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外也要上学吗

　　在艾登看来，这个刚进来的身型、气质、穿搭和外貌与安语完全不一样的人，就是个路人。

　　她蜷着身子假装打盹，借帽檐的阴影暗中观察艾登的一举一动。

　　如果没推断错的话，艾登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就是试验点。

　　不知过了多久，气门像幕帘一样缓缓开启。

　　她顺着人流悄悄跟上艾登，银白呼吸面具的气流声在耳旁萦绕。

　　这是她第一次来泰拉星，面前是一片一望无际的灰白色沙海。

　　远处的建筑和飞行器在气浪下若影若现，奇形怪状的。让人分不清是海市蜃楼还是真实存在的事物。

　　泰拉星是虫族的遗迹，早在第一帝国时期，这颗星球上出现了因深渊变异的虫族，并与人类进行了近百年的种族战争。

　　受外星文明的影响，这个星球上几乎所有事物都有虫族的影子。

　　下了舰艇后，四周的旅客离奇消失了，然而四周是平坦的沙漠，连空中都看不到飞行器。

　　其她人都去哪了？

　　她抱着疑惑的心情，继续跟在灰白背景中那抹显眼的红色后面。

　　艾登在一个标记处停下，平坦的沙面升起一个小沙丘，侧边是一道黑色金属质感的门。

　　门上有古怪的符号，艾登做了几个手势后，门立刻打开了，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内。

　　她学艾登做了那些手势，没反应。

　　不死心地又试了几遍，门里的机关滋滋响了几下，终于，门又打开了。

　　沿着楼梯一直下行，头顶的空间很逼仄，黑暗压得人喘不过气。

　　艾登在不远不近的前方，她悄悄跟上。

　　终于，世界开阔了。

　　眼前是一座庞大的地下城，盘根错节的虫丝覆盖了目所能及的空间，起到沙面下的固定作用。

　　一座高耸的黑色大厦矗立在不远处，街道两旁闪烁红蓝霓光，带着古怪面具的人们抑或是“人形生物”，在四处走动、交易。

　　不对劲的地方，不对劲的人。

　　她来对地方了。

　　收缩了一下胸部的麟片，那片虚拟屏还在，她放心向前走去。

　　突然，她寒毛直竖，弹开身子后退几步，一个穿着白斗篷的人的利刃离她只有几公分远。

　　这种程度的身手一定是高阶异能者，至少高核一阶。

　　那人的银白面具刻着繁复的虫族纹路，火红的头发依旧扎眼，是艾登。

　　“你是谁？我没见过你。”面具下的声音闷闷的。

　　“我是来做试验的新人星莱。”她淡定地回答，“前辈，请多指教。”

　　艾登对陌生人的态度比对安语冷淡得多，她冷哼一声，收起刀刃，朝暗城中心走去。

　　没有盘问更多细节，也没查证她的身份，一可能因为艾登正急着做什么事，二可能因为她在这个地方的级别不高。

　　她不紧不慢地跟在艾登身后，四周时不时有古怪的眼神投向她，她权当没看到。

　　两人走到那座黑色大厦前，艾登通过了生物扫描，先行进去。

　　“星莱”这个身份的生物信息没被记录过，被智能体拦在门外。

　　一旁戴黑色面具的服务生问：“检测到您的粒子波动，请问您也是来报名的异能试验者吗？”

　　“你们在做什么试验？”

　　这是她最关心的事，神秘人让她来这里，这个试验多半跟自己的身世有关。

　　“集因公司收集异能者与深渊兽的搏斗数据，研究深渊兽基因改造科技，这是试验详情。”

　　服务生在空气中划几下，一片虚拟屏出现了，上面是有关试验的细节。

　　一目十行地看去，上面都是合法且正常的试验内容，可她看得寒毛直竖。

　　如果这真的跟自己的身世有关的话......

　　她已经有了几个可怕的猜想。

　　例如，难道她是这家公司的试验成果？

　　“你们公司做过人兽结合的试验吗？”她也不清楚自己具体属于人变兽还是兽变人。

　　“人兽结合是违□□和国试验伦理的，公司进行深渊兽研究，合法合规。”

　　有关异变克拉德的问题差点脱口而出，但她硬生生忍住了。这会让人起疑心。

　　她没有继续问问题，而是再次看向那块虚拟屏。

　　看着看着，她发现了一个细节，如同被泼了冷水。

　　这家公司两年前才成立，距离她八岁醒来已经过去快八年，时间根本对不上。

　　“这位客人，您要参与试验吗？”

　　服务生无机质的声音响起，比起人类，她更像虚拟游戏中固定刷新的角色。

　　“我参加。”

　　服务生引她到大厅，四周的墙壁镶嵌黑曜石，中间有一个黑色晶沙喷泉，价值不菲的晶沙像水一样顺着凹槽流到透明地板下。

　　“小姐，报酬按照您的异能等级划分。高核一次70万、中核40万；一次试验大约持续一小时，内容为杀死深渊兽。

　　“请放心，一旦遇到危险或计时结束，会有专业人士救援，您也可以随时退出。可以看看这份合同。”

　　她接过合同，签了保密协议，在试验人员的指引下走向深处。

　　“请测试您的异能等级。”试验人员道。

　　安走到测试台前，思索了片刻。

　　她从未测过异能等级，但知道等级大概分为低、中、高、极、超核五个。

　　稍微收点力，大概......能测出高核吧？

　　她屏息感受空气中深渊粒子的流动，那些粒子感受到她的召唤，愉悦地奔涌而来。

　　非要形容的话，浸泡在粒子海洋里的感觉，就像文艺作品中描述的培养仓里的羊水一样温暖。

　　不过粒子太多了。她抑制它们的数量，慢慢压低、再压低，然后把手放到检测台上。

　　检测台飙升到高核，然后，颤抖了几下，爆了。

　　她虽然心虚，但先发制人：“你们这检测台质量不行啊。”

　　试验人员肉眼可见地慌张了起来：“不应该呀，提前调试过的......请稍等。”

　　“我等着。”她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看人员调试，背后暗自使劲让粒子再压缩几个量级。

　　设备调试完了，后背也被汗浸湿了，一想到待会要以这种状态坚持一小时，她就欲哭无泪。

　　测试等级显示高核五阶。试验人员眼前一亮——这是先天能达到的最高等级。

　　“马上为您准备高核试验。”

　　她刚要跟试验人员进入试验间，忽然被一阵大力推到墙上，无机质的银白面具怼在眼前。

　　“你是第一次来？听着，不要随便参加这种试验，会死人的，合同都是胡说八道。”艾登低声警告。

　　“我们认识吗？”她发出讶异的声音。

　　艾登不是不认识星莱吗？一开始那么冷淡，现在又警告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别怪我没提醒你。”艾登扔下她，转身去往另一个测试间。

　　她从拐角出来，测试人员如释重负道：“还以为你不见了，快来吧。”

　　来到庞大的试验间，她按上轻甲按钮，一套轻薄又有科技感的战甲从手指蔓延开来。

　　体内的深渊粒子被激活，轻甲上渐渐浮现金色纹路。

　　“这是仅次于军方的轻甲装备，可以强化使用者的粒子控制率和爆发性，调整面板可以改变属性。”

　　她用大脑控制打开面板，把控制率拉到最高，其它数值相应减少。

　　“确定只提升控制率？”

　　“确定。”

　　「试验员XT008号，高核试验第一次，开始。」

　　她右手拿一把枪放在身侧，左手抽出一旁的剑柄，粒子化为坚实的剑身，不知为什么，有种亲切感。

　　异能世界有粒子干扰，冷兵器比热兵器好使。

　　白色空间的正中间，出现了一只眼睛。

　　那个眼睛缓缓睁开，渐渐膨胀成一个黑色肉球，肉球上又长出很多只小眼睛，对她眨眼。

　　「黑流睛，等级：高核一阶。」

　　无数只眼睛同时亮起，向内旋转成一个个小型漩涡，散发出强大的吸力，试图将安语卷入。

　　她立刻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拉扯力，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斜。

　　用力蹬地稳住身形，手中的剑向前一挥，一道混合金色粒子的剑气破空而出，直奔黑流睛的眼睛而去。

　　剑气与黏腻的黑流睛相触，粒子被吸了进去，它眼睛更加明亮，不但没有受伤，反而被激怒了。

　　她的直觉告诉她，黑流睛跟普通的深渊兽不一样。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黑流睛分裂成无数个肉球小眼睛，像行星一样分散在场内，从各个方向同时发出吸力。

　　她的身体几乎要被四面八方传来的吸引力撕裂，寸步难行。皮肤被扯得发红，脸上浮现血丝。

　　咬牙看了眼上空的计时，她打开防护罩，抽出粒子手枪，沿直线射击那些肉球，一路艰难步行到正中间。

　　那只最大的、混浊的眼睛，在正中间看着她。

　　集中全身的粒子，散发出金色耀眼光芒，她大喝一声，直劈那只眼睛。

　　这一劈并不轻松，因为她需要相当卖力地控制不超出高核范围，全场微小的粒子都在她的掌控之内。

　　眼睛爆浆了，黑色液体溅在防护罩上。

　　她关掉防护罩，液体因重力掉落成脚下一圈黑色。

　　“结束了吧？”她喘着粗气问。

　　才过去十几分钟，这个试验还挺容易。

　　可是她想早了，想象中的播报声没有出现，试验间一片沉默。

　　她疑惑地抬头，只看到上方观测台黑乎乎的单向玻璃。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安在生理反射下转身后撤，然而已经晚了，一团黑色黏腻的东西缠住了脖子。

　　她下意识抓住那团东西拼命挣扎，然而越缠越紧，逼得她大口喘气。

　　「黑流睛学习中。」

　　……靠，把她当沙袋练手？

　　安缺氧的脑袋，划过天雷滚滚六个字——

　　钱难挣，屎难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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