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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病
转眼到了暮春,春天的最后一天,黎晚虞喜爱花,可她却永蛰在了春花即将褪去之时,楚知意正准备下马车,吩咐梨儿备妥贡品和香烛,这时一道声音叫住了她。
一位相貌堂堂,锦衣华服,颔下留着微须的中年人缓步从马车内走了下来,那人神色看似和煦,略一迟疑后,温声道:“知意,阿父答应陪你一同前去的,怎生不稍等等阿父?”
楚知意今日身穿一袭月白色的长裙,头发用银质的簪子简单的挽了起来,一张脸蛋精致无瑕,如同出水芙蓉般清新脱俗,却又透着淡然与高贵之气,那柔嫩的唇畔微张,语气温和却条理分明。
“见过阿父,女儿先前自然是等着阿父的,可不久前有趟急事办完事时,时间快到了,女儿自作主张,就以为阿父已经到了,所以女儿就顺路过来了,可没想到阿父还没过来,真是对不住阿父了。”
楚伯箫面露歉意,开口:“看来是阿父让你久等了。”
楚知意好似理解了楚伯箫的苦楚,道:“片刻而已,阿父不必挂怀。”
楚伯箫欣慰的说:“不愧是我楚伯箫的女儿,识大体。”
“阿父谬赞了,皆赖阿父教导有方。”
楚伯箫爽朗的笑了几声,嘴角微微上挑,眸中一抹算计转瞬即逝。
**
转眼他们两人来到了黎晚虞的陵墓旁,这山陵孤静,唯此一冢又鲜少有人上来,先前楚知意在旁种了黎晚虞最喜爱的海棠花。不过今日是暮春,花季已去,却仍有残红点缀枝头,不似初春般繁茂,但也是鲜艳的,不过是少了初春的几分娇俏,多了几分暮春的寂然罢了。
楚知意跪了下来,指尖轻触冰冷的墓碑,声音带着些许哭腔说道:“阿母,知意来看您了,九泉之下您可还心安?”
楚伯萧亦上前,语调哽咽,眸底仿佛布满深情似的开口:“晚虞,你如今可还安好,家中一切安好,女儿也康健,我也很好,如今我已擢升吏部尚书,在官场上也仕途平顺。”
“海棠依旧,雁飞不归,再见已是陌路……”
“愿阿母来世顺遂无虞,皆得所愿。”
楚知意心中暗道:阿母,来世莫要再错付良人,从此误了一生。
楚伯箫面部和蔼,擒着浅笑道:“时辰不早了,知意该回去了,你阿母还在家中等我们二人回去。”
“好的,阿父。”
楚伯箫不再多言,只深深看了楚知意一眼,转身上了马车。
暮色渐沉,一朵海棠花瓣悠悠落下,孤雁振翅归巢,羽翼撩过半空,夕阳余晖与它交相辉映,山下蜿蜒的小路上,那辆马车缓慢驶离,终隐于暮色之中。
此时,一个身穿淡绿色衣衫,手持一柄略显旧的折扇的年轻男子,悄然立于黎晚虞的墓碑前,声音有些哽咽,眼眶也有些湿润。
“小妹,阿兄来了,阿兄好想你,阿父也是,还有大兄、二兄,他们都很想你,小妹,我们找了你好久,你可知……”
他说到后面终是话语哽咽,泣不成声,只觉心口钝痛难忍。临走之前,他对身后侍卫沉声道:“京城,好一个市景繁荣之地,藏污纳垢,务必查清楚,自小妹来到京城直到逝世,每一日的踪迹,一丝一毫都不可漏。”
“属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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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入深夜,风声萧瑟,楚知意卧于床榻上难以入眠,只觉心口隐隐不适。忽一阵眩晕袭来,便昏了过去,再次睁眼时,见梨儿、楚伯箫与楼桢竺皆在旁,她愣了片刻,才悠悠开口:“我…我这是怎么了?”
楚伯箫满脸慈容:“知意,你受寒了,再加上一日未进食,便就昏了过去,多亏梨儿及时发现,不然我们都还不知。”
楼桢竺也似满脸心疼的说:“就是啊!知意,就算你为你阿母伤心过度,也不应该残害了自己的身子啊,不吃不喝,要不近几日阿母我让嘉汐来照顾你吧!”
楚知意低头顺从道:“多谢阿父阿母挂怀,知意感激不尽,不过想必嘉汐阿妹近来功课繁忙,不必劳烦,有梨儿伺候便好。”
“多谢,阿姊体恤。”门外传来楚嘉汐的声音。
“天色已晚,阿父阿母早些歇息吧,有梨儿在,无妨的。”
“好,你好生歇着,阿父便先走了。”
楚知意眼眶有些湿润,但也没人知道这泪的真假:“好,阿父女儿送你。”
楚伯箫牵起知意的手,低声道:“不必了,知意你好好休息,梨儿切记照顾好小姐。”
梨儿行了一礼,说道:“是,老爷慢走。”
等楚伯箫和楼桢竺走后,楚知意便让梨儿接盆水说要净手,刚端着茶盏喝了半口,喉间忽翻涌出一股腥甜,一口血猛的呕出,刺痛从心脏蔓延开来,她下意识捂住胸口跪倒在地,这时梨儿闻声奔来,见此情景,吓的声音发颤。
“小姐,你怎么了?别吓梨儿。”梨儿的眼眶微微泛红,紧抿着下唇,身体似乎有点抖。
“梨儿,我没什么大事。”
“小姐你不要骗梨儿,你明明…明明都吐血了”
楚知意强撑着扯出一抹浅笑,那双桃花眼微微的弯着,“无妨,去帮我请个大夫来。”
梨儿轻轻的点了一下头,眼眶湿润问:“小姐,要……要告知老爷吗?”
“自然是要的,不然明日府中又要传出闲话,说我……私会外男了。”楚知意声音微弱,却带着一丝自嘲。
梨儿听完楚知意说的话后,自是不敢耽搁,匆匆赶至楚伯箫寝院,跟门口的侍卫福身道:“劳烦大哥与老爷通报一声,就说我家小姐有急恙。”
那侍卫说:“还请姑娘在这儿等着,我去与老爷禀报。”
“多谢这位大哥了,今日之恩,我家小姐定会记挂。”
片刻后,那侍卫来请:“老爷让你进去。”
梨儿步逯偏激,甚至有些踉跄,到楚伯箫阶前,跪了下来,说道:“老爷,求您救救小姐。”
楚伯箫面色微沉,隐有怒意:“起来回话,你家小姐怎么了?”
“奴婢也不清楚,只是小姐方才突然吐血,叫奴婢来找老爷您。”
“知道了,你先回去照看,我随后就到。”
梨儿也是一刻都不敢耽误,连忙回了自家小姐那里,见自家小姐已昏昏沉沉,急得直掉眼泪。
“小姐,你还好吗?老爷说他马上就来。”
“好。”一个好字,已经是楚知意,咬紧牙关,用尽所有力气说出来的了。
不多时,楚伯箫携一位白发大夫赶来,他看着自家女儿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气息微弱的卧于榻上。便连忙叫大夫快点帮自家女儿看看,行为举止处处都透露着疼惜女儿,疼爱女儿……
楚伯箫连忙问知意:“知意,你可还好?吴大夫我家小女她如何了?”
吴大夫面色有些难看,眉头紧锁道:“楚大人,楚小娘子她中毒了。”
楚伯箫故作惊道:“怎么会?今日因知意身子不适,府中吃食都是小心谨慎,都处处按着她的身子来,更何况今日都未曾进食,会因何物中毒?”
“方才查验过小姐饮用的茶盏,楚小娘子的那盏茶中掺有乌头和蜂蜜,乌头驱寒少量服用无碍,但若是加上蜂蜜,就会产生一种毒,好在剂量尚轻,并不致命。”
楚伯箫点头:“原来是这样,定是府中下人粗疏,多谢吴大夫了。”
“楚大人谬赞。”
吴大夫给楚伯箫递了张纸说道:“这是药方,一定要楚小娘子服用,一天两剂,早晚各一剂,若之后还有状况,再遣人寻我便可。”
“有劳吴大人了,我就不送吴大人了,家中这小女还需要我来照料。”
“楚大人说笑了,您真是一个体歇女儿的好阿父。”
楚伯箫笑了一下:“多谢吴大人夸奖了。”
等天间即将破晓时,楚知意喝下了药,身子也有了一点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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