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协议

　　接下来的几天，沈时衍每天都会带着星辰来到林屿的公寓楼下。他不会敲门，只是在楼下待着，偶尔会喊一声林屿的名字，确认他是否安好。

　　林屿依旧没有让他们进来，但他会按时取外卖，也会偶尔和沈时衍说几句话。大多是关于星辰的，比如它有没有吃饭，有没有听话。

　　沈时衍总是很耐心地回答他的问题，会详细地描述星辰的状态，甚至会给它起一些可爱的小名，比如“小星”“辰辰”。

　　林屿发现，自己竟然会期待沈时衍的到来。每天到了固定的时间，他就会不自觉地走到窗边，侧耳倾听楼下的声音。

　　这天早上，林屿刚醒来，就听到了星辰欢快的叫声。他摸索着走到窗边，能听到沈时衍的声音：“林屿，早上好。今天天气很好，阳光很暖，风也很温柔。楼下的樱花树开花了，粉粉嫩嫩的，很漂亮。”

　　林屿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樱花盛开的画面。那是他以前很喜欢的花，每年春天，他都会去公园看樱花。可自从失明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樱花……开了？”林屿的声音有些沙哑。

　　“是啊。”沈时衍的声音带着笑意，“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去看看。星辰会保护你，我也会。我们可以坐在樱花树下，听听风声，闻闻花香。”

　　林屿沉默了。他想出去，很想。可一想到自己看不见，只能依靠别人的搀扶，只能听别人的描述，他就觉得无比自卑。

　　“我……我不想去。”林屿拒绝道。

　　沈时衍没有失望，只是温和地说道：“没关系。等你准备好了，我们再去。今天我带了星辰爱吃的零食，它很开心。”

　　林屿靠在窗边，听着楼下星辰欢快的叫声，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丝微笑。

　　中午的时候，林屿正在摸索着给自己倒水，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水杯。水洒了一地，还弄湿了他的衣服。

　　他狼狈地站在原地，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挫败感。不过是倒杯水，这么简单的事情，他都做不好。

　　“该死！”他低咒一声，烦躁地踢了一脚旁边的椅子。

　　“汪呜——”

　　门外传来星辰焦急的叫声，紧接着是沈时衍的声音：“林屿，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林屿没有回答。他不想让沈时衍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

　　“林屿，你说话啊！是不是受伤了？”沈时衍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

　　“我没事！”林屿的声音有些不耐烦，“只是打翻了水杯而已。”

　　“需要我帮忙吗？”沈时衍立刻问道，“我可以进去帮你收拾一下，再给你换件干净的衣服。”

　　“不用！”林屿拒绝道，“我自己能收拾。”

　　他摸索着找到毛巾，蹲在地上擦拭着地上的水渍。可他看不见，只能凭感觉擦，越擦越乱。水渍蔓延到了他的膝盖上，把裤子也弄湿了。

　　林屿的情绪越来越低落，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他坐在地上，双手抱住膝盖，把头埋了进去。

　　门外的沈时衍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声音变得更加温柔：“林屿，别难过。每个人都会犯错，都会遇到困难。这不是你的错，只是因为你还没有适应。让我进去帮你吧，好吗？我不会打扰你太久，收拾完我就走。”

　　林屿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道：“……进来吧。”

　　门被轻轻推开，沈时衍带着星辰走了进来。他没有开灯，大概是怕强光刺激到林屿。

　　沈时衍的脚步很轻，走到林屿身边，蹲了下来：“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林屿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他能感觉到沈时衍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但那目光里没有同情，只有关心。

　　“我先帮你收拾一下。”沈时衍说道。

　　他站起身，摸索着找到拖把，开始擦拭地上的水渍。星辰则乖巧地蹲在林屿身边，用头轻轻蹭着他的手臂，像是在安慰他。

　　林屿的身体一僵，随即放松下来。他能感觉到星辰柔软的毛发，还有它身上干净的味道。这种感觉很温暖，让他紧绷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沈时衍很快就收拾好了地上的水渍。他走到林屿身边，递过一件干净的外套：“这是我带来的，你先换上吧。你的衣服湿了，容易着凉。”

　　林屿接过外套，是一件纯棉的衬衫，带着淡淡的阳光味。他摸索着穿上，尺寸刚刚好。

　　“谢谢。”林屿的声音有些小声。

　　“不用客气。”沈时衍的声音带着笑意，“饿了吗？我带了午饭过来，是你喜欢吃的番茄牛腩面。”

　　林屿愣住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陈默告诉我的。”沈时衍说道，“他说你以前很喜欢吃这家的番茄牛腩面，每次加班都会点。”

　　林屿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陈默……他还记得自己的喜好。

　　沈时衍把外卖盒放在桌上，帮林屿打开：“快吃吧，还热着呢。”

　　林屿摸索着拿起筷子，开始吃面。这一次，他觉得面条格外香甜。

　　沈时衍没有打扰他，只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安静地看着他。星辰则趴在他的脚边，闭上眼睛休息。

　　公寓里很安静，只有林屿吃面的声音，还有星辰轻微的呼吸声。这种安静，不再是以前那种让人窒息的寂静，而是一种温馨的、让人安心的安静。

　　吃完面，林屿把筷子放在桌上：“谢谢你。”

　　“不用谢。”沈时衍说道，“林屿，我今天来，是想教你一些基本的生活技能。比如，如何使用盲杖，如何辨别方向，如何自己做饭。这些技能，能让你以后的生活更方便一些。”

　　林屿犹豫了一下。他其实很想学会这些，可他又害怕自己学不会，害怕再次感受到那种挫败感。

　　“我……我可能学不会。”林屿的声音有些底气不足。

　　“没关系，我们慢慢来。”沈时衍的声音很温柔，“我会一点点教你，星辰也会帮你。你很聪明，一定能学会的。”

　　看着沈时衍坚定的眼神，林屿点了点头：“好。”

　　沈时衍从背包里拿出一根盲杖，递给林屿：“这是一根智能盲杖，上面有超声波传感器，可以检测前方的障碍物。我先教你如何握杖，如何辨别方向。”

　　林屿接过盲杖，冰凉的金属触感传来。他按照沈时衍的指示，握紧盲杖的手柄，将盲杖放在身体前方，与地面呈45度角。

　　“很好。”沈时衍的声音带着鼓励，“现在，试着向前走一步。用盲杖轻轻敲击地面，感受周围的环境。如果盲杖碰到障碍物，它会发出警报声。”

　　林屿深吸一口气，试着向前迈出一步。盲杖轻轻敲击着地面，发出“笃笃”的声音。他能感觉到地面的平整，也能通过盲杖的震动，判断出前方没有障碍物。

　　“对，就是这样。”沈时衍在一旁指导着他，“再走几步，慢慢适应。”

　　林屿一步步地向前走，虽然走得很慢，也有些踉跄，但他真的做到了。他没有撞到任何东西，也没有摔倒。

　　一种成就感涌上心头，这是他失明三年来，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感觉。

　　“我……我做到了！”林屿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

　　“你真棒！”沈时衍的声音也带着喜悦，“继续加油。我们再试试转弯，如何辨别左右方向。”

　　在沈时衍的耐心指导下，林屿渐渐学会了如何使用盲杖。他能通过盲杖的警报声，避开障碍物，也能通过沈时衍教他的方法，辨别左右方向。

　　星辰也很配合，它会跟在林屿的身边，当林屿快要碰到东西时，它会轻轻用头蹭他的腿，提醒他注意。

　　不知不觉，一下午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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