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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兴历廿年。
一湖心亭处,只见有两人就这一盘棋局相对而坐。“主上。”亭外,有人戴面具着黑衣单膝而跪。亭中,一名身着墨绿暗花长裙女子手中轻拈一枚黑棋,闻声问道:“如何?”女子语气平缓,闻者——黑衣人却激起一声寒意,她低着头回道:“属下失职,让人跑了。”
女子听后神情未有多大变化,她垂眸盯着棋局放上棋子,轻叹了口气,转头又与对棋男子说:“阿晏还是这样,棋上无亲友。”
对棋男子——林晏只觉荒谬,不禁笑出声,唇边酒窝浮现,褪去幼时的虚胖,如今他身体修长,一笑阳光明媚。他不慌不忙地放下白棋,却不回答女子的话,转而说:“居然能逃走?有点东西。”
女子只冷笑一声,摩挲着棋子,眼神凌厉,道:“看来喜欢下棋的不止你我,有人也想和我们下一盘棋,哼,却不问问我答不答应。”她微转过头,透过轻纱看向来人的身影,脑袋自然而然地靠上了手腕,另一手袖中飞出一块令牌,落在黑衣手中,说道:“将这枚令牌交给青副首,让她亲自去寻。跟她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接受指令后,黑衣一闪而过。
——
巷口深处,有人衣衫褴褛,手中包着行囊。那块裹着行囊的布料已被划破几个小口,在这人的怀中抖动着,颤颤巍巍露出一角——金光闪闪。
此人仿佛在躲避着什么,极速奔跑途中时不时四处望望,劳累却又不敢大口喘息,显得滑稽至极。若不是在无人深巷,怕是会被当做街头乞讨卖艺。
尽头深处,是一堵墙。男人嘴里暗骂一声;“该死!”然后走到墙边,准备翻墙而上。脚上刚腾空而起,上迈两步,立马被人抓住手臂拖进墙中。
原来这墙只是人为的一处结界。
男人惊慌失措,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见无人拿着捆仙索栓住自己,周身也没有酷刑刑具,急剧的心跳逐渐平缓。他警惕地看着周围,只见与他一丈开外的地方站着一个人——全身用黑斗篷遮挡,看不出身形。见男人看过来,黑斗篷缓缓开口,发出模棱两可的声音:“与你合作,是觉得你有实力,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程以乐发现。我们对你很失望。”
闻此言,男人怒火中烧,将行囊甩在地方,想狠狠抓住黑斗篷却扑了个空,打了个踉跄。他堪堪稳住身形,呵道:“失望?我呸!老子还他娘的失望呢!老子眼瞎了才选择和你们为伍!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选择老子,不就是因为老子官低事少,不会像其他人一样被程以乐那个贱人看着,又待在司法处正和你们意。再说那本书上禁制那么多!一个不留神就神魂俱灭!老子蹲了这么多天才解开表面上的禁制,千算万算没算到书拿起还有个感应阵法在,他娘的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老子现在有家不能回,有钱不能用,还要防止被那贱人抓住……”
黑斗篷打断他的话:“我们说过,会把你送到人界的,在那里有没有法力都无所谓。不过,家?灵界的家你是回不去了,但是人界你不还养了个人吗?”
男人被戳到秘密,不由得颤栗,他开口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黑斗篷像是听见笑话,冷笑一声:“如果我们不调查清楚,怎么敢用你呢?”
“既然你们都知道,那……”男人脱口而出。“放心,她还没有发现,”黑斗篷看出他的顾虑,回道,语气轻松给人增加了些许信服感,男人松了一口气,黑斗篷又道:“不过,如果你还迟迟不把东西交出来,我可不敢保证程以乐会不会发现。”
“你!”男人刚平缓的情绪又被激起,他指着黑斗篷,满眼怒火,又不敢言。些许后,他弯着腰,打开地上的行囊,在满满当当的金银珠宝中翻出一本古籍,书封的字迹模糊,看不清标题。男人将古籍扔向黑斗篷,那书穿过斗篷身体却不见落地,原是被吸进另一空间。少许,黑斗篷缓缓开口:“很好。按照约定我们会把你送到人界。”话毕,黑斗篷原地消失,空间开始崩塌,男人一脸疲惫的坐在地上,看着满目的珠宝,将行囊重新装好。
空间消失,男子出现在深山处。
此地属于人界。
男人失魂落魄地往前走着,装满珠宝的行囊拖在地上叮咚作响,树枝上惊吓的鸟儿向四处飞去。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男人走到一个客栈面前。他蹲下身子,重新整理了一下行囊将其背在背上,推开木门,小二乐呵呵地跑上来问道:“客官来点什么?”男人向四处望了望,小二识相地把男人带到空位上,麻利地擦桌。落座后,男子将行囊放在旁座,嗓音因刚刚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而有些嘶哑,说:“来瓶酒,再上一盘小菜。”“好嘞,客官稍等马上就来。”小二将擦桌的白布往肩上一搭,利索地退下。
男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的鸟儿有序地往天边飞去,思绪也渐渐发散。
“客官,菜来喽!”思绪被小二的一嗓子给扯了回来。他对小二道:“伙计,打听下蓉城离这还要多远。”“那可近得很嘞,隔壁城就是。往西再行三四十里就到了。”小二话锋一转,“不过,听说那城最近莫名死弄丢了好多人,怪异得很。客官你去那干嘛?”
男人摸索着长满胡渣的下巴,眉头紧锁,一时不语。小二见他半天一动不动轻声问了一句:“客官?”男人又才挤出一个笑脸,回道:“哎,这年头风景不好,不过是想投奔那的亲戚看有没有什么活可做。——小二你知道那丢的是男的多还是女的多?”
“这……”小二摸摸脑袋,“这就不清楚了,咱也是道听途说,不过听说都很年轻嘞。”
男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吃饱饭足,男人又买了一匹马带着醉意往西驶去。
没过几里地,男人被一群人挡住了去路。为首那人青面龅牙,身后背着一把砍刀,吐出嘴里叼的狗尾巴草说:“饭吃好了吧?哥几个蹲你好久饭都没得吃,不把身后的包裹打开看看有没有好东西孝敬哥几个。”身后一群小弟叽里呱啦地跟着应和。
男人一手托住行囊,一手拉着辔头掉头,驾马而去。为首大哥见状,将砍刀用力扔出,恰好划过马腿,男人被迫摔倒,满包的金银珠宝七散八落。
匪徒们见状,睁大了双眼。当今行情不好,劫财多日终于钓到了大鱼。饿狼扑食般将珠宝放入怀中。男人忍疼爬起来,扑向一人抢过他手中的珠宝。一个习惯用法术傍身且负伤的文官赤手空拳如何抵得过一群劫财为生的糙老汉?他被围殴的鼻青脸肿。
酒气和积攒的怒气交织着上了头。他下意识使出法术,将匪徒杀得片甲不留。流出的血液浸透了每颗珍珠。
“不好!”看着流淌在面前的血液,和倒地的尸体,醉意下头,恍然回过神,他深知自己怒中犯得大错,珠宝没来得及捡。跌跌撞撞地往深山处跑去。
不多时,原地出现了一个带着青鸾图案面具的女子。她看着满地的尸体,一伸手,尸体都化为粉齑。
一颗血液还未成凝固的珍珠,滚至脚尖,她一伸手,珍珠飞入她手中,指尖沾了沾血液,上面还残留一点法力。她将神识覆盖整座山,对身旁的副手开口:“得来全不费工夫。”
一山洞处。
男人躲在角落里,将身体裹成一团瑟瑟发抖。青鸾面具的女子款款走来,她半蹲身子,对男人说:“既已知躲不了,何苦再拖着伤体跑这么远,你说是吧,司法掌书人米共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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