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不是冷宫

　　两人重重摔在地上，烬瞳揉着摔疼的屁股，龇牙咧嘴。

　　逐祈看着她，语气带着几分探究：“你刚才怎么知道核心在她喉咙里？”

　　烬瞳理直气壮地拍了拍屁股：“猜的啊！反正蒙对了不是吗？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

　　戏楼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连呼吸声都显得格外突兀，透着股渗人的诡异。

　　烬瞳摔得四脚朝天，揉着生疼的屁股爬起来，龇牙咧嘴抱怨：“下次能不能轻点拽？我这屁股都快摔成八瓣了！”

　　逐祈透明的身影比之前淡了些，像快融化的冰雕，却依旧率先往前走，冷声道：“跟紧，别乱跑。”

　　“我们咋出去啊？” 烬瞳跟在他身后，踮着脚小心翼翼踩地板，“总不能在这破戏楼里过夜吧？我还没吃晚饭呢！”

　　“找到婉清的死亡执念，自然能出去。” 逐祈的声音在空旷戏楼里荡起回音。

　　两人绕到戏台后，只见一个模糊身影正对着铜镜梳妆。

　　那身影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每眨一次眼就换个姿势，描眉、涂脂、抿唇，最后突然定格在脖颈被刺穿的瞬间 ，身体直挺挺倒下，又瞬间弹回原位，循环往复。

　　“哇，” 烬瞳小声惊叹，“这变装速度够快，就是有点费脖子，戏班子里的角儿都没这本事！”

　　逐祈斜睨她一眼，眼神像在看 “缺根筋” 的异类。

　　妆台上乱糟糟的，一盒胭脂打翻在地，红得像凝固的血，黏糊糊糊在木板上。

　　一把银梳孤零零躺着，梳齿间缠着几根枯槁发丝，一扯就断。

　　“看这儿，” 烬瞳指着妆镜边缘的抓痕，伸手摸了摸。

　　“她是不是粉底液涂太厚卡粉了？抓得这么用力，肯定是痒得难受。”

　　逐祈：“…… 这是死前挣扎的痕迹。”

　　回到戏台前，台上立着七个无脸纸人，戏服斑驳发黄，沾着不明污渍。

　　突然，戏台柱子上的油灯 “呼” 地燃起，火苗是诡异的青绿色，把纸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晃来晃去跟活了似的。

　　“咔嗒 ——” 后台传来一声脆响，像是木板被踩断。

　　逐祈立刻把烬瞳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帘幕。

　　只见帘后挂着一排戏服，袖口、裙摆正往下滴暗红液体，“啪嗒啪嗒” 砸在地上，汇成歪歪扭扭的三个字。

　　“来... 听... 戏...”

　　“这邀约方式挺别致啊，就是字写得有点丑。” 烬瞳点评道。

　　话音刚落，台上纸人突然动了！

　　僵硬地转过身，对着两人鞠了个躬，没有音乐，只有纸页摩擦的 “沙沙” 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它们在模仿《贵妃醉酒》的开场。” 逐祈认出了动作。

　　突然，穿红衣的纸人猛地抬头，空白的脸上骤然浮现出婉清的五官，眼睛直勾勾盯着烬瞳，尖利的声音刺破死寂。

　　“妹妹来了... 来陪姐姐唱完这出戏吧...”

　　烬瞳被盯得浑身发毛，下意识后退，却撞上了什么东西。

　　她回头一看，差点喊出声 —— 观众席上不知何时坐满了 “人”，个个脸上覆着白纸，只在眼鼻处戳了黑洞洞的口子，正齐刷刷 “看” 着他们。

　　“它们在等开场。” 逐祈声音紧绷，“得尽快找出路，不然戏一开场，我们就走不了了。”

　　两人小心翼翼绕过 “观众”，烬瞳不小心碰了一个 “人” 的肩膀，那 “人” 晃了晃差点倒下。

　　她赶紧扶住，小声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借过一下，没瞅见你在这儿坐着！”

　　通往后台的走廊里，墙上挂着好几幅戏子画像。

　　诡异的是，不管他们走到哪，画中女子的眼睛都跟着转，像活人在盯梢。

　　烬瞳好奇凑上去想看清楚，画中女子突然咧开嘴，露出一个僵硬的笑，牙齿黑黢黢的。

　　“哇！” 烬瞳吓了一跳，往后蹦了半步，“她没刷牙！”

　　逐祈赶紧把她拉开，抬手放出寒气冻住画像，那僵硬的笑容瞬间凝固。

　　“别乱看。”

　　越靠近后台，血腥味越浓，还掺着腐烂的恶臭，熏得烬瞳直捂鼻子。

　　帘幕后的戏服竟全是人皮缝制的，上面还留着宫女的刺青 —— 烬瞳在冷宫见过同款。

　　“这也太离谱了，居然用人皮做戏服！” 她咋舌，指尖不小心碰到一件戏服，无数痛苦哀嚎瞬间涌入脑海，吵得她头疼欲裂。

　　“这里的怨气比冷宫的伙食还难吃，太上头了！” 她脸色发白地捂住脑袋。

　　戏服最深处藏着一扇暗门，推开的瞬间，恶臭差点把烬瞳熏晕。

　　门后堆满了残缺的尸骨，全都穿着戏服，骨头断裂处参差不齐，触目惊心。

　　“看那里。” 逐祈指向墙角。

　　一具华服白骨斜倚在那，颈骨上插着把锈迹斑斑的短剑，枯瘦的指骨死死攥着一本染血戏本，纸页泛黄发脆，沾着暗红污渍。

　　烬瞳壮着胆子上前想拿戏本，白骨突然动了！空洞的眼窝对准她，手指松开戏本，拔出颈间短剑，直刺逐祈胸口！

　　逐祈侧身避开，寒气击中白骨，可它只是顿了顿，碎裂的骨头又 “咔哒咔哒” 自行拼接，继续攻来。

　　“寻常手段没用。” 逐祈一边抵挡，魂体周围冰晶越凝越多，“它在靠怨念重组。”

　　烬瞳闭上双眼，放开感知，白骨周身翻涌的怨念如冰冷潮水般涌来，其中不止夹杂着细碎的执念，还有重组时骨节衔接的滞涩感。

　　“它每次拼合，左肩骨衔接处都会慢半拍！” 烬瞳猛地睁眼，声音带着一丝笃定，“而且它攥着戏本的手，从来不会先动！”

　　“缠住它的右手！” 烬瞳急声道，同时摸索着抓起墙角一根掉落的木簪，“它的执念绑在戏本上，右手不敢用力！”

　　逐祈会意，魂力凝出冰索，精准缠住白骨攥着戏本的右手，白骨果然挣扎着想要护住右手，拼接的动作慢了下来。

　　烬瞳趁机冲上前，将木簪狠狠插进白骨左肩骨的衔接处。

　　“咔嚓” 一声，木簪断裂，白骨的左肩骨拼接瞬间错位，整个躯干失去平衡，刚拼好的下半身又散了架。

　　烬瞳立刻摸索四周墙壁，指尖触到一处雕花暗格，暗格上的纹路竟与戏本封皮的暗纹隐隐契合。

　　此时，白骨已重新拼接大半，挣脱冰索后举剑朝烬瞳刺来，逐祈飞身挡在她身前，魂力凝成冰盾硬接一击，同时对她喊道：“按下去！”

　　烬瞳毫不犹豫按下雕花，暗门发出 “嘎吱” 声响，缓缓开启一道缝隙。

　　她转头对逐祈喊道：“用冰把它的骨节冻住！让它拼不起来！”

　　逐祈眼神一沉，魂力骤然爆发，冰寒气息瞬间笼罩白骨，白骨刚要拼接的骨块被冰霜冻结，动作彻底停滞，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走！” 逐祈拽着烬瞳冲进暗门，身后白骨在冰霜中渐渐崩裂，散成一地碎骨。

　　没人注意到，一截细小的小指骨卡在了烬瞳的裙角褶皱里，跟着他们一同离开了暗室。

　　两人顺着通道跑了一阵，停下时，逐祈魂体微微凝实，语气带着几分凝重：“戏本落在里面了，线索断了。”

　　话音刚落，烬瞳突然咧嘴一笑，从袖袍里掏出那本染血戏本，得意洋洋：“谁说的？”

　　逐祈一怔。

　　“刚才插木簪的时候，我顺手就抽出来了！” 她扬了扬下巴，脸上写满 “快夸我”，“它光顾着挣脱，压根没发现！”

　　逐祈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冰寒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语气带了点赞许：“倒是小看你了。”

　　摊开最后那一页，上面用血写着几行小字。

　　“声断于台前，魂泣在幕后，血凝于座下。”

　　两人刚回到台前，就见所有纸人都转了过来，空白的脸上渗出血迹，观众席上的 “人” 也纷纷站起身，缓缓逼近。

　　油灯火苗骤然变成血红，整个戏楼如同炼狱，温度骤降。

　　“时间不多了。” 逐祈环视四周，“戏要开场了。”

　　第一个线索“声断于台前”指引他们回到戏台。

　　在台前的木地板上，他们发现了一道不明显的裂缝，撬开木板，下面藏着一个精致的银铃，铃舌上沾着干涸的血迹。

　　“这是控场铃。”逐祈辨认出来，“戏班用来提示演员上场的。”

　　第二个线索"魂泣在幕后"指向后台的妆台。

　　在妆台的暗格里，他们找到了一面破碎的铜镜，镜面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每一道裂痕里都嵌着细小的骨片。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当烬瞳看向镜面时，看到的不是自己的倒影，而是婉清夫人被刺穿喉咙的画面在反复重演。

　　第三个线索“血凝于座下”最为隐蔽。

　　他们在观众席下来回搜寻，终于在最角落的座位下发现了喉咙染血的戏偶，仿佛是婉清夫人的化身。

　　当三件物品齐聚的瞬间，整个戏楼突然陷入绝对的寂静。

　　所有的纸人和“观众”都停止动作，齐刷刷地望向戏台中央。

　　油灯的火苗疯狂跳动，在墙上投出一个巨大的影子，那影子看不出男女，手持利剑，正朝着一个跪地的身影狠狠刺下。

　　“所以...”，逐祈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婉清是在戏台上被处死的。”

　　突然，所有纸人和 “观众” 齐声开口，声音空洞又诡异：“下一个... 该你们了...”

　　油灯熄灭前的最后一瞬，烬瞳清楚地看见，墙上那道持剑的影子猛地转过身。

　　剑尖直直对准了她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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