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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布
苏禹洐站在门外,白色T恤,白色运动裤,白色运动鞋,像一杯纯牛奶,纯净无瑕疵。
头微微低着,细碎刘海遮住部分眉眼,在鼻梁处打下柔和暗影。
他显然也有些错愕,一时没有开口说话。
鹿以柠甚至没开口招呼,猛地转身跑回房。
随便找了件苏哲远的外套披上,宽宽大大、盖住下摆,她才重新走出来。
此时苏哲远也已经去了东西回来,手里抱着纸箱。他看到站在门口的苏禹洐,开口:“你来的正好,妈寄的桃子到了,我刚取回来,你拿走一些。”
见他站着不动,苏哲远语气带着疑惑:“怎么不进去?”
苏禹洐这才挪动脚步,往里走。
最终鹿以柠和苏禹洐在餐桌前面对面坐着,面面相觑,相顾无言。苏哲远在一旁,蹲在地上忙着分桃子。
像是察觉到气氛有点诡异,苏哲远停下手中动作,狐疑地抬头看向他们:“发生什么了吗?”
鹿以柠立时开口否认:“没有。”
随后苏禹洐也默默摇头。
总感觉有那么一些不对劲,苏哲远半信半疑地转过身去。
思绪飘转,鹿以柠突然又想起另一件事,看着苏禹洐,迟疑低声开口:“你昨晚......”
苏禹洐抬眼看她。
“没什么。”她摇摇头,还是没问出口,起身去找苏哲远,“什么桃子?甜吗?”
“我妈寄来的,水蜜桃,说是可甜了。”苏哲远跟她说,“她还专门说,一定多给柠柠一些,柠柠爱吃。”
“那就谢谢蓝姨了。”鹿以柠笑起来。
分好桃,苏禹洐拿起自己的那份,就准备走。
“有点晚。”苏哲远看了眼时间,问他,“要不今晚住下?”
“不了。”他摇头拒绝,“明早还要直播。”
遂作罢。
等送走苏禹洐,苏哲远问鹿以柠:“今晚去我房间睡?”
纠结了几秒钟,“好”,她还是轻声答应。
苏哲远去洗漱,浴室传来断断续续水流声。
鹿以柠脱去外套,靠坐在床上,感觉有点不自在,她索性掀开被子,钻进去窝成一团。
“睡着了?”过了一会儿,苏哲远走到床边坐下,带来浴室的湿润潮气,以及沐浴露的独特香味,俯身轻声问她。
“没有。”鹿以柠含糊一声,翻身坐起来,与他面对面。
随着起身的动作,被子从肩上滑落,堪堪抵在胸前。
苏哲远呼吸滞了一瞬,轻声开口:“那做点什么?”
鹿以柠下定决心般,稍稍倾身凑近,嘴唇轻贴在他耳际:“都好。”
电话铃声却在这时响起来。
一切不安分因子瞬间消弭于无形。苏哲远轻柔摸了摸她的头发:“乖,我先去接电话。”
说完起身,走到窗边接通。
没有开免提,但深夜安静,鹿以柠仍能听到只言片语,是一个甜美女声。
五分钟后,通话结束,苏哲远回头看着鹿以柠,脸色为难:“抱歉柠柠,公司的女艺人出了点麻烦,我得去看看。你先睡,我尽快赶回来。”
“知道了,你去吧。”鹿以柠敛眸,掀开被子下床,再次披上外套。
“怎么不睡了?”
“我去客房睡。”
房门响起,苏哲远离开。
鹿以柠躺在客房的床上,仰头盯着天花板发呆,到底还是因为生物钟的影响,困意席卷而来,她蒙着被子,倒头睡去。
一觉睡醒,已到天亮。
她起身去卫生间洗漱。
刻意观察了客厅和主卧房间,没有人回来的痕迹。
手机上躺着一条苏哲远不久前的微信留言:“柠柠,我这边事情有些棘手,得回公司处理,睡醒给我说。”
不打算回复,等换好衣服,她叫车回学校。
之后几天,鹿以柠单方面冷战。苏哲远的电话一概不接,短信一律不回。
一直持续到周四,终止原因是要去战队基地签合同。
这次不像上次的随意参观,而是正式宣布。
苏哲远召集基地众人,向他们介绍:“这是战队新聘请的心理咨询师,鹿老师,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她咨询。”
陆元站在后排,不断地伸头打量,似乎想要问什么,但碍于大老板在,不敢开口,但又憋得难受,只能原地左摇右晃。
教练被晃得头晕,一巴掌拍他头上:“你是有多动症吗?”
陆元被打得委屈,捂着脑袋悲鸣,姜彦将他往后拉了拉,阻止他当显眼包。
“你们好。”鹿以柠上前打招呼,“我叫鹿以柠,你们不要有压力,就当作朋友,每周一起聊聊天,主打轻松愉快。”
“聊什么都行?”小C在一旁小声开口。
“嗯!”鹿以柠肯定回答,“想聊什么就聊什么,只要你愿意说。”
“小鹿姐,你好,我叫园沫,是战队的领队,以后咱们就是同事啦,合作愉快。”她伸出手,笑得开心,像一颗沁甜的汽水糖。
很可爱的女孩子。
园沫作为战队里唯一的女性,这次又有新的女生加入,她也是相当激动。
鹿以柠伸手与她回握,笑得温柔:“合作愉快!”
战队几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反应,皆是对鹿以柠感到好奇,只苏禹洐沉默站在一边,闷不吭声,不知在想什么。
没有介绍太久,接下来他们还要去打训练赛。
鹿以柠跟着苏哲远去办公室签合同,途中他轻轻勾了下她的手指,鹿以柠抬手避开,目不斜视,与他拉开距离。
一切都基于公事公办,再无一句多言。
等签好合同,鹿以柠便起身准备离开。
“柠柠,等一下!”苏哲远忙拦住她,拉过她的手:“别生气了,好吗,那天确实是我的错。”
“没生气,我要回学校了。”鹿以柠依旧面无表情,把手抽出。
“还说没生气,你这表情要把我吃了。”苏哲远面上苦笑着,“怎么样才能消气?给你打几下?”
“我才没那么无聊。”鹿以柠撇过头。
“柠柠,理解我一下好不好,工作上的事实在没办法。”苏哲远再次拉住她的手,温声细语地说,“你也知道的,我爸在国外拓展市场,现在国内大小事务都要我自己打理,有时忙起来,真的身不由己。这次就原谅我好吗?”
“你看,这几天忙得我黑眼圈都出来了。”他指了指眼睛下方,语气带点无奈,“你还一直不理我,我好难。”
鹿以柠看过去,一贯的温润眉眼下方,真的显出隐隐乌青,到底还是心软了,没有再将手抽回。
见她态度软化,苏哲远再接再励:“别生气了柠柠,给你买冰淇淋,听说附近新开了一家,很好吃。”
“我要三个。”鹿以柠伸出手指,条件加码。
“好,答应你,但分三次,一天只能吃一个,好不好?”
鹿以柠哼了一声,默认。
这算是原谅了,苏哲远终于舒了口气,提出邀请:“今晚我空出时间,我们去吃饭,看电影?就当是赔罪。”
“不要,明天再说吧。”还没有完全解气,鹿以柠坚定拒绝,“我要为新接的工作负责,回去熟悉游戏。”
“这游戏对新手来说有点难度,那这样,我找人带你,帮你尽快了解,好吗?”
鹿以柠想了想,这倒是可以,于是点头:“可行。”
等鹿以柠走后,苏哲远绕去训练室,正好是训练赛一局结束,休息的间隙。他向苏禹洐招手。
苏禹洐放下耳机,走到门口,看着他静等下文。
“你打完训练赛,没什么事了吧?”苏哲远开口问。
“怎么了?”苏禹洐没有直接回答,反问他。
“没事的话,带人打几局游戏。”
“我没那么多时间。”苏禹洐想也不想拒绝,说完便往回走。
苏哲远拉住他:“不用太长时间,就带几局帮她了解游戏机制就好,也不是别人,是你以柠姐,就当是帮你未来嫂子一个小忙。”
话音落地,苏禹洐停住脚步,头略低着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两三秒,他低沉回应:“知道了。”
游戏下载完,将近花了一个小时。
终于是转到登录界面,选区,建号,进入游戏。
之前只玩过几次手游,现下鹿以柠盯着电脑屏幕的表情,活像那个热门表情包:‘地铁老人看手机’。
但鹿以柠还是有些好面子的,不想被人带时太过丢人,她跟着新手教学,操作着一个叫‘寒冰射手’的英雄,按部就班,系统怎么提示就怎么按,龟速完成一局人机。
算是知道技能是哪几个键位,怎么上线,怎么打人,怎么才算赢。
这简直比编调谱曲要难上许多。
她向后靠,瘫坐在椅子上,拿起手机想要问问苏哲远,什么时候找人带她。
还没来得及发出,手机震动,消息栏出现一个纯白头像,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右上方带着‘1’的红色气泡。
若不是有备注名,她还以为手机出现bug。
苏禹洐:“哥让我带你打几把游戏。”
所以,苏哲远是找了他弟。
思绪跑偏,鹿以柠首先想起的,是那个遥远往昔的模糊身影。
记忆中还是很多年前的苏禹洐,一个安静少年。鹿以柠与苏哲远年纪相仿,俩家往来密切,又一起上学,关系自然熟稔。而苏禹洐小他们四岁,内敛性格,大部分时间喜欢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没说过几句话。
只在俩家一起吃饭时,会碰面。记得小学时蓝姨很头疼他的性格,每次在饭桌上都要叨叨两句:“能不能学学你哥,开朗一点。”有时甚至狠下心,他不说话就不给甜点吃,或者不给压岁钱,他只是委屈地眼眶通红,还是执拗地不肯开口。
后来蓝姨似乎是放弃了,没再试图纠正他的性格,任由他去。再次爆发,是在两年前,得知苏禹洐大一休学,去打电竞比赛的那天。在她们那代人眼里,这纯属是一帮网瘾少年不务正业的行为,蓝姨认为他彻底从根里烂掉了,言语相当激烈,让他回去上学。
那次闹得很大,两家门对门住着,碰撞碎裂的声音格外清晰。鹿以柠跟着爸妈上门劝阻,看着一地狼藉,蓝姨气到浑身发抖,指着苏禹洐说不出话。苏哲远在一旁好言劝说,向苏禹洐使眼色,让他先服个软。但他只是固执地站在那里,低着头,一句话不说,下巴上一道瓷片划出来的血痕。
鹿以柠的爸妈跟着苏哲远在那边安慰蓝姨,她看着孤立在门口的苏禹洐,与他们之间像是隔着一道分界线。她有点不忍心,找出药棉,走过去问他:“帮你处理一下?”
对方仍低着头,没有回应。
便当他是默认,她举起棉棒轻轻擦上他的伤口。
过了一会,听到一句小声的“谢谢。”
后来是听苏哲远说的,双方都没有妥协,他搬去基地住,蓝姨不再管他,只当没这个儿子。再到今年年初,听说他转到苏哲远的战队。
聊天界面上方,还是几年前好友通过的系统消息。
应该是当初根据通讯录推荐,随手添加的。
回过神,鹿以柠打字回复:“职业选手带我?大材小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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