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 2 章
然而骂老天也没有用,老天也没法让他们立马穿回去而不是收拾这堆烂摊子。
这帮不会怜香惜玉的大理寺官员压根没多看苏家三人一眼就冲进内院翻箱倒柜。
他们早上来拷走苏父的时候已经踩过点,只是苏家财产已然是当了个干净,草草看了一遍发现不了什么异样,此时再来是拿了朝廷的搜查令,掘地三尺也要找出点什么。
“不行,再这样坐以待毙万一真被搜出了什么那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苏瓷心中焦虑,正准备选个倒霉哥们往他身上倒,一哭二闹三上吊,至少把场子搅乱,突然察觉到她母亲异样的眼神,于是顺着瞄过去——是那副因为品相太差卖不出去的破茶具。
“难不成这茶具有什么特殊的来历?”苏瓷想不通,于是也不挑人了,立马假装打击太大站不稳就往桌上摔,一把把拿茶具搅翻。
苏辰没少跟他姐配合,苏瓷一个眼神过去他就立马扑过来,满脸通红地举起稚嫩的双手试图扶稳她,嘴里还嚎叫着。
“来人啊,救救我姐姐,我姐姐心病复发晕倒了,要吐血了,要死人了!呜呜呜呜。”
那位在旁边靠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连搜查都让手下代劳的长官终于舍得往他们这瞟一眼了,没想到这一眼过去就发现有蹊跷。
他微皱着眉,大跨步走上前,扶了一把快瘫到地上的苏瓷,把她安放到椅子上。又眼疾手快地捞住了快滚落下桌子的茶杯,倒了点水。
苏瓷刚感到欣慰,“嘿,这狗男人还会跟姑娘倒水呢!”就看到他把杯子口倾向她,目光比话凉三分。
“水止七分,烛光微明,盏中似雨中初晴,鱼戏莲东,敢问这游鳞纹,诸位可知来历?”
这话说完周围一下全安静了,包括在掘地的一大堆官员。
“这样看来这玩意真不简单。”苏瓷默默想。
她掩面咳了两声,意在把虚弱装到底,缓了好几秒才弱弱地看向杯底。
哎哟,这算什么劳什子游鳞纹,就几条红线,大概是因为装了热茶正巧撞上了什么物理法则,显得像浮在水面上。
于是她摇摇头,一脸凄切,“这位官人,这是隔壁孙大人给家母送的生辰礼,原本…原本也是要跟着其他物什当掉的,可惜太过寒酸……”
她脑子里居然有孙大人把一箱子稀罕物夹着这套茶具送过来的印象,可能是那里面那串项链苏小姐实在是喜欢得紧。
“你倒是会祸水东引。你可知这游鳞纹乃国公爷赠予座上宾的信物,等闲不可得。倒要请教,尊府与孙家,是何等的渊源,竟能同沐国公爷如此青眼?”
这人声似碎玉,却夹枪带棒,让苏瓷有些烦躁,这小哥到底是谁,怎么如此敏锐?京城竟有这号人物,为何苏小姐对他毫无印象。
按理来说,长得这般好看且地位如此之高的公子应当很受人追捧才是,难道是给人全冻走了?那也应当有什么花名在外才是。
“国公爷如此身份,小女怎敢……不过那国公府的徐二小姐,上个月她穿得裙子好生漂亮,全京城的人都在模仿呢,月牙丝都卖断货了!”
随即又带着些幽怨,“原本,原本我也订了一条的,可惜……”她用力挤出两滴眼泪,求这哥们赶紧把视线转移到孙家别盯着她们家搜了。
陆砚决扫了她好几眼,觉得这姑娘实在是又柔弱又草包,饭都快吃不上了还惦记那几条破裙子,但看起来又怪可怜的。
剩下那苏夫人自他们进来开始便一字不发,估计是伤心欲绝。要不把八岁的苏小弟拐回去看看?
罢了,这姑娘哭成这样了……不如先去孙家搜查一番。
“此套茶具,作为关键证物,不可留至苏家。”他出声打破沉默,却是毫不留情地收缴了苏家唯一剩下的器物,利落地起身,玄色衣摆在空中划出一道锐利的弧线,带起一阵微凉的风。
“走。”陆砚决嫌弃地叫走那些搜了这么久还没他发现大的官员们,清冷短促。说完便大步流星地跨出了那扇黑门,未再回头。
挺拔的背影穿过苏家略显空荡的厅堂,将那一室故作可怜的幽怨与真实的愁云惨淡,一同甩在了身后。
“去孙家。”走出苏家大门后,他沉声下令,没有波澜,“仔细搜,这是唯一突破口。”
终于是把这尊不知名大佛送走了,苏瓷再次叹了一口气,转向她母亲,“段女士,怎么样,舒服些了吗?”
段芝华摇摇头,她还是头痛欲裂。
“但我看到了,你爸比我们都要早醒,我穿过来的时候官府的人已经来了。
“当时我还是苏夫人,你爸摇着她的肩一直在吼要官府的人注意茶杯注意茶杯,把苏夫人吓坏了……”
“这么说的话爸是第一个穿来的?那他怎么知道我们也会……”正常来说不会想到一家子人会一起穿过来,她爸也不可能会一下子就相信苏夫人,这肯定是在给他们传递信息。
“不懂,苏掌柜的视角肯定比我们这些老弱妇孺全,你爸知道的肯定比我们多很多,既然他敢让我们提茶杯,多半对他有利。”段芝华沉声说。
“嘶,现在官府的视线转移到孙家了,我们……妈,其实我想知道苏家的船去哪了?”她手指绞着发尾,眼神锐利。
“如果苏家没有参与,我不觉得有人能在苏掌柜眼皮子底下把一船的香膏全部换成军火,如今香膏还失踪了,我怀疑掉包的不是货,是一整艘船。”
“不大可能,姐,你不知道,好像这里的每一艘船都在市舶司有编号,船被掉包一查便知,被扣的这艘船铁定是苏家的。”苏辰指出。
场面再次陷入了僵局,他们想不通苏父在这里面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也不知道怎么才能为他平反,而且比先前情况更坏的是,他们不能制香换钱了。
“不行,阿辰,这香还是得制,咱们只有这一条门路了,至少做了还能有机会。”苏瓷下定决心,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那爸那边……”苏辰欲言又止,“行,爸那边有官府在管,现在又扯到了孙家和国公府,至少案子没完全查完之前他应该不会有事,我们也得先有银子才好操作。”
这还不算,让苏瓷更为头疼的是,苏家的原料虽还未用完和当出去,普通的香是勉强可以制,但——
“现在问题是,不说卖不卖得了,冰瓷取香,魂在用瓷冷凝,如今瓷都没有一片,我们真要去大街上捡了。”苏瓷环视了一下四周,连茶具都被收走,这下真是家徒四壁了。
这冰瓷取香法顶就顶尖在那是无根之香,非膏非水。要想达到此需将百花花露混着雪水蒸馏,在极冷的环境下引入细口瓷器冷凝,再封以银箔,放在阴凉处冷藏,此番过程瓷温、手温、气温都需保持冰冷,唯在使用时用热气激活,那香便可萦绕身侧数日之久。
“姐,实在不行我们做点改良版的,纯正的冰瓷取香我们自己在家都不怎么做了,这产量太低了,万一没人识货,咱们……”
苏辰举起手表示这幅身体太过稚嫩,一些核心步骤他没法帮上忙,除了能在蒸馏的时候看着点火候,只靠他姐和他妈想实现量产简直天方夜谭。
“不,我们得做高质量,”苏瓷斩钉截铁,“我们要做出能惊动京城的商品,仅凭一瓶就打开局面,我们就算能量产改良版的又怎么样,现在也卖不了。”
“我们要用一瓶香露,打通上层阶级,让那些大人物全部记住苏氏制香。”
话永远是说着好听,真要到街上捡垃圾苏瓷又老大不愿意,不仅戴了个全包式面纱还把苏辰推到自己身前,“太丢脸了,光天化日下真要捡人家不要的瓷器。”她悲愤欲绝。
苏辰已经麻木了,他们从当铺逛到了古玩铺又从古玩铺遛到了名门大家的后门,盯着人家有没有丢什么他们需要的垃圾,还被路人指着鼻子骂穷酸没见识不要脸。
这不知名的朝代应当正值盛年,海晏河清,街道上一片祥和,百姓安居乐业,各产业蓬勃发展。贩夫走卒吆喝于朱檐间隙,耍技艺人献技于青石之巅。熙熙攘攘,融融泄泄,好一派太平光景。
真真是出了苏家,外面根本就没下雨,可怜俩姐弟穿越的第一天就家财散尽,成了过街老鼠,与此番热闹无关了。
不过来都来了,脸丢尽了,肯定还是有些收获的,苏辰背了一包破瓷器,绝望地苏瓷发脾气,“早知道你这么怂,我就不和你来了,哎苏瓷你遇到问题躲一个八岁小孩的身后你还有脸了!”
苏辰叉着腰控诉,顺便抹了一把汗,“而且,这堆破铜烂铁跟那龙泉窑薄釉也压根没法比,想靠这个制出无根香怕是天方夜谭。”
苏瓷实在是不想再听他雪上加霜,习惯性一巴掌往他后脑勺呼啦过去,全然忘记她身强体壮的老弟现在变成迷你版了,加上这一包碎片属实重得惊人,她弟背着本就是强撑。
这下好了,苏辰一个没站稳就扑向了路中间。
好巧不巧,就在他踉跄地站起来想对他姐破口大骂之际,一道黑影从远处劈开人潮,如一根利箭直向苏辰冲来。
“闪开闪开,别挡道啊,小爷差一点就超过陆老二了!”有人用清亮又张扬的声音高声吆喝,“哈!今儿我定替我娘赢下那淬月缎花丹!”
这距离绝对闪躲不及,加上他腿还是软的,苏辰下意识地想靠翻滚滚出这人的跑马范围,没想到意外没有到来,那人居然一拉缰绳硬是把马拽停了。
晏少凌着实郁闷,他和国公府那二公子用一枚丹药打赌谁先从庆陵山跑到本溪,谁知那陆二忒不地道,话未说完便抢步先行。他不甘落后,才想着抄条近道硬追。
怎料这街面上忽地摔出个人来,这要是撞出个好歹,他爹娘定要禁他好长一段时间足了,他只得翻身下马探探那人情况。
他默默叹了口气,可惜了那味丹药,好不容易才哄陆二出手作赌,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娘亲近来忧思过甚,郁气结于心脉,终日眉宇不展。听闻这淬月缎花丹有疏郁解结、令人神清气朗之奇效,他这才拼了命也要争上一争。
带着些许不满,晏公子蹙着眉,没好气地问还倒在地上苏辰,“喂,这位兄台,你没伤着吧?”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