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竟是我自己

　　新入门的弟子，皆被各位师兄御剑送去各门各派。
　　王师兄千叮咛万嘱咐，“御剑一定站稳，抓紧师兄师姐！”这才放心让弟子们上剑。
　　然而他还是高兴地太早了。
　　有几个姑娘也是第一次乘剑。平日里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们，出行都是坐马车灵兽，自然是新奇不已。她们边大笑边打闹着上了剑，还不忘推搡几番。
　　“我先来的！才不让你呢！除非你求我！”
　　“一边去！明明是本小姐先来的！”
　　师姐被她们动静惹烦了：“爱来来！不爱来滚！”
　　一声怒吼将几人镇的鸦雀无声。
　　万灵大小姐立马脾气来了，她皱眉翻了个白眼，从剑上跳下：“有什么了不起？”
　　她高高在上地扫视众人一圈，眼神不容置疑地落在一个呆滞的面容上，随即抬手一指：“你！本小姐跟你说话呢！”
　　林芸愣了一会，才终于确定那人指的是自己，正要上剑的步子一顿：“我？如何？”
　　万灵慢步走到她身边，顺手将什么塞进她手中。林芸低头一看，是三块紫色的石头。
　　那姑娘语气慢慢，却难以忽视：“我跟你换个位子。”不等林芸反应，这人已经抢先一步上了剑。
　　周围人一看，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竟然是上品灵石！这是哪家的小姐，出手如此阔绰！”
　　“是万家的大小姐吧？据说万家是符箓世家，可有钱了！”
　　林芸自然是听到身边的窃窃私语，她有些云里雾里。这几块小灵石听着像是什么稀罕物件。反正多几块石头不碍事，她顺便就揣兜里了。
　　一位白衣飘飘的姑娘御剑停至她身边，拉着脸道：“你上不上来？”
　　林芸二话不说，跳上剑去。
　　那师姐轻哼一声：“你倒挺识相。”
　　站在人群最开头的王师兄率先御剑升空，随后几名弟子也紧随其后。
　　众人御剑穿过几座山峰，终于见到凌霄峰的山头。
　　林芸乖乖照做。
　　“抓好了！”
　　仙气袅袅，飞鸟游行于云际间。
　　忘间楼的钟声响起，浩荡钟声环绕群山。依稀可见几座高楼耸立云山之间。“喂，你别乱动！掉下去可就粉身碎骨！”
　　楼前殿下，百十来个持剑的弟子，整齐划一地操练着同一套剑术。
　　水云宗以剑术闻名于世，剑修人数占据全宗八九成。剑修所在的凌霄峰主峰也是掌门长老坐镇。
　　一只仙鹤冲破云雾，越过群山，直奔高楼而去。
　　“好大的仙鹤！”
　　“我听说剑锋 白黎长老有一灵宠仙鹤，莫非就是这个？”
　　林芸站在剑上，面无表情地俯瞰着地下。
　　从进入水云宗，她就一直感到丹田在自发地吸收灵气。灵气自发在身体运转，充斥着四肢百骸，短短几刻，她竟有要进境之感。
　　这感觉难以言喻，就好像被人强行摁头喝水，也不管你要不要，是否承受得了。林芸一时无法适应，被强烈的感官蒙蔽了五感，不由摇摇欲坠，
　　师姐察觉到不对，侧头道：“喂！你怎么了？”
　　最前头的王师兄回头去看众人：“凌霄峰到了，剑修弟子现在随我一起下去。”
　　他剑上的万灵嚷起来：“那我怎么办？”
　　有人打趣：“你改当剑修不就行？”
　　众人哈哈大笑！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喂！别乱动！掉下去可就粉身碎骨！”
　　王师兄循声看去，却见一片黑色的身影从剑上直直落下！
　　“诶！快看！天上掉了个什么东西！”
　　地上的剑修弟子纷纷停下动作，伸着脖子看天。
　　“咦？是乌鸦？”
　　“不应该吧？那是王师兄吧？他追一只乌鸦做什么？”
　　“哎呀！好像是个人！”
　　“愣着做什么！快去接人啊！”
　　弟子们一阵手忙脚乱，大抵是没想到天下落下个人。
　　一声尖锐的鹤声从主阁冲出，眨眼间，仙鹤接住那点黑影。
　　众人齐齐散开，自觉空出一片地。
　　“砰-----”地一声！仙鹤猛地落地，连带背上的人甩出去里多远！
　　众人不约而同倒吸一口凉气，为这人默哀。只怕是不死也要换副骨架了！
　　林芸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旋即失去意识。
　　再次睁眼，林芸缓许久才清醒过来，动动身子，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床上。
　　偌大的屋子，零零碎碎地摆了几张桌椅，像是临时随意拼凑的，再加上身下这张床，更是显得简陋孤苦。
　　室中圆盘形香炉正袅袅生烟，清幽的淡香钻入鼻腔。
　　林芸渐渐回神，才想起这里是似乎云天宗。她早已离开罗盘山。
　　丹田涌上一股暖意，林芸感到一阵神清气爽，视线清明开阔，五感更是比先前通达不已。她稍微运转灵力，猛然感到全身剧痛不已，无数的灵力争先恐后地涌入身体！
　　林芸觉得自己不太对劲，灵力过盛，远超她能承受，于是果断忍痛运力，封闭灵脉！
　　疼痛稍缓，她忽然想曾经在一本古书上读过：有修炼者贪求修为，修炼邪法，修为一夜之间突飞猛进，后果就是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她有些纳闷，她一直老老实实地修炼，怎会出现走火入魔之兆？她去探自身灵力，这也不见修为长进。
　　正疑惑之时，忽闻门外几道细碎脚步。
　　两个姑娘有说有笑地进门，两人都穿着一样的修士绿长袍，是青竹峰统一的弟子服饰。
　　见林芸已醒，其中一个女孩便凑上前，一手搭上她肩膀，关切问：“道友醒了？可感觉好些？”语气温柔细腻。
　　林芸被这么一摸，觉得不自在，本想抽开手，余光瞥见这姑娘正用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她，唇角含笑，一下又没了挣扎的力气。她久居深山，极少与同龄接触，平时也只是喜欢一个人待着，没想到这姑娘如此亲切，实在有些受宠若惊。
　　好一会儿，林芸才缓过神道：“没事。”
　　姑娘笑了起来，眉眼弯地恰到好处，一双水润的眸子显得客气又不失亲近：“我名杨叶，是凤鸣山庄的大小姐。与你一样，也是青竹峰的弟子。长老安排你与我们一起住湘天院。以后大家便是一路的。”
　　杨叶身后的那个女孩也凑上来，她双手戴着两串雕刻精致的银铃，随着她的动作清脆作响。她道：“我名唤方凤，也住这里。我们来青竹峰五六年了，熟悉得很，你有什么不懂的问我们便是。”
　　五六年？林芸有些好奇，这两人看着明明与她相差不大。
　　方凤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青竹峰只有阵修法修，学的人少，多数是从凤阳城过来的。大家从小便来山上修习了，几乎都互相认识。”
　　“我们湘北院是整个青竹峰最好的弟子居处，依山傍水，住的舒心。院子里加上你，就我们五人。程玉前日受伤，被她父母接回去修养了。等会李晓儿回来，你们便认识认识。”
　　一想到要见这么多人，林芸有些心慌，她素来不喜见人，认识也不必。她难道能与人说出些什么花来？方才就是在进山前，她见到乌泱泱的人都觉得头晕。想到此，她不由扶额，觉得这地方隐隐作痛。
　　杨小姐笑：“人家才醒，你就跟她说这么多，人家怕是记不住。”
　　她转身对林芸笑道：“听送你来的叶师姐说，你是从问仙城来的？听闻问仙城灵脉充裕，地广物博，有名的修仙世家有许多，不知道友是哪家？”
　　林芸适时想起自己的身份，接上一句：“问仙城，孙婉。”
　　方凤摇头：“未曾听说。”
　　杨小姐略微垂眸，思索一番道：“想必是个深厚的世家，道友年岁几何？修炼到什么境界？”
　　林芸觉得有些奇怪，为何要问这些，但毕竟是个刚出山的愣头青，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股脑全说了：“十七，筑基十层。”
　　此话一出，两人皆齐齐变了脸色。
　　方凤狐疑地看着她：“筑基十层？你可知，青竹峰这一辈最高修为是何境界？”
　　林芸面无表情地摇头。
　　方凤伸手比划五指：“我们这辈，修为最高的管事弟子黄师兄，也不过才筑基五层！就连你身边这位以资质著称的杨小姐，也不过才筑基四层！”
　　林芸不解地看着方凤。不是说这地方高手万千？
　　方凤一脸不可置信道：“你真有筑基十层？可别乱说话！”
　　林芸确实是筑基十层。但见两人直勾勾盯着她，也懒得争执，便道：“我是炼气十层，方才说错了。”
　　两人又齐齐舒了口气。
　　方凤道：“你这人真是！吓我一跳！怕是嘴瓢了，炼气给你说成筑基！”
　　见林芸仍是没什么表情，方凤又问：“你这人是有什么烦心事？怎么老是不笑？”
　　林芸不解：“为何要笑？”
　　两人都有些奇怪地看着她，方凤道：“姑娘家不就是该多笑吗？”
　　林芸摇摇头，这个祖母从未教过她。
　　杨叶微笑着对林芸道：“你可有空闲？我们带你出去走走？认认路？”
　　林芸点点头。
　　三人一同出了门。
　　杨叶本想左手挽林芸，右手挽方凤。可林芸默默退至二人身后。
　　杨叶也没在意，只挽着方凤，走在前头道：“前面那座高阁是学堂，青竹峰一百八十九名弟子，平日修习听讲，皆在此处。”
　　青竹峰的弟子，无论法阵卜修，皆是一席洁白长袍，个个看着清逸俊雅；走起路来，衣摆所风而动，仙气飘飘。
　　杨叶与方凤，二人是修仙世家小姐，都是长相出挑。尤其杨叶，不仅生了一张璞玉般好看清透的面容，身形也是高挑。
　　几人走在路上，时不时有弟子投来欣赏打量的目光。
　　有弟子交头接耳：“这是那位杨小姐吧？长得果真是漂亮！”
　　“漂亮有什么用？脾气可差了！”
　　“嗯？此话怎讲？”
　　“你新来的吧！不知道呢？杨大小姐在我们青竹峰，家世样貌都是顶顶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么！不是人之常情？”
　　“然后呢？”
　　“可这杨大小姐一个也看不上！追她的哪个不是被她骂的狗血淋头！上回那个庄公子想追她，不也被她一巴掌扇出湘北院的门！”
　　两人正说着，便见那位杨小姐朝这投来一个几位不悦的瞪眼。纷纷闭上嘴。
　　直到人走远了了些，那嚼舌根的弟子才拍拍胸脯，有惊无险道：“看到没！看到没！”
　　新来的弟子点点头，目光任然追随着杨叶，“果真是好看。”连瞪人都好看。
　　林芸从未见过这么多人。
　　人多混杂，口舌是非。她五感本就比常人敏锐，待在人群中可谓是煎熬。只低头静静跟在杨叶二人后面。
　　三人明明差不了几个月的年纪，林芸却硬生生矮了一个头。
　　好在无人在意，林芸稍稍缓解些。
　　离学堂不过几步远，是一轮圆形的荷花池。 左右前后围着几人。
　　池中荷叶铺满池面，花骨含苞待放。
　　杨叶手中不从何时多出一块小石子，只往池中上一拋。激起几圈涟漪，紧接着五光十色的灵力浮现周身。
　　方凤随手往身边一抓，一道紫光在她手心化作一张丝绸帛书。
　　她道：“此石名唤公书池，用于各峰之间传书通信所用。往其中投入灵石，便可获得一张传信帛书。用灵力在帛书上写字，再放回池中，便可传到其他峰去。”
　　林芸不由弯腰去看那池子。清幽的池水映衬着青天，映照处一个瘦弱的身影。
　　罗盘山方圆万里，都是一片深山老林。不知是太过偏僻，地利不和，林芸也从未在山中见过活物。
　　实在稀奇。
　　方凤将手中的帛书展开，一字一句念：“ 因药堂人手不足，现招几名务事弟子。有意者来苍南峰面议。”
　　方凤看完帛书，笑对杨叶道：“给的灵石倒是挺多，我都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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