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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铁迷踪
军粮案了结,朝堂之上却无一日安宁。
谢云被流放三千里,谢氏看似折了一臂,但白砚尘清楚,这不过是断尾求生。真正的巨兽,仍在阴影中蛰伏。他收到的那些匿名线索也随之中断,仿佛从未存在过。
谢惊寒则利用此次风波,以“整肃门风”为由,将族中几个倚老卖老、贪得无厌的旁系叔伯“请”回了老家荣养,不动声色地收拢了部分权力。陆清晏看着他这位表兄,摇扇轻笑:“惊寒,你此举,怕是比白砚尘的弹劾更让那些人寝食难安。”
谢惊寒垂眸烹茶,水汽氤氲了他清俊的眉眼:“蛀虫不除,大厦将倾。”
就在此时,一桩更大的风波,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巨石,轰然炸响。
淮南道盐铁转运使八百里加急入京——本应押运至北境充作军资的三十船生铁,在漕运途中连船带人,神秘失踪。一同消失的,还有押运官兵及数百万斤官盐。
消息传来,举朝震惊。盐铁乃国之命脉,如此巨量丢失,非但边军武备受损,更恐流入民间或敌国,后果不堪设想。
景元帝在朝会上勃然大怒,摔碎了镇纸。
“查!给朕彻查!朕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行此蠹国之事!”
然而,这一次,朝堂上的气氛却异常诡异。世家与寒门两派,竟同时保持了沉默。这沉默背后,是人人自危的恐惧。谁都知道,能做成此局的,势力盘根错节,水深足以淹死任何人。
白砚尘立于御史行列中,指尖冰凉。他本能地觉得,此事与之前的军粮案,与那隐藏在幕后的黑手,必定有所关联。这是他撕开更大阴谋的契机,却也可能是粉身碎骨的悬崖。
就在一片死寂中,司礼监掌印太监沈止,用他那特有的、不疾不徐的阴柔嗓音开了口:“陛下,盐铁之案,关乎国本,非同小可。老奴以为,寻常官员恐难当此任。白御史刚正,谢侍郎沉稳,且此前合作查办军粮案颇有章法。不若……仍由此二位大人协同督办,或可收奇效。”
轻飘飘几句话,便将刚从风暴眼中脱身的两人,再次推到了风口浪尖的最中心。
景元帝目光深沉,在面色骤变的百官脸上扫过,最终定格在垂首不语的白砚尘和面无表情的谢惊寒身上。
“准奏。”
旨意如山。
散朝后,宫门外。
风雪已歇,寒意却更甚。
白砚尘与谢惊寒几乎同时停下脚步,隔着几步之遥,目光再次交汇。
这一次,白砚尘眼中少了些纯粹的敌意,多了审视与凝重。沈止此举,意欲何为?是将他们当作探路的棋子,还是……借刀杀人的刀?
谢惊寒看着白砚尘,清晰地捕捉到了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疑虑。他忽然向前几步,走到白砚尘面前,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白御史,”谢惊寒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异常清晰,“这一次,你我还想像上次那样,先各自绕个大圈子,差点让人一锅端了么?”
白砚尘瞳孔微缩。他听懂了谢惊寒的言外之意——幕后之人能量远超想象,他们若再互相提防内耗,只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看着谢惊寒那双清冽如寒星的眼眸,里面没有了以往的疏离与审视,只有一片沉静的、近乎坦诚的决然。
白砚尘沉默片刻,寒风卷起他官袍的一角。他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冷硬,却带上了一丝别样的意味:
“谢惊寒,带路吧。”
这一次,不是“谢大人”,而是直呼其名。
谢惊寒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微光,转身,玄色貂裘在清冷空气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跟我来。”
两道身影,一玄一青,再次并肩,踏着未化的积雪,走向那更深、更冷的迷雾之中。而他们身后,皇城的阴影里,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无声地注视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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