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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然而,电光火石之间,那黑衣男子竟似早有察觉,手臂一展,猛地将身前的江云修往后一带,自己则顺势上前,精准地将手臂送入柳扶鸢手中,顺着力道与她一同隐入拐角的阴影处。
江云修被扯得一个趔趄,稳住身形刚想骂骂咧咧,却发现好友早已不见踪影。
狭窄的过道仅能容纳一人有余,宴辞半曲着身体,单手随意地撑在她耳侧的墙面上,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鼻尖萦绕着一股清冽好闻的气息,柳扶鸢忍不住深吸几口,意识到着香味是谁从身上传来时,脸颊瞬间烧得通红。
她怯生生地抬眼看了面前的男子,又低头看了看两人胸脯之间的一大片空隙。
这人看着凶巴巴,倒还怪有礼的。
懵懂无知的小猫全然不知自己全身都被笼罩在某人的阴影之下,就连右侧的唯一出路也被某个坏心家伙强势封锁。
或许……他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凶?
柳扶鸢心底的惧意稍减,鼓起勇气,取出一个精致香囊,声如蚊蚋:“请,请问公子,可否帮小女将此物交给宴辞大人?”
宴辞的目光落在香囊上,眉梢微挑,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伸手欲接。
却又听她软软补充:“公子莫怪,恕小女眼拙,情急之下拉错了人,无奈只能劳烦公子。”
伸出的手瞬间顿住,宴辞眼底那点笑意消散,神色莫测地凝着她。
柳扶鸢被他看得忍不住瑟缩起来:“怎,怎么了吗?”
“你倾慕于他?”低沉的嗓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嗯。”
柳扶鸢被这唐突的话问得一愣,随后赶忙低下头,半响才憋出这么一句,若不是宴辞耳力极好,只怕是要听不清。
宴辞从她手中抽走香囊,翻来覆去的把玩着。
香囊精致小巧,上面还绣了竹云,确实是江云修喜欢的样式。
他的脸色愈来愈黑,生平第一次觉得那小子是如此碍眼,手中的力道越来越重,香囊内衬有点翻起,一行隽秀的“绣珍纺”三字映入眼前。
一声轻笑从喉间滚出,他眼底闪过一抹兴味:“家父是谁?”
柳扶鸢的声音更小了,带着自惭:“家父位卑,小女不过小户人家,不敢叨唠宴辞大人。只是……心思难捱,赠此香囊,聊表心意,不……不求回应。”
说罢,她像是羞愧至极,弯身就跑了出去,独留宴辞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目光幽深。
柳扶鸢刚跑出拐角,迎面就撞上面色铁青的柳宗贤。
“父亲……”
“混……你跑哪里去了,为父可是好找!”他厉声呵斥,不容分说打断她的话,精瘦的手指狠狠掐住她的胳膊,“快跟我去见赵大人!若敢坏事,看我不扒了你的皮!”说完,粗暴地拽着她走向包厢。
包厢内,赵大人早已等得不耐,肥硕的手指敲击着桌面,目光一下又一下向门口看去。
就在他耐心即将告罄时,木门吱呀一响,抬眼望去,只见一美人伫立在门口之中。
面容极纯极欲,眼神懵懂含着胆怯,宽大的素白锦袍将那玲珑身段半掩半显,更添几分风味。不敢想象,此等世间绝色品尝起来是何等滋味。
“好!好!好!”他抚掌大笑,一口黄牙尽数露出,“我竟不知柳兄还藏有此等妙人,不错,不错。”
柳宗贤满脸笑容,谄媚道:“赵大人繆赞,此女为家中小女,十月方才及笄,平日里也不见生人,不知赵大人意下如何?”
赵青听闻眼前又是一亮,他急不可耐地招手,拍着自己身边的座位:“来来来,乖女儿,到干爹这来,让干爹好好疼疼你。”
一阵阵臭气扑面而来,柳扶鸢看着面前丑陋油腻之人,只觉得胃里翻腾,下意识往后退,当场就要作呕。
赵大人脸色陡然一沉。
柳宗贤见状,抬手就狠狠掴了柳扶鸢一掌!
清脆的巴掌声在室内回荡。
“不知死活的东西!赵大人叫你,是你的福分!还敢拿乔?!”
柳扶鸢捂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父亲,半边脸颊迅速红肿,泪水盈眶,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柳宗贤视若无睹,见她未动,眼神一厉,扬手欲再打。
“哎,柳兄息怒,乖女还小,好生教导就是,何必动手。”赵大人假意劝阻,眯着眼睛享受这份凌虐的快感,目光更加淫邪。
柳宗贤见赵大人发话,当即就识趣退下,走时还不忘将门锁死。
柳扶鸢绝望地看着父亲的背影浑身发抖,因怕极挨打,只得咬着唇,一步一步挪过去。
赵青猥琐一笑,伸出肥短的手指摸向那嘴馋许久的地方。
木门吱呀又响,再次被推开。
赵大人皱着眉头满脸怒气,头也不回怒喝道:“哪个王八犊子,还不给老子滚出去!”
来人似乎丝毫不怕,一声冰冷的嗤笑声响起:“赵大人,真是好雅兴。”
这声音……
赵大人浑身一僵,肥胖的身躯触电般弹起,腿软得几乎瘫跪在地。
沈一适时上前,稳稳拖住他:“赵大人可是醉酒了?”
赵青抖如糠筛,脸上血色尽褪,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沈、沈侍卫,您怎么来了?可是……可是……?”
赵青不敢说完,可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到那位大人会因为什么来找他这种小喽啰。
沈一未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盯了他半响,直到赵青即将昏厥过去,这才将目光转移到柳扶鸢身上。
柳扶鸢忐忑地抬眼看向他,见赵青如此害怕心里也不免泛起怂来。
本以为自己又入狼窝,却没想到面前之人毕恭毕敬地对她行了一礼。
柳扶鸢懵了。
赵青也懵了。
这还没完。
又见沈一努力挤出一个“温和”的笑,掐柔了嗓音细声道:“奉主子之命,特来给姑娘赔罪。”
“主子说,先前是他冒犯了姑娘,因出行在外未准备礼品,于是特购这琅花楼的八珍满堂给姑娘赔罪,还望姑娘宽宏大量。”
说完,沈一也不给柳扶鸢拒绝的机会,抬手将食盒放在桌上。离开前还特意瞥了赵青一眼。
看得赵青胆战心惊,害怕之余也琢磨出几分味道。
这柳姑娘,怕是入了那位大人的眼睛。
想明白后他恨不得当即将柳宗贤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
正巧此时柳宗贤也从隔壁厢房进来,正想询问赵大人是否满意。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赵青指着鼻子骂。
“柳宗贤!你、你害死我了!”赵大人仍心有余悸,声音发颤。
柳宗贤不明所以:“大人,可是小女伺候不周……”
“闭嘴!”赵青惊恐地望向四周,压低声音吼道,“你胡说什么呢!先前之事就此作罢!今后你好自为之!”说罢,一把推开他,仓皇逃窜,仿佛慢一步便会大祸临头。
————
[系统,你确定宴辞马上会从琅花楼出来?]
柳相宜藏在袖中的手微微出汗,再次于心中确认。
【请勿质疑系统监测,宴辞的马车已抵达街口,即将现身。】
得到肯定答复,柳相宜深吸一口气,迅速给混在人群中的一名壮汉递去一个隐秘的眼神,随即理了理衣衫,确认一切无误后,故作悠闲地踱步到酒楼门前显眼处。
那名壮汉到有几分能耐,她刚站定好,壮汉便故作一幅面色凶煞的模样猛地冲上前,一把攥住她的发髻,口中污言秽语不堪入耳:“臭娘们!还敢跑!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还不赶紧跟老子回去!”
头皮传来剧痛,柳相宜被他粗暴地力度拽得一个趔趄,跪趴在地。
她心中暗骂这蠢货下手不知轻重,面上却瞬间挂上惊惧交加的神情,尖声呼救:“放开我!我不认识你!救命啊!光天化日强抢民了!”
“不认识?怎么?昨日刚跟老子上床,今日就不认识你男人了?”壮汉嘴里发出猥琐的笑,抬手便是几个响亮的耳光掴在她脸上。
柳相宜被打得耳畔嗡鸣,眼冒金星,她难以置信地抬头,只见那壮汉眼中尽是毫不掩饰的淫邪之色,而非事前的敬畏讨好。
她心头一沉,顿觉不妙,冲着人群嘶喊道:“他是人贩子!各位父老乡亲救救我!”
周围百姓见情况不对渐渐聚拢上前。
有热心人见柳相宜着实凄惨欲上前阻拦,却被一个突然窜出的老妇拦住:“各位高邻莫怪,莫怪!这是我家刚过门的儿媳,只因老妇让她洗件衣裳,一时闹脾气跑了出来,惊扰各位了!”
那热心人半信半疑,又见一小孩窜出,哭着跑向柳相宜,嘴里还凄凄惨惨地喊着娘亲,当下信了大半,挑起扁担赶回家去,其余人见状也纷纷离开。
壮汉见状,得意一笑,更加用力地拖拽柳相宜,是要将她拉向旁边阴暗的巷弄行不轨之事。
那老妇和孩童亦步亦趋地跟着,时不时向四周赔笑解释。
眼见离琅花楼门口越来越远,宴辞却迟迟不见踪影,柳相宜内心几乎被恐慌占据,两行清泪从眼角滑下,不断对系统嘶吼。
[系统!你快想想办法啊!我若是毁了,你也完不成任务!]
柳相宜如此喊了许久,系统才迟迟出声。
【目标在你九点钟方向,已准备登车。】
柳相宜闻言,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挣脱束缚,不顾一切地朝着那辆低调却难掩贵气的马车冲去。
然而那壮汉反应极快,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再次狠狠扯住她的头发
柳相宜忍着剧痛将发丝扯断,孤注一掷地向前一扑。
沈一眉头一皱,迅捷地挡在马车前,正欲挥手将这不明来历的女子挥开。却觉腰间一松,佩戴的玉佩竟被她顺势狠狠扯下,“啪”一声脆响,与她一同摔在地上。
“大人!求大人救命!此人当街强掳民女!求大人救命。”
柳相宜瘫坐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泛红的眼眶里含着莹莹泪光,倒显几分可怜。
若不是眼神紧紧盯着主上,沈一恐怕还真信了。
“一刻钟。”冰冷低沉的嗓音从马车内传来。
沈一心头一凛,深知主子已动怒。他冷眼扫过纠缠的二人,语气森然:“解释。”
那壮汉不过是个市井无赖,何曾见过这等阵仗,被沈一凌厉的目光一扫,顿时腿软,只想溜之大吉。
不料柳相宜却死死拽住他的袖子,抢先开口,面含怯怯,语气却带着几分义正辞严。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我是你新过门的娘子吗?好!我方才不慎摔碎了这位大人的玉佩,你既是我‘相公’,这赔银,自然该由你来出!”
先前看了大概的百姓自是也回过味来,此时又听闻这小娘子如此机智勇猛,不由拍掌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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