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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第四年——结寨
“十一,咱妹妹呢?”
说话的是一个胖墩墩的男孩,眼睛被面颊上的肉挤成一条缝,正抓着一把炒黄豆往嘴里塞。
“什么咱妹妹,阿青只是我的妹妹。”
何十宜拨动着算筹没好气地说道。
男孩是里魁的儿子,名叫张正,作为谢又青的忠实信徒,颇得谢又青“赏识”。
时值初夏,穿堂而过的风中飘荡着墨汁的臭味和葱豉汤的辛辣味,还有麦芽糖的甜味。
“妹妹再不来麦芽糖就化了。”
张正没理会何十宜夹枪带棒的话语,时不时撑开粗布口袋,确认麦芽糖的安危。
谢绪跪坐在上首,一边批改几个刚开蒙的孩子写好的算术题,一边时不时抬头看看炭炉上咕噜冒泡的陶釜,偶尔起身去查看底下几个孩子的功课。
他恰好走到张正身边,张正又在翻看他的麦芽糖,功课被随意摆在一旁。
谢绪发现他竟然已经尽数写完,没追究他的小动作,反而称赞道:“全无错漏,不错。”
——————
“不错,你也太厉害了吧!”
脑海里响起豆沙包咋咋呼呼的欢呼声,谢又青顾不上回话,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揭开陶罐上的白碗。
霎时间,一股醇厚浓烈的酒气冲破白雾,扑面而来。
她凝视着陶罐肚子里,那只被架在碎瓦片上的小茶碗,此刻正盛着一汪清亮如水的液体。
“成啦!”
谢又青心下大喜,俯身细细欣赏她的杰作。
微微晃荡的液体,倒影着她被汗水浸湿的笑脸,额间的朱砂痣愈发红艳。
她缓缓直起身,抬手擦拭鬓角的汗珠,目光顺着眼前尚在散发余热的炉子看去。
炉子旁边搁置着一个大白碗,另一侧堆叠着好几块被湿漉漉的麻布,这些都是她辛勤劳作的见证。
看着这碗酒,谢又青心情大好,都有空和豆沙包掰扯了。
“你说我们到底在什么朝代啊?”
“根据您的穿着,我推测我们处于原始社会之后,人类步入了文明时代。”
谢又青翻了个白眼,果然还是不能对它抱任何希望。
————
时间拉回刚穿越的那个夜晚。
谢又青正沉浸在腊祭的震撼之中,脑子里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我们的目标是帮助众生脱离苦海!”
如此燃的开场白,一下让谢又青热血沸腾,以为自己穿越成了天命之子,要走上人生巅峰了。
结果事实给了她沉重一击。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的系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的人工智障?
谢师傅又想起了写论文的苦难日子,就算是人机她也要gemini那样的!
算了,得挠人处且挠人。
她很快接受了她的金手指系统是人工智障的事实,开始积极探索其他功能。
“你的意思是,你没有系统商场,没有成就奖励,没有人物面板,能干的就是看天气定闹钟查心率?
“pdd9.9包邮的智能手环都比你智能呢。”
“不要这样说我嘛,我也是会生气的呢。我还有指南针的功能呢,更重要的是,我还可以陪你聊天排解寂寞呢!”
谢又青当时缓缓闭上双眼,无数个“呢”盘旋在她脑海中,只觉一口血涌到喉间。
总而言之,她的系统除了开场白燃了点,其他时候就是逗趣解闷的小人机。
——————
回忆暂停,谢师傅又在灶房寻寻觅觅翻宝藏。
小陶罐+1。
她屏息凝神,将茶碗里的酒精倒入其中密封起来。
如此简陋的家庭工坊,提炼的酒精浓度大概只有三十来度,不过对于常喝浊酒的人而言,这么一点把他们喝趴下还是绰绰有余的。
“也不知道现在在什么朝代。”
谢又青盯着手里的陶罐。
“要是在汉代,咱就叫文君酒,唐就叫青莲酒怎么样?”
“你也太机智啦,我都没想到还可以这样利用名人效应呢。”
谢又青每次和豆沙包对话,都有一种强烈的非人感,她归结为读研受气太多,这种情绪价值的获取经历几乎为零带来的影响。
“阿青——”
灶房外传来她阿婆的声音,谢又青慌慌忙忙把刚刚使用过的工具复位。
“阿婆,怎么了嘛?”
她拉开门,圆乎乎的脸蛋上挂着笑望向阿婆,几绺发丝因为出汗太多,黏在鬓角,额间的朱砂痣在阳光下,衬得那张脸更像仙童。
“阿婆听说最近盐不好买,来看看家里还剩多少盐。”
何母满眼慈爱地看着又青,伸手帮她整理凌乱的头发。
“你这孩子,又在灶房捣鼓什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谢又青双手攥着身前,食指互相点戳,眼神左右乱瞟,而后心虚地抬头扫了一眼阿婆。
“没干什么,阿婆我去看看阿父。”
她快速说完,然后一溜烟跑走。
——————
谢绪开的私塾就在她们家旁边,说是私塾,其实不过是另结了个茅草屋,还同时兼任药堂的功能。
谢又青赶到的时候就撞见她父亲和张里魁攀谈,张正那小子站在父亲身后,看到谢又青时,眼前一亮。
张里魁声音发颤,边说边抹额头上的油汗,一张脸惨白一片,“先生,外面变天了。”
谢绪神色一凛,“慢慢说。”
“中原那边,反了!”张里魁声音压得很低,谢又青都怕被风吹走了。
他向四处张望,确定没有其他人,才继续说,“中原那边出了个什么‘大贤良师’,会施符水,能治百病,如今冀州、豫州,几十万百姓跟着他造反。”
谢又青被熟悉的名词击中,呆愣着原地。
停之停之,除了张角还有别的大贤良师吗?谢又青真希望是自己听差了。
谢绪出身陈留,和蜀地这边偏向神秘主义的儒学传统不同,中原地区秉承了孔子“子不语怪力乱神”的传统,对这些存在十分鄙夷,“不过是些装神弄鬼的妖道,朝廷大军一到,自会平定。”
“先生这次不一样!”张里魁急得脸更白,“那帮人头上都裹着黄巾,见官就杀,见府衙就烧!整个北方都乱成一锅粥了。”
黄巾!
这两个字像是一道闪电,猛地击中谢又青的耳膜。
“还有……”张里魁咽了口唾沫,眼神里满是恐惧,“那帮贼人嘴里还喊着号子,他们喊的是……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谢又青的声音和张里魁重合在一起,用着近乎梦呓般的语调念着这句话。
她不用再一遍骚扰豆沙包,去猜测现在的朝代了。
哪怕是说在张角死后就不看三国的人,也能定位自己所在的时间了。
公元184年,张角欲乘势取天下的计划败露,星夜举兵,四方百姓,裹黄巾从反者四五十万。
谢又青摸了摸揣在怀里的酒,心中大骇。
夏日的蝉鸣噪得人心烦意乱,谢绪手在袖中剧烈颤抖,“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呵,这分明是要天下大乱!这群蛾贼是要坏我大汉根基啊!”
谢又青摸了摸怀里装着刚刚提炼出来的酒的陶罐,闭眼长叹一口气。
“豆沙包,看来我们的创业计划只能中道崩殂了。”
她穿来的四年,没遇上什么动乱,本以为穿到了太平盛世,结果突然告诉她,其实穿到了东汉末年。
东汉末年,中国历史上最漫长最彻底的分裂时期,大家常说“东汉末年分三国”,但其实三国鼎立局面存在时间并不长,更多的时期处于军阀混战。
谢又青现在活人微死。
谢绪和张里魁在商量应对之策,张正则偷偷摸摸走到谢又青身边,从怀里掏出麦芽糖,献宝似得递到她面前。
他显然对大人口中的天下大乱没有任何概念,没心没肺地和朋友分享着美食。
谢又青看了看他手里的麦芽糖,又想叹气了。乱世都要开始了,还想着吃糖,长点心吧孩子。
但她还是扬起脸,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声音清脆,“谢谢张家阿兄。”
她一边吃着麦芽糖,一边偷听两人的计划。
中原离蜀郡不说是十万八千里,也算是天高黄帝远的,暂时不用担心裹着黄巾的中原人闪现到她们村门口大开杀戒。
但不代表着蜀地不会受到影响。
“张公无需多虑,那群蛾贼定然打不到蜀郡。”谢绪的目光越过低矮的院墙,望向北方的天际,语气严肃。
“只是,这中原的火,或许烧不过秦岭,但这救火的水,却要我们来出。”
张里魁刚因为前半句放下的心又提到嗓子眼,茫然问道:“救火的水?”
“就是税。”
谢绪继续道,“朝廷要平乱,势必要钱粮,中原陷于战火,这钱粮还能从哪来?
“郤俭本就贪残放滥,现下又有了‘平乱’的大义名头,定会横征暴敛,到时候民怨沸腾,百姓落草为寇……”
张里魁听得浑身一哆嗦,面上的肥肉都在颤抖,一把抓住谢绪的袖子,“先生救我!”
谢绪望向他,神情肃穆,“当今之计,唯有结寨自保,方有一线生机。”
张里魁和谢又青都愣在原地,“结寨?”
谢又青震惊于谢绪对局势判断的准确性。
时下蜀郡农村多是散居,四面透风,要真遇上什么叛军流寇之类的,完全就是待宰的羔羊、砧板上的鱼肉。
而谢绪所说的结寨类似于修建坞堡,这类建筑本身就是一个自给自足的经济体,同时又能兼顾军事防御功能,盛行于东汉末年混战高发的时期。
“对。”谢绪蹲下身,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以你家大宅为中心,将周围这二十户人家圈进来。东、西、北三面起夯土墙,插上刺竹;南面引水挖一道深壕。”
张里魁咬了咬牙,肉疼的神色只是闪过一瞬,很快被坚定取代:“好!我都听先生的!只是……”
他看着谢绪,语气更加恭敬,“我只是个粗人,不懂兵法布防,这钱粮我出,其他还要仰仗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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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出场的人物除了张角和马相都是处于剧情需要的私设。给女主身份设置太低了,需要另辟蹊径跟名人搭线,张家是准备和张翼或者张裕搭线,谢绪是为了和党人沾边,给女主加点名声buff。而且前期主要在益州,和中心兖州豫州冀州离得有点远,可能不会出现很多重要角色,前期主要和张鲁争信徒+拜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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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了一下,本来是计划把马相之乱的时间前移四年,让刘焉更早入蜀,然后让谢绪到刘焉处当幕僚,提高一下谢又青的起点,但是现在还是觉得先让谢又青和蜀地豪强搭上线更合适,所以小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