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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夕是何夕
摇啊摇,似在空中、似在水中,我觉得自己睡了好久,脑中好似清明、好似混沌,想要睁眼却无法睁眼,耳边传来船桨波拨动的水声,淅淅沥沥,清风略过脸庞。木门咯吱的声响让蒙着我眼睛的那根线突然断开,痴痴地我望着眼前,没有蓝天,像是木头房子的屋顶,通过简单的装饰,没有显得死气沉沉。“神仙原来也住的这般逼仄。”转念一想“大罗真仙应该不会收留我吧,若是那阴曹地府能有此等境遇倒也好上许多。”当下,我已不觉寒冷,甚至觉得有几分燥热,想要扯开身上的罗衾但双手不听使唤,我努力的低吟出声。
“娘子,你醒了,终于醒了。”我转动眼睛,惊讶的望着眼前人,翠宇,我的婢女,是她抢服下蔺氏送来的鸩酒,刘文城又念我后宫陪伴多年且育有皇子,最终未再将我诛杀,只是让我在清凉阁了此残生。我有些激动道:“我就知道,会再见到你”。翠宇泪水浸满眼眶,又带着小女儿的俏皮看着我,手抚上我的额头,“娘子,怎么了,可还觉得不舒服?被吓着了吧,您也吓死奴婢了,好端端的非要站在围栏上吹什么风,您已睡了快十日了。”我疑惑不解,翠宇在说什么,难道在这边也发生了什么,不可能啊,我刚来。我不解的问到“翠宇,你来这个地方也三年了吧,这里好吗,可还吃饱穿暖。我不知道这里是小鬼还是神仙,他们可有曾为难于你”。翠宇更是惊讶,微张着嘴“不会是傻了吧,不对啊,您还知道我的名字。莫非是遇找了水鬼,中邪了。”她慌忙向屋外派去,嘴中喊道老夫人、夫人。
不到半刻钟,约莫四十岁的中年妇人迈着急匆匆的脚步进来,坐在我的床边轻抚着我的面颊和额头,我仔细一看,这不是母亲王氏吗。母亲轻声的问道:“可还有哪里不舒服”。母亲的双手好暖、好柔,被她抚摸着舒服极了,我再也抑制不住泪水顺着两边滑落。声音委屈“母亲,您何时来这里的,女儿困在那见不得人的地方,也不知道您过得好不好。北地苦寒,您一定十分艰辛。”母亲怔住,只听呀的一声。这时头发花白的老妪在两个婢女的搀扶簇拥下走了进来,后面紧跟着年轻了好多的明珠,感觉不大的房间更显拥挤。不对,明珠?明珠?她怎么会在这里,我的思绪彻底混乱。目光再一次扫射了一圈,所有人都好似年轻了许多,这个地方不像地府、又不像极乐。怎么回事?我在哪里?今夕又是何夕?
进来的老妪是我的祖母,她在我封为皇后一年后离世,那时家族正直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辉煌得意之时,人丁兴旺、儿孙满堂,她走的没有遗憾,可谓是这世间最有福气之人。祖母看向母亲“好不容易醒了,你这又怎么了。”母亲焦急回道:“母亲,绵儿虽是醒了,但净说些听不懂的话。翠宇,刚刚娘子想你说了什么”。虽是自小服侍,可年轻的翠宇也不知如何“奴婢也不知,娘子刚醒来也说的天上地下,奴婢也听不懂”。周围的空气一下沉默,祖母命人去请医者。
莫铃医替我摸脉,看了舌苔,又拨开的眼睛,我认得他,早年间走串在乡里行医,故成为铃医。后因医术造诣颇高,被父亲强留在身边并随我们一同入京,父亲本举荐他到太医院,但他生性自由就并未强求。“老夫人、夫人尽管安心,娘子已无大碍,只是昏睡多日,滴米未进致身体无力,好在年轻底子也好,今日起可进些米汤,慢慢调养便可恢复”。母亲有些焦急问向铃医“莫先生,刚才绵儿醒来时,尽是说些胡话”。“娘子昏睡多日,又受惊吓,思绪难免有些混乱。从脉象看已无大碍,夫人尽可放心,不如在观察几日”。祖母轻轻坐在我身边,小心询问:“可还认识祖母?还有哪处不适?”我此刻也思绪混乱,不敢再过多言语,只是跟着祖母的询问点头摇头,众人才放下心来。
几日后,我在细心的照料下逐渐好转,有时也能走走。我也私下试探性的问着身边的明珠、翠宇,她们也当我是昏睡多日思绪混乱,耐心的解释着一切,渐渐的我明白了这里的一切。这里既不是仙界、也不是地府,而是人间。宁佑二十一年,我十六岁,因着父亲的关系,全家离开家乡西陵,由水路北上去往京城,途中我因着贪玩掉入水中,被救上来后昏睡十日。
我分不清是真是幻,往前种种好似做了一场大梦,现在梦醒了。那个梦中也是宁佑二十一年我虽父母去往京城,途中没有溺水、没有昏迷。若那只是个梦,可那个梦好真实,又太漫长;若那不是梦,可现在又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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