息地立于月色之下。
它姿态优雅从容,仿佛本就生于这片林木,一双翠绿色的瞳孔不似凡物,在幽暗中流转着奇异的光泽,此刻正一瞬不瞬地、带着几分探究与玩味,牢牢锁定了她。
魏离脸上那抹劫后余生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彻底僵在了脸上。
回应她的,是白狐喉咙里滚出的一串低沉而诡异的“桀桀”坏笑,那笑声在寂静的林间显得格外刺耳,充满了不祥的意味。
下一秒,甚至不容魏离思考,她的身体已先于大脑做出最本能的反应——求生的欲望让她猛地向后一缩,手臂胡乱挥出试图阻挡!
然而,白狐的动作快如鬼魅,前爪只是看似随意地一拂,一股无法抗拒的巧力便精准地作用在魏离身上。她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惊呼卡在喉咙里,整个人便如同断线的风筝,不受控制地从高高的树干上被“扫”了下去!
天旋地转间,伴随着树枝刮擦皮肤的刺痛感,魏离重重摔落——却没有预想中撞击硬土的剧痛,身下反而传来一种温热、厚实且毛茸茸的诡异触感。
她惊骇地低头,正对上一双浑浊、充满了暴戾与饥饿的熊瞳!她竟然,不偏不倚,直接砸在了树下那只虎视眈眈的棕熊身上!
“吼——!”
棕熊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彻底激怒,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腥臭的热气几乎喷了魏离满脸。与此同时,来自头顶上方的、另一道冰冷刺骨的目光,也如影随形地钉在她背上,仿佛能将她的灵魂都洞穿。
是那只白狐。它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一切。
魏离趴在暴怒的棕熊背上,吓得魂飞魄散,原先那点强装出来的镇定早已荡然无存,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
此刻,她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
逃!必须立刻、马上离开这里,离开这只诡异的狐狸和这头致命的熊!
魏离的双腿如同灌满了沉重的铅块,绵软得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她眼睁睁看着棕熊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随即感到一股巨力袭来,整个人被狠狠甩飞出去!
“砰!”
后脑再次猛烈地撞上粗糙的树干,眼前瞬间金星乱舞,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汩汩而下,如同劣质的红酒,迅速模糊了她的视线。世界在她眼中变成一片晃动的、不祥的暗红色。
然而,就在这片血红之后,魏离的瞳孔骤然收缩——她隐约瞥见,棕熊厚密皮毛覆盖下的腹部偏上位置,竟有一团诡异的棕黄色光芒在隐隐鼓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它体内。
一直冷眼旁观的白狐,原本翠绿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它并非出于怜悯,只是觉得这人类若就此被撕碎,未免太过无趣。就在棕熊即将俯身给予最后一击的刹那,一道无形的力量如微风般拂过,巧妙地偏转了棕熊致命的下扑之势。
魏离紧闭双眼,身体的每一寸骨骼都叫嚣着仿佛被重卡反复碾过,散架成了粉末。剧痛抽干了最后一丝挣扎的力气,一种奇异的平静感反而如潮水般淹没了她。
既然躲不过……那便这样吧。
她彻底放弃了抵抗,像一片零落的秋叶,安然躺在冰冷的地面上,静候命运的终局降临。
白狐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上前来,带着几分傲娇的神情,抬起前爪,不轻不重地拍了拍魏离的脸颊:“熊都跑远了,还装死?”
温热的血液渗入眼眶,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魏离忍不住闷哼一声。就在这时,那个熟悉的女声再次贴着她的耳廓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你还不能止步于此,必须活着离开!”
她……到底是谁?
魏离猛地睁开双眼,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将蹲在一旁的白狐惊得向后跃开半步。白狐并未察觉,在魏离睁眼的刹那,她猛地睁开双眼,那一瞬间,视野中的血色似乎让眼前景象产生了诡异的叠影,待她眨眨眼凝神再看时,一切已恢复正常。
魏离活动着酸痛的肩膀,没好气地嘟囔:“谁装死了……” 她又揉了揉仿佛被碾过一般的后背和胳膊,龇牙咧嘴地倒吸着冷气。就在她试图舒展手臂时,目光不经意间瞥见白狐身后——那里似乎隐隐约约拖着一条半透明的锁链,若隐若现。
“这是什么?” 强烈的好奇心暂时压过了身体的疼痛,魏离下意识就伸手想去触碰那奇异的锁链。谁知动作太急,忘了自己浑身是伤,刚探出身就牵动了伤处,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向前一倾,竟直接给白狐行了个“大礼”。
白狐先是一愣,随即那双漂亮的狐狸眼里漾开掩饰不住的笑意,它昂起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受用又故作淡然的傲娇:“咳……小小凡人,心意到了即可,不必行此大礼。”
魏离脸一热,赶紧手忙脚乱地重新坐好,改为盘坐的姿势,一边揉着摔疼的膝盖,一边忍不住指着白狐身后追问:“狐狸,你……你尾巴后面那条若隐若现的锁链,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的目光被白狐腹部那抹流转的粉色光晕吸引,忍不住又指了指,追问道:“你这珠子发出的光,为何与那棕熊的不同?里面……好像还有裂痕?”
此言一出,白狐心中霎时雪亮。
原来眼前这个看似懵懂的人类,竟是此次系统试炼选中的“种子”。
观其根骨,法力远不及小知精纯;看其形貌,更不及蓝江那般得天独厚。创世石此番,究竟意欲何为?
然而,一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掠过妙喜的心头:此女虽看似愚钝,却或许正是助自己脱离此地、向小知清算旧账的那线机缘?
它心下计议已定,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拒人千里的清冷模样,只淡淡应道:“此乃妖丹。”它顿了顿,目光扫过魏离,带着一丝不容打探的疏离,“至于本狐身后的锁链,你无需知晓。”
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却将妖丹碎裂这等重创,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
魏离现在是多看那白狐一眼都觉得心累。她认命地捡起一根看起来最结实的木棍当拐杖,打定主意无视这个“灾星”,自力更生找路出去。
白狐妙喜则像开了个“个人产品发布会”,闭着眼悠哉播报:“注意了注意了,本狐限量版顶级妖丹,凡人用了延年益寿,神仙用了境界飙升,机会难得,欲求从速啊……”
它等了几秒,没听到预料中的惊叹或哀求,睁眼一瞧,嘿,那凡人小姑娘居然拄着棍儿都快走出视线了!
“唰”一下,妙喜瞬移挡路,端着架子:“哎,你这凡人,怎么不等本狐说完?太没礼貌了!”
魏离气得差点把棍子扔它脸上:“等你?等你再给我指条熊瞎子路吗?臭狐狸,离我远点!”
“叫谁臭狐狸呢!本狐芳名‘妙喜’!”它也来了脾气,“想破这鬼打墙?求我呀!不然你就在这儿转到地老天荒吧!”
谈判瞬间破裂。魏离扭头就走,心里骂了一万句。妙喜则原地坐下,舔舔爪子,心说:“看你能倔到几时。”
然后,魏离就体验到了什么叫“无限循环的一日”。无论往哪走,最后都会回到那棵破树和那只臭狐狸面前。那狐狸脸上的笑一次比一次欠揍,仿佛在说:
“惊不惊喜?”
“意不意外?”
“合不合作?”
魏离的犟脾气彻底被点燃:“嘿,我就不信了!”她跟这循环杠上了,一次次出发,一次次回到原点,累得眼冒金星,也死活不肯向那只等着看笑话的狐狸低头。
来回折腾几次后,魏离终于认栽,一屁股坐在妙喜面前的地上,不情不愿地开口:“合作吧!”
妙喜把头一扭,尾巴优雅地卷到身前,傲娇拒绝:“不要!”
……
魏离立刻切换状态,卑微地趴到妙喜面前,轻轻握住它一只前爪,声音软得能掐出水:“求你了,狐狸大人!”她吸吸鼻子,努力挤出可怜巴巴的表情,“带我离开这儿吧,我真的不想死在这里……我还有很多事没做,求求你了。”
她死皮赖脸地开始装模作样抹眼泪,演技拙劣却有效。妙喜被她这出戏弄得简直两眼一黑,又一黑。
“嗯,”妙喜终于嫌弃地把爪子抽回来,转身朝前走去,语气勉强,“本狐就答应你这一次。”
魏离悄悄挑挑眉,不慌不忙地跟在它身后。思绪渐渐飘远,又想到奶奶——不知道这老太太有没有按时吃饭,是不是又溜去打麻将了?更想知道,她有没有发现自己的孙女不见了……
她随手擦掉眼角那点湿意,小跑几步跟上妙喜。就在这时,一道刺眼的黑光骤然降临,无声无息地将他们一同吞没。
恍惚间,那个熟悉的女声又一次贴着她的意识响起,带着某种宿命般的重量:
“魏离,留下来…”
“留下来,保护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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