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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王氏一进门,看见我正优哉游哉地喝茶吃点心,眉头就皱了起来。
“晚晚,”她语气里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我听说萧远过来了,你竟把他堵在门外,不见他?”
我站起身,规规矩矩地给她行了个礼:“女儿给母亲请安。”
然后,我才不紧不慢地回答:“女儿是觉得,既然他心里已经有了别人,我又何必再上赶着去见他,自取其辱呢?”
王氏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在她眼里,她的女儿一向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么可能在萧远这件事上这么轻易就认输?
她坐到主位上,挥手让下人都退下,屋里只剩下我们母女俩和心兰。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王氏的脸色沉了下来,“你和萧远的婚事,是早就定了的。他带回一个乡下丫头,不过是一时新鲜。你才是正经的未婚妻,未来的将军夫人。你现在要做的,是想办法把他的人和心都拉回来,而不是自暴自弃,把他往外推!”
我听着这些话,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就是典型的宅斗思维。
我走到王氏身边,蹲下来,给她捏了捏腿,用一种极其平静的语气说:“娘,如果一段姻缘,需要我用尽手段去争、去抢才能维持,那这段姻缘不要也罢。”
“你……”王氏气得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继续说道:“娘,您想一想。萧远如今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圣上眼前的红人。他既然敢把那个李秀禾大张旗鼓地带回来,安置在府里,就说明他根本没把我和我们侯府放在眼里。女儿若是嫁过去,以后能有好日子过吗?与其将来在将军府里受尽委屈,和无数个‘李秀禾’斗智斗勇,还不如现在就放手。至少,我还是安远侯府的嫡小姐,谁也不敢小瞧了我去。”
这番话,半真半假。但道理是实实在在的。
王氏是个聪明人,她只是被固有的思维困住了。此刻听我这么一分析,她脸上的怒气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凝重和心疼。
她摸了摸我的头,叹了口气:“我的儿,娘知道你受委屈了。可是……退婚哪是那么容易的事?这要是传出去,你的名声……”
“名声能当饭吃吗?”我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不妥,又换了种说法,“娘,女儿的名声,难道比女儿一辈子的幸福还重要吗?再说,这件事,只要我们处理得当,未必会损了我的名声。若是我们主动提出退婚,成全他和那个李秀禾,说不定还能得一个‘深明大义’的好名声呢。”
王氏沉默了。她显然是在认真思考我话里的可行性。
我见状,趁热打铁:“娘,您把那些嫁妆都给了我,不就是希望我一辈子都能过得好吗?如今有这么大一个火坑在我面前,您难道还要亲手把我推下去不成?”
这句话,彻底击中了王氏的软肋。
她看着我,眼圈慢慢红了。她这一生,最大的指望就是我这个女儿。
“好孩子,”她把我拉起来,让我坐在她身边,紧紧握着我的手,“是娘糊涂了。你说得对,我儿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区区一个将军夫人,我们林家还看不上!”
我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搞定!
看来,这位侯夫人,比我想象的要好沟通得多。
“那退婚的事……”我试探着问。
王氏拍了拍我的手,眼神变得坚定起来:“这件事,你不用管了。娘会找你父亲商量,我们安远侯府的女儿,绝不受这种委屈。我们去萧家退婚!”
我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还要装出一副懂事又委屈的模样:“都听母亲的安排。只是,女儿还有一个请求。”
“你说。”
“女儿想从明天开始,亲自学着打理您给我的那些产业。以前是女儿不懂事,总觉得有您和父亲在,什么都不用愁。经过这次的事,女儿才明白,什么都靠不住,只有握在自己手里的东西,才是最实在的。”
这话说得,简直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王氏果然更加心疼了,连连点头:“好,好!我儿长大了,懂事了!明天我就让各处的管事来见你,你想怎么做,娘都支持你!”
目的全部达成。
我心满意足地送走了侯夫人,感觉未来的光明大道已经在我脚下铺开。
心兰送完人回来,看我的眼神已经从不解变成了崇拜。
“小姐,您真是太厉害了!”
我笑了笑,躺回到我的贵妃榻上,重新拿起一块玫瑰酥。
厉害什么?我不过是选择了一条最舒服、最省力的路走而已。
至于将军府里的那对男女主,就让他们自己相爱相杀去吧。
本小姐,要开始规划我的富婆人生了。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大概是我这也是穿书以来最舒坦的一觉。没有早八点的闹钟,没有催命一样的工作微信提示音,更没有还要赶两小时地铁去公司的焦虑。
醒来的时候,透过窗幔看出去,外面日头都已经大亮了。心兰听见动静,带着两个小丫鬟捧着水盆和面巾进来,动作轻得像猫,生怕惊着我。
“小姐,今儿醒得晚些,可是昨夜没睡好?”心兰一边伺候我洗漱,一边问。
“不,是睡得太好了。”我用热毛巾敷了敷脸,感觉毛孔都张开了,“几时了?”
“回小姐,刚过巳时。”
9点多,要是搁上辈子,这个点我都开完两个晨会,并且因为方案不行被老板骂一顿了。现在却刚起床,这种腐败的封建生活,真是……太让人沉沦了。
早膳摆了一大桌子。我想着反正今天也没什么大体力活,就简单吃点。一碗碧粳粥,熬得米油都浮了一层;四碟精致的小菜,腌黄瓜脆嫩,酱肘子酥烂;还有一笼蟹粉小笼包,皮薄得能看见里面的汤汁在晃荡。
我一口气吃了半笼包子,喝了两碗粥,感觉人生圆满了。
吃饱喝足,该干正事了。昨天跟便宜娘亲说了要打理产业,今天那一帮子掌柜管事早早就候在花厅里了。
我换了身素净些的衣裳,没戴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首饰,只插了一支玉簪,带着心兰去了花厅。
一进去,乌压压站了五六个大男人。这些人都是王家陪嫁过来的老人,或者是后来提拔上来的得力干将。他们一个个低眉顺眼,但我知道,这些人心里指不定怎么想我呢。原主林若晚以前是个只知道买买买、脾气又大的草包大小姐,他们大概以为我是闲着无聊,想找茬或者要钱花。
我在上首的太师椅上坐下,姿势不是很端正,稍微歪着点,没办法,吃太饱了想瘫着。心兰给我上了茶,我捧着茶碗,也不说话,先慢悠悠地喝了两口。
底下的几个人开始有点不安了,互相交换眼色。
这一招叫“此时无声胜有声”,职场pua……哦不,职场心理战的入门技巧。
“各位都把账本带来了?”我终于开口,声音不大,也没什么威严感。
“回大小姐,都带来了。”为首的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上前一步,把一摞账册放到我旁边的桌子上,“这是‘锦绣庄’这半年的账目,请小姐过目。”
锦绣庄是京城最大的绸缎庄,也是我名下最赚钱的铺子之一。
接着,其他人也都纷纷呈上账册。
我随便拿起一本,翻了两页。那是密密麻麻的繁体字和小楷,还有这个时代特有的记账方式,看得我眼晕。我要是真一本本看下去,今天这眼睛还要不要了?
我把账本“啪”地一声合上,扔回桌子上。
那个胖掌柜肩膀抖了一下。
“我不看这些虚的。”我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我也懒得算那些细账。我就问几个问题。”
胖掌柜擦了擦汗:“小姐请问。”
“今年上半年,除去所有开销、人工、进货,净利润是多少?比去年同期是涨了还是跌了?若是跌了,原因是什么?若是涨了,是怎么涨的?”
我这一连串问题抛出去,几个人都愣住了。
这不像是大小姐会问的问题,倒像是东家盘账的路数。
胖掌柜反应最快,连忙回道:“回小姐,锦绣庄上半年净利白银三千二百两,比去年同期涨了约莫一成。主要是因为今年宫里流行江南的云锦,咱们备货足,卖得好。”
我点了点头:“嗯,三千二百两,还算凑合。那这个呢?”
我指了指另一个瘦高的掌柜,他是管茶庄的。
瘦高掌柜神色有些慌乱,支支吾吾道:“回……回小姐,茶庄上半年利银八百两。比……比去年少了两成。是因为……是因为春茶遭了雨,品质不好……”
我盯着他看了两秒。
昨天晚上我在看总账的时候虽然没细算,但也记得原主记忆里听母亲提过一嘴,今年江南虽然雨水多,但也就是这阵子的事,早春茶那会儿天气好得很,品质极佳。这人在把我当傻子糊弄。
我也不生气,只是觉得累。跟这种老油条斗智斗勇太费脑细胞了。
“心兰,”我转头唤道,“去跟我娘说一声,这茶庄的管事我不喜欢,看着也不太机灵,让她换个人来帮我管。”
瘦高掌柜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下了:“小姐!小姐冤枉啊!奴才也是尽心尽力……”
“我没说你不尽心,我就说你不机灵。”我打了个哈欠,“连今年的天气都记不清楚,以后万一再记错什么别的大事,那不是亏得更多?下去吧,别吵得我脑仁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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